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腐臭深淵,絕望撞門
腐臭!像有一條浸滿了餿水、裹著鐵鏽的濕抹布,狠狠捂在臉上——那股子惡息濃得化不開,混雜著爛菜葉的酸餿、陳年淤泥的腥臊,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化學藥劑味,順著鼻孔往肺裡鑽,燒得氣管火辣辣地疼。腳下的淤泥更讓人頭皮發麻,黑糊糊、黏膩膩的,不知積了多少年,每挪動一步都伴隨著“噗嗤”一聲悶響,像踩碎了什麼腐爛的臟器,黏在鞋底往下墜,仿佛這地下墓穴正伸出無數無形的手,要把人拖進更深的黑暗裡。
死寂!隻有遠處管道偶爾滴落的汙水,在空曠的廢棄下水道裡敲出“嗒…嗒…”的聲響,像沙漏裡漏下的沙,一下下計數著剩餘的生命。劉忙靠在冰冷的混凝土牆上,指尖摳著牆縫裡的濕泥,試圖忽略那股從骨髓裡滲出來的寒意——這臨時安全屋,與其說是“安全”,不如說是等待死亡的囚籠。
“砰——!!!”
一聲巨響炸破死寂!鏽跡斑斑的鐵門被巨力撞得向內凹陷,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像指甲刮過玻璃,尖銳得讓人耳膜生疼。一道血人“噗通”一聲摔進來,帶起的風裡裹著更濃的血腥味,潑在劉忙臉上,又熱又腥。
是南桂生!他順著牆根滑坐在地,昂貴的絲絨外套被撕成破布條,沾滿了黑泥和已經發黑的血痂。他每喘一口氣都像在拉風箱,喉嚨裡“嗬嗬”作響,胸前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汩汩地冒著血,染紅了身下的淤泥。那雙曾經總是帶著世家子弟從容與算計的眼睛,此刻隻剩下被碾碎的空洞,像兩口乾涸的井,深不見底的絕望正從裡麵往外溢。
他身後跟著兩個忠仆,也跟血葫蘆似的,一個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白森森的骨頭茬子刺破皮肉,耷拉在半空;另一個半邊臉被血糊住,隻剩一隻眼睛還能睜開,卻毫無焦距,靠在門框上才勉強沒倒下。
“完了…全…全完了…”南桂生的聲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每個字都帶著氣若遊絲的虛弱,卻重重砸在劉忙心上。
這扇被撞開的門,到底帶來了怎樣毀滅性的災難?
(二)血染噩耗,大廈傾頹
南桂生突然猛地抬起頭,血汙覆蓋的臉上,那雙空洞的眼睛驟然爆發出岩漿般的怒火,恨意幾乎要從瞳孔裡噴出來。他死死盯著劉忙,聲音因為極致的情緒而扭曲變調,像被踩住尾巴的野獸在嘶吼:“賈政…他瘋了!他動用了治安軍!全城戒嚴!炮口…炮口對著平民區!”
他的手猛地攥成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的爛肉裡,血珠混著汙泥滲出來:“我的三個據點…三個小時!全沒了!老宅…祖祠…被他們一把火…燒光了!”
“嗬嗬…”他喉嚨裡發出怪異的聲響,突然一拳砸在冰冷潮濕的地麵上!
“咚!”悶響裡裹著輕微的“哢嚓”聲——指骨碎了。他卻像感覺不到疼,反而笑得更淒厲了,嘴角溢出黑紅色的血沫:“老管家福伯…擋在我前麵…被那道光…燒沒了!連灰都沒剩下!阿忠為了給我斷後…被那群畜生…剁了喂狗!!”
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被滔天的恨意和無力感攫住,像一條瀕死的魚在岸上掙紮。“南家…南家百年基業…就這麼沒了…就這麼沒了啊…”他反複念叨著,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變成絕望的嗚咽。
旁邊那個斷了胳膊的忠仆聽到“福伯”和“阿忠”的名字,突然渾身一顫,沒受傷的右手死死捂住嘴,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哽咽,眼淚混著血從眼角滾落。另一個忠仆則猛地抬起頭,那隻還能看見的眼睛裡布滿血絲,死死盯著門口的方向,像是要把外麵的人看穿。
賈政的瘋狂,到底藏著怎樣的陰謀?這場滅門之災,真的隻是為了鏟除南家嗎?
