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苞米大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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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過熱騰騰的白米粥之後,陳盛戈好好睡了一覺,醒來時身體舒服不少。

此時應當是早晨,從鐘乳石處漏進來的光線並不強烈,一段段地落在被麵。

她在被子裡伸了伸懶腰,舒暢地伸展身體。

一點滯澀感也沒有,這麼絲滑嗎?

陳盛戈突發奇想地坐起來,並直雙腿,把手臂往腳掌方向慢慢地伸過去。

這個姿勢就是非常考驗柔韌度的坐位體前屈。

體測時前屈一厘米難倒無數英雄好漢,稍微一抻就覺得腰背僵硬韌帶作痛。

陳盛戈每每都在及格線掙紮,一鼓作氣借著慣性推動身體往前衝刺,然後呲牙咧嘴地撐著墊子慢動作起身穿鞋。

這次卻順順溜溜地把身子對折起來了,整個手掌全過了腳踝,放在體測怎麼著也是二十幾厘米的好成績。

怪不得人總喜歡求仙問道,原來是真強身健體啊,現在的她強得可怕!

陳盛戈得了樂趣,也借機試一試這具身體的極限,想起來了之前不敢嘗試的高難度動作。

她試探性地一個鯉魚打挺,穩穩地站起來了。又翻了兩個筋鬥雲。

動作流暢核心穩定,又快又好,身輕如燕的感覺實在讓人著迷。

俞青青進來看望的時候就看見這樣的場景。

掌門一腿站立一腿筆直抬起,又用手把抬起來的腿往頭上壓過去,同時發出“嘎嘎嘎”的肆意笑聲。

她端著米粥的手抖了抖。

練基本功還說得過去,那張狂的笑聲怎麼回事啊?怕不是失心瘋了?

陳盛戈把掰下來的腿隨意地甩回去,轉而墊腳尖學起了芭蕾舞,繃直腳背抬腿轉身後就與眼神呆滯的俞青青四目相對了。

空氣似乎變得粘稠了,一時陳盛戈竟不能呼吸。

她的笑容凝固,尬笑著站好道:“早上好,我在晨練呢,你來嗎?”

俞青青搖了搖頭:“披頭散發地在這轉圈掰腿,不知道的以為發了癔症呢。”

“幸虧是在洞裡,要是出去嚇人,被劈頭蓋臉地澆童子尿都是輕的了。”

說著,俞青青就把粥遞過去了,陳盛戈雙手接了碗,認真說了句謝謝。

白米粥清淡養胃,正適合溫養身體的時候吃。

陳盛戈咕嚕咕嚕就灌下了半碗,不消片刻吃完了。

俞青青從懷裡拿出一本折本來,遞給陳盛戈。

陳盛戈接過來還頗有些新奇。以往在電視裡都是皇帝批閱朝臣奏折用折本,今天也是看上了。

訂裝並不精美,隻是用些米糊把長紙張的兩端粘在硬紙板上後折起收納。

陳盛戈把本子展開細看,右下角標了東西南北,中心一個“盛雲門”被紅線圈出,是附近的地圖。

盛雲門坐落在一片山丘之中,一條大江蜿蜒闖過,僅有的村落大多沿江流及分支呈帶狀分布。

俞青青解釋道:“掌門,如今門派中落,收徒一事刻不容緩。”

她用手指點出了幾個村落聚集地:“這幾個村落相對來講規模大一些,比試會場也好選址,不妨先去這邊收徒吧。”

陳盛戈一點記憶都沒有,自然是聽她的安排,點了點頭。

俞青青卻為難道:“可惜什麼都沒了。當初斷得乾淨、扔得痛快,江水一衝什麼都帶走了。”

“現下倒是捉襟見肘,隻能將就弄點布匹作旗子。”

“溶洞不見天日,還得重新建幾間屋子才好。”

俞青青還念叨了些零零散散的事情,陳盛戈聽得入神。

就是時間緊任務重,得雙線同推,一邊招生一邊建設。

有俞青青幫忙,倒不用愁。忙起來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轉眼三日便過了。

下山路上,陳盛戈掐訣控製著劍身,自以為無人關注,高高興興地和旁邊的鳥群競飛。

沒過十分鐘就在空中競速中獲得了三次“拔得頭籌”成就、三次“絕地反超”成就和三次“進步神速”成就。

終於玩得儘興了,她一揮衣袖,站得筆挺,任由風吹衣擺獵獵作響,又擺出一副世外高人做派。

目睹了全過程的俞青青心裡百感交集。掌門在絕食修煉之後似乎性情有些變化了。

但更多地關注到漫長生命中的樂趣,不再拒絕與外界溝通交流,看起來舉止幼稚說不定其實是好事。

幸好如今回頭還不晚。

禦劍飛行不似陸路水路,穿行於雲間不需顧忌於地形道路,也不需避讓車馬行人,半個時辰就到了村落。

遠遠地看見大片大片翠綠的稻田,被田埂劃分成一小塊一小塊,不算對稱但也工整。

麻衣草帽的農民挽起窄袖,弓身在田中除草引水。

收徒比試需要較為寬闊的場地,而農村穀場為了方便收割時節攤曬穀物,空地麵積較大,平日也常作為活動舉辦地。

有經驗的俞青青早就與村長聯絡好了。

招徒之事不僅貼在村口告示牆廣而告之,還將地點安排在一個兩村共用的大穀場,麵積足夠又便於有意向者到達。

到了穀場,把旗子一展開,兩人坐在村長友情提供的板凳上,等待著有緣人的到來。

此時不是收割稻穀的季節,場內隻有些玉米棒子和做鹹菜的蘿卜乾晾曬著。

穀場多是些小孩子守著,防著雞鴨鳥雀來偷吃,也防著突然下雨淋濕穀米。

小蘿卜丁湊一塊了,乾巴巴地盯著也無聊,沒幾分鐘就在穀場裡麵玩成一團了。

陳盛戈和俞青青在那裡枯坐了半個時辰,壓根兒無人問津,隻好盯著萬裡無雲的天空發呆。

真無聊啊,原身次次招生都收獲甚少,創新也一無所獲,難怪道心破碎滋生執念了。

陳盛戈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有了新主意:“我們要主動出擊啊!”

