下午四時許,泰布克的裝甲部隊趕到了努科希爾前哨站。
前麵的偵察車子剛停穩,後麵那輛裝甲運兵車上就跳下一位壯碩的軍官。
這人滿臉絡腮胡,長得跟車臣大漢似的,小臂都快趕上榴彈炮的炮管子粗了。
“班達爾·本·費薩爾·本·圖爾基·阿勒沙特少校。”男人伸出手,甕聲甕氣道。
陸凜握了握男人的手:“我是阿米爾·本·穆罕默德·本·阿卜杜勒阿齊茲·阿勒沙特少校,歡迎來到努科希爾前哨站,班達爾少校。”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隨後有些陰陽怪氣道:“您還真是所見如所聞啊,阿米爾閣下。”
什麼情況?
就連陸凜也聽出了男人語氣中的不忿,自己難不成之前跟他有過節?
還是說自己就這麼不受待見?
就在這時,裝甲偵察車上又下來一人,這人的打扮跟中東貴族似的,戴著純白色的頭巾,用黑繩固定,身上披著愛爾蘭亞麻製成的白色長袍。
那人走到他和班達爾少校麵前,拿出一張貼著金邊的羊皮紙,其他人紛紛撫胸微微鞠躬,陸凜有樣學樣地跟著行禮。
信使清了清嗓子,便開始宣讀起來:“鑒於努科希爾前哨站指揮官,阿米爾·本·穆罕默德·本·阿卜杜勒阿齊茲·阿勒沙特在位期間表現出眾,不僅順利完成難民安置任務,並且在錫安空襲期間提前預警,活捉錫安空軍飛行員一名,擊斃間諜一名!特批晉升為雙誌陸軍第一裝甲師第三團中校,並將蘇爾坦裝甲連並入你部,由阿米爾中校進行指揮。
署名,國防部長——穆罕默德·本·阿卜杜勒阿齊茲·阿勒沙特。”
陸凜聞言恍然,怪不得班達爾少校看自己這麼不順眼呢,原來是被奪權了!
屁顛屁顛跑了過來,結果變成紈絝少爺的下屬,這論誰心裡也不服氣。
“恭喜您了,中校閣下。”
見班達爾少校一臉便秘的樣子,陸凜猜他心裡一定是把上司罵了一遍。
他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是自己接到這樣的命令,說不定都會覺得這個國家可能要完蛋了呢。
“等一下,還有第二張詔令。”信使又拿出了一張羊皮紙,所有人隻好再次保持撫胸的姿勢。
這次他的語氣頗為嚴肅:
“現令阿米爾中校部,重組為雙誌陸軍第一裝甲師第一機械化步兵營,務必在1387年3月14日之前堅守努科希爾前哨站,不得後退半步,攔截一切膽敢入侵雙誌邊境的外來武裝,望不負阿勒沙特之名。”
啊?自己沒法撤回後方喝咖啡啦?
陸凜心中惋惜,這好日子還一天都沒過上呢!
信使將兩張羊皮紙遞到了他的手裡,並拍了拍他的小臂:“您父親對您期望很高,王子殿下,他還托我帶了句話給您,說不管怎樣,都希望您能平安歸來。”
我父親?
陸凜從失落中回過神來,他看向羊皮卷末尾的留款,國防部長——穆罕默德·本·阿卜杜勒阿齊茲·阿勒沙特。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叫“阿米爾·本·穆罕默德·本·阿卜杜勒阿齊茲·阿勒沙特”來著
本在阿拉伯語中有“之子”的意思。
我勒個草啊。
國防部長是我爹?!
“邊境這邊消息閉塞,”陸凜裝作鎮定地尋問信使,“我之前聽到的消息不是說,不是有人會來接替哨卡的防務麼?”