(三)絕境同悲,冰棺壓頂
安全屋的角落,幾塊破木板拚成的“床”上,蓋著幾塊臟兮兮的白布,布麵上印著暗褐色的斑塊,那是乾涸的血。下麵,是幾個剛剛斷氣的兄弟——就在半小時前,他們為了掩護劉忙和南桂生撤退,用身體擋住了迎麵而來的火力,現在身體還沒完全涼透。
劉忙靠坐在一堆廢棄的木箱上,左肩的繃帶早已被血浸透,暗紅的液體順著胳膊往下流,滴在地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血腥味混著腐臭味鑽進鼻孔,他卻像沒聞到似的,隻是盯著角落裡的白布發呆。
那是老王、瘦猴和鐵牛——老王孩子剛滿月,瘦猴昨天還說要攢錢娶媳婦,鐵牛總說想回鄉下種地…現在,他們都成了白布下的沉默者。
“嗚嗡——嗚嗡——”
遠處的警笛聲越來越近,像無數根鋼針,紮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這聲音穿透厚重的混凝土牆壁,清晰地宣告著:死亡正在逼近。
劉忙閉上眼睛,腦子裡卻像放電影一樣,閃過賈政那張陰沉的臉、治安軍冰冷的製服、平民區上空的炮口…還有南桂生剛才的話。
動用治安軍、炮轟平民區、火燒祖祠…賈政這是撕破了最後一層偽裝,要把所有反抗者趕儘殺絕!他們這些人,現在已經不是“通緝犯”,而是賈政眼裡必須碾碎的螻蟻。
他辛苦打下的地盤、精心編織的人脈、好不容易攢下的勢力…在絕對的暴力麵前,竟然脆弱得像一張紙。
劉忙猛地睜開眼,看向自己左肩的傷口——那裡還在滲血,溫熱的,提醒他還活著。可活著,真的比死了更幸運嗎?
角落裡的白布被風掀起一個角,露出下麵僵硬的手指。劉忙突然覺得,這狹小的安全屋,像一口巨大的冰棺,正緩緩壓下來,要把所有人都封在裡麵。
他們,真的能從這冰棺裡逃出去嗎?
(四)遺物托孤,血仇轉嫁
窒息的絕望像潮水,慢慢淹沒了整個安全屋。就在這時,南桂生突然“嗬嗬”地喘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嗆到了。他掙紮著抬起手,顫抖著撕開破爛的外套內襯,從裡麵掏出一個用厚油布緊緊裹著的東西——巴掌大小,方方正正,油布已經被血浸透,變成了暗褐色,摸上去黏糊糊的,沉甸甸的。
“劉…忙!”南桂生的聲音突然拔高,像瀕死的孤狼發出的最後一聲長嗥,帶著撕裂一切的決絕,在狹小的空間裡炸開。那兩個原本眼神渙散的忠仆聽到這聲喊,突然渾身一震,目光死死盯住了他手裡的包裹,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重要的東西。
南桂生的手指因為劇痛和激動而痙攣,他咬著牙,一層層剝開那黏膩的油布。油布和血粘在一起,每剝一層都像扯掉一塊皮,他卻毫不在意,隻是專注地盯著手裡的東西。
終於,油布被剝完了——露出一個古樸的金屬盒子,邊緣刻滿了繁複的紋路,那些紋路扭曲纏繞,像是某種看不懂的文字,盒子的表麵蒙著一層厚厚的汙垢,看起來灰撲撲的,毫不起眼,甚至有點破敗,怎麼看都不像是什麼值錢的寶貝。
“啪嗒!”
南桂生突然用了狠勁,把金屬盒重重地“砸”進劉忙攤開的手掌裡!冰冷的觸感從掌心傳來,沉甸甸的,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寒意,像握著一塊剛從冰窖裡撈出來的鐵。
“拿著!”他猛地向前一撲,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抓住劉忙沒受傷的右臂,指甲幾乎要嵌進劉忙的肉裡,滾燙的恨意從他指尖傳來,灼燒著劉忙的皮膚,“看清楚!這是南家幾代人的命!我們守著它,也因為它…引來了豺狼!這是滅門的禍根!是壓垮南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慘笑起來,嘴角的血沫越湧越多:“祖訓說…說它藏著通天的機緣…狗屁!在我手裡,它就是塊招災引禍的催命符!”