“秉持著騷擾,啊不,主動宣傳的態度,親切友好地引起大家夥兒的注意。”

俞青青抬起頭:“掌門您示範一下呢?”

穀場旁邊就是三岔路口,是四通八達的交通樞紐,人流量不小。

正好有個爺爺背著成捆的柴火經過,弓著背脊一步步往前走,背上衣物汗濕了一片。

陳盛戈衝上去同爺爺講:“我來幫您背一會!”

爺爺抹開快流進眼睛裡的汗,擺擺手:“孩子,這得有四五十斤呢,彆傷到你了。”

其實拒絕也很正常。

陳盛戈身形高挑苗條,再加上在溶洞閉關久不見光,整個人雪白雪白的,壓根不像會乾活兒的人。

她自己也知道外表沒有說服力,於是專心施展起靈力來。

這幾日砍竹建屋,運用起來已經得心應手。

爺爺一下兒覺得背上重量輕了,驚奇地轉頭。

漂浮起來後,勒在雙肩的帶子因鬆垮滑落,柴捆活動自如,跟在主人身邊打轉兒。

爺爺終於可以直起身子,麵上掩不住的高興:“簡直跟家裡親人的老黃狗一樣。”

陳盛戈詢問了住址,控製著柴火往不遠處的小屋子飄,最後輕輕落在院子裡的空地處,引來了幾隻好奇母雞的圍觀。

看著爺爺樂嗬嗬的,陳盛戈趁熱打鐵:“今天我們都在這兒招徒弟,您要是碰見了左鄰右舍,給我們宣傳幾句唄!”

爺爺也很實誠地回應:“我肯定給人說的,你放心。”

“但修仙太難了,沒有天分就是死也突破不了,大家都不敢賭啊。”

“所以村裡都寧願老實本分種田,安生過一輩子。”

陳盛戈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謝謝您啊!”

同爺爺道過彆,陳盛戈回到旗子下邊,和俞青青坐在一塊兒,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一抬頭,驚覺不對。明明剛才還是晴空萬裡,不消片刻就烏雲蔽日。

大風驟起,小徑上沙石樹葉都被吹動。

停下來的小孩子也發覺了山雨欲來的情況,急得大步跑過去收起自家的穀物。

有的坐下來用力把穀物堆起來,有的則是把苞米往箕畚裡推,還有幾個小孩子看著一大片需要收起的穀物不知所措。

烏雲黑壓壓一片就這樣籠在頭頂,壓迫感強烈。

沒看好晾曬的糧食肯定會被父母責備,被淋濕的穀物發黴發芽又造成糧食浪費,加劇過冬的拮據。

眼看小蘿卜頭眼圈紅紅,陳盛戈連忙出聲:“不慌,姐姐會法術!”

她回憶著當初搬運竹材的術法,凝神運氣。

經過數日勞作,這種精度的靈力運用她早就爐火純青,手指一挑一轉便完成了。

小孩子們瞪大了眼睛看著不同的穀物自行聚攏成堆,又流入箕畚和麻袋,最後飛進了屋簷下麵整齊排好。

一套下來,幾息時間就完成了他們要全力弄很久的事情。

小豆丁們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卻已經重新高興起來。

一群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將她團團圍住問來問去,有驚無險地說著慶幸的話。

“姐姐你好厲害,你一抬手就把苞米收好了!你是苞米大仙!”

“你是戲裡演的神仙嗎?是不是一拳能打倒壞蛋啊?”

“我也想當神仙,姐姐你教我好不好?”

歡欣氛圍裡俞青青卻警惕地握上了劍柄,給陳盛戈密語傳音,同時壓著步子走近了人群。

天氣變化太過突兀,定有古怪,不容輕視。

孩童靈體澄澈、肉質鮮嫩,最有可能被邪修精怪盯上,變成桌上增進修為的補品,更需要謹慎。

忽然一陣狂風大作,卷起無數砂礫粉塵,沙塵屏障暴漲至數米高,衝著穀場蓋下來。

陳盛戈騰空而起,雙手持劍,卯足氣力,衝著妖風劈下一劍。

劍勢淩厲,直直衝沙幕而去,將其一劍分為兩半。

隱約聽見聲尖利的痛呼,聲勢浩大的攻勢土崩瓦解。

剛剛升起的塵土瓦塊沒了支撐,直直墜下,落在地上還揚起了一陣塵霧。

俞青青全程護著孩子,除了幾個被沙子迷了眼睛的外都沒有受到影響。

陳盛戈緩緩落到地上,俯身拾起一根被斬斷的羽毛。

中空的羽管根部斷口帶著血跡,染紅了根部蓬蓬的白絨毛,是一根淺褐色的飛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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