這人自然指的就是剛到的班達爾少校。
“情況有變。”信使解釋道,“西奈半島陷落後,王室決定直接接管前線指揮權,這個命令也是由國防部長親自下達的。“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國防部長這個職務是國王新設的,您父親呃,部長閣下同時還兼任利雅得高官。”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陸凜回頭一看,就連一向沉穩的艾哈邁德都瞪大了眼睛,其他軍官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陸凜現在才對自己的家庭背景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國家首都省高官外加國防部長。
這不就是雙誌版的一字並肩王麼?!
他此時也想明白了,為什麼司令部都快把整個倉庫塞到哨卡這邊了,原來泰布克區的軍事基地都成自家產業了!
“還有一件事,是您父親親口囑咐您的。”信使低聲道:“班達爾少校是位經驗豐富的裝甲部隊指揮官,曾經在合眾國深造過,殿下把他派給您,是希望您能多聽聽他的建議。”
班達爾敏銳地察覺到目光:“你們在說什麼?”
“信使說讓你全權聽我指揮。”陸凜麵不改色地扯謊。
信使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但最終沒有拆穿。
“差不多就是這樣,兩位精誠合作,定能守住邊境。”信使匆匆告辭,駕車離開了這個雙誌最北邊的前線哨卡。
信使離開後,陸凜與班達爾少校之間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這是裝甲部隊的裝備清單。”班達爾少校遞過一份文件,態度不卑不亢:“您過目一下。”
陸凜接過清單,快速掃了一眼,發現實際報到的裝甲部隊隻上來了一半不到。
原定的八輛謝爾曼就到了四輛,不過兩輛ax13坦克倒是就位了,這倒是令他有些驚奇,不是說這玩意故障率賊高麼?
(ax13輕型坦克)
“路上遇到錫安空軍了?”陸凜問道。
“比那更糕,遇上聯合王國的破爛貨了。”班達爾少校拍了拍謝爾曼被融化的瀝青塗層:“兩輛百夫長的發動機在朱夫附近燒成了火炬,還有門榴彈炮的牽引杆斷了,合眾國的謝爾曼還算靠點譜,但你看這裝甲都快被烤成巧克力脆皮了,還能開過來已經謝天謝地了。
我現在都不敢開火,怕這老玩意兒當場炸膛。”
陸凜望向正在卸貨的士兵們,有個技術兵正用鐵錘猛敲坦克履帶,梆梆梆響個不停。
他忽然想起陣地上的那些博福斯炮,現在的情況不過是把古董的數量翻倍而已。
“至少我們還有四聯裝機槍可以用。”陸凜看著步兵車上杵著的大槍管子,“我們現在急缺對空武裝力量,錫安喜歡用空軍洗地。”
班達爾少校一口火又憋了回去,他原以為自己的新上司準備借機發難呢,沒想到對方卻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他隻好借坡下驢:“打斯圖卡那樣的螺旋槳飛機都夠嗆,更彆說幻影3了。”
“不過聽說你們用博福斯打下來一架霍克獵人?”
霍克獵人就是fk6,聯合王國研製的單發高亞音速噴氣戰鬥機,戰後曾出口給多個國家。
“運氣好打中油箱罷了。”陸凜實話實說,“但隻要飛到兩千米以上,我們基本就沒辦法了。”
其實隻要超過五百米,普通的機槍就拿飛機沒轍了,鬆散的火力網對噴氣式戰鬥機基本沒什麼威脅。
遠處傳來阿巴斯的叫罵聲,他正在調試的博福斯炮閂又卡住了,兩人默默地看了一會兒,班達爾少校從兜裡掏出半包萬寶路香煙:“要來一根嗎,中校?”
陸凜抽出一根,發現過濾嘴已經被壓扁了。
他注意到班達爾沒那麼咄咄逼人了,既然上麵是這麼安排的,兩人隻能努力找彼此間的平衡點。
班達爾幫陸凜點著了煙,兩人抽了能有半根,陸凜將剩下的煙扔在地上踩滅,然後拍了拍前者的肩膀道:
“走吧,我帶你熟悉熟悉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