南桂生死死盯著劉忙的眼睛,那目光像是要鑽進劉忙的骨頭裡,把自己的靈魂和仇恨都刻進去:“我現在什麼都沒了!就剩這條爛命,還有這血海深仇!劉忙,我知道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是狼,是能撕破這天的人!拿著它!替南家七十三口冤魂,替所有被賈政、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當蟲子碾死的人…做點事!彆讓它和我一起爛在這臭水溝裡!!”
他身後的兩個忠仆聽到這話,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對著劉忙手裡的金屬盒重重磕頭,磕得額頭出血也不停。
劉忙握著那冰冷的金屬盒,掌心的血似乎要被它吸走。這盒子裡,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能讓南家守了幾代,又招來如此大禍?
(五)一諾千金,狂言逆命
金屬盒在劉忙掌心沉甸甸的,南桂生的血順著盒子的紋路往下流,在他手心裡積成一小灘,溫熱的。他盯著盒子上那些古怪的紋路,突然覺得指尖傳來一絲微弱的震動——像垂死的心臟最後一下跳動,又輕又弱,稍縱即逝。
是自己失血過多產生的幻覺嗎?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南桂生那張被血汙和絕望覆蓋的臉,那張臉上此刻卻因為最後的托付而煥發出一種奇異的光彩;掃過角落裡蓋著白布的兄弟,那些沉默的軀體仿佛在無聲地控訴;最後,落在自己左肩不斷滲血的傷口上。
一股比下水道的腐臭更濃烈、比賈政的瘋狂更凶狠的煞氣,從他胸腔裡猛地噴湧出來!那是被逼到絕境後,從骨頭縫裡擠出來的擔當,是壓抑了太久的火山終於爆發!
“好!”
劉忙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巨石砸進冰湖,帶著斬斷一切退路的決絕,在安全屋裡回蕩。他猛地攥緊了掌心的金屬盒,冰冷的金屬仿佛被他的體溫焐熱了,竟然隱隱透出一絲暖意。
他倏地轉頭,目光如電,射向一直守在門邊陰影裡的疤臉。疤臉臉上那道從眉骨斜劈到嘴角的傷疤,在昏暗的燈光下像一條猙獰的蜈蚣,他僅剩的那隻眼睛正死死盯著劉忙手裡的金屬盒,眼神裡有驚疑,有恐懼,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激動。
“疤臉!耳朵聾了嗎?!”劉忙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冰冷的笑,眼裡的寒光像刀子一樣刺破昏暗,“聽見南爺的話沒?看清楚這是什麼?!”他高高舉起金屬盒,昏黃的燈光照在盒子的紋路上,反射出詭異的光暈,“這是南家祖傳的‘催命符’!是他全族七十三口的血海深仇!是他南桂生最後一點沒爛透的心肝!現在,全押在我劉忙身上了!”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人耳朵疼:“這仇!我接了!這擔子!我挑了!這破盒子招來的災!我扛了!”他猛地放下手臂,金屬盒帶著風聲指向角落的白布,指向門外越來越近的警笛,“不把賈政那老王八蛋挫骨揚灰!不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伸過來的爪子剁掉!不把這世道捅個窟窿出來——”
“我劉忙二字倒著寫!”他幾乎是咆哮出來,聲浪震得頭頂的灰塵簌簌落下,“我對不起喘氣的兄弟!對不起這塊破銅爛鐵!!”
“呃啊——!!”疤臉突然渾身一震,僅剩的那隻眼睛瞬間被血絲填滿,像燃燒的炭火!他猛地抬起蒲扇大的手,狠狠捶打自己的胸膛,發出“咚咚”的悶響,沙啞的嘶吼從喉嚨裡炸開:“老大!乾!乾死他們!!”
“乾!!”“乾他娘的!!”
角落裡,幾個原本奄奄一息的兄弟突然像被點燃的炸藥,掙紮著要站起來。斷了腿的用刀撐著地麵,胸口帶傷的捂著傷口,他們的嘶吼裡沒有恐懼,隻有同歸於儘的瘋狂。
南桂生靠在牆上,看著眼前的一切,緊繃的身體突然鬆弛下來,他閉上眼,一滴渾濁的淚混著血滑過臉頰。
劉忙的承諾,真的能抵擋住這滅頂的災禍嗎?
(六)群情激燃,殘兵浴火
“乾!乾!乾!”
嘶吼聲在狹小的安全屋裡撞來撞去,把腐臭味都衝散了幾分。那幾個剛才還隻剩半口氣的兄弟,此刻像打了雞血一樣,有的用頭撞著牆壁,發出“咚咚”的聲響,仿佛在給自己鼓勁;有的抓著身邊的鐵管,指甲摳進鏽跡裡,留下幾道深深的痕;還有的互相攙扶著,試圖站起來,哪怕雙腿抖得像篩糠。
疤臉站在門口,手裡緊緊攥著一根鏽跡斑斑的鐵管,鐵管上還沾著乾涸的血漬。他那隻獨眼死死盯著門,像一頭蓄勢待發的豹子,肌肉賁張的胳膊上青筋暴起,隨時準備撲出去撕咬。
南桂生的兩個忠仆也直起了腰,那個斷了胳膊的用沒受傷的手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另一個則撕下自己破爛的衣角,死死咬住,眼裡的恐懼被決絕取代——他們知道,接下來要麼撕碎敵人,要麼被敵人撕碎。
劉忙看著他們,心裡那股火越燒越旺。這些人,有的斷了骨頭,有的流著血,有的離死隻差一口氣,可就是因為一句承諾,就能把生死拋在腦後。
南桂生靠在牆上,呼吸漸漸平穩下來,臉上的絕望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像暴風雨過後的海麵。他看著劉忙,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外麵的警笛聲越來越近,“嗚哇——嗚哇——”的聲音像一條毒蛇,順著門縫鑽進來,纏繞在每個人的心上。可屋裡的人仿佛聽不見似的,眼裡隻有燃燒的火焰。
那個斷了腿的兄弟突然朝著劉忙喊道:“老大!等會兒衝出去,我給你擋著!”他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另一個捂著肚子的兄弟也跟著喊:“我也去!拉幾個墊背的!”
劉忙看著他們,突然覺得鼻子一酸。這些平時裡吵吵鬨鬨、偶爾還會抱怨的兄弟,到了生死關頭,卻比誰都可靠。
警笛聲更近了,甚至能隱約聽到外麵雜亂的腳步聲。可安全屋裡的嘶吼聲卻越來越響,蓋過了外麵的動靜。
這群瀕臨絕境的殘兵,真的能在這場烈火中燒出一條生路嗎?
(七)鏡藏星火,氣感微瀾
劉忙因為剛才的嘶吼,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左肩的傷口疼得鑽心,可他卻像沒感覺到似的,隻是死死攥著手裡的金屬盒。
就在這時,金屬盒突然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嗡”聲——像蚊子扇動翅膀,不仔細聽根本察覺不到。
劉忙心裡一動,低頭看去。隻見盒子邊緣一道扭曲的紋路突然亮起一絲微弱的光,那光呈暗金色,像螢火蟲的尾巴,閃了一下就消失了,快得像幻覺。
是自己眼花了嗎?
他皺起眉,指尖再次摩挲著那些紋路,這一次,那微弱的震動又出現了,比剛才更清晰一點,像有什麼東西在盒子裡蘇醒過來。
與此同時,他突然覺得丹田處升起一股微弱的熱流,那熱流順著經脈慢慢往上爬,流過胸口,流過手臂,最後停留在握著金屬盒的掌心。熱流與金屬盒的寒意一碰,竟然發出了一聲更輕微的“嗡”響,然後那股熱流就像找到了歸宿,開始在掌心與盒子之間循環流動。
劉忙愣住了。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盒子在“呼吸”,而自己的身體在回應它的呼吸。這是怎麼回事?
旁邊的疤臉還在低吼:“老大,等他們進來,我先敲碎第一個人的腦袋!”他沒注意到劉忙的異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門口和頭頂,沒人發現這暗夜裡的秘密。
劉忙悄悄握緊金屬盒,那股熱流越來越清晰,像一顆種子在掌心生根發芽。
這金屬盒裡藏著的,到底是能顛覆一切的力量,還是更深的災禍?
(八)通緝索命,獵犬狂吠
“老…老大!不好了!!”
一個瘦小的身影連滾帶爬地從通風管道口鑽進來,他渾身濕透,像剛從水裡撈出來,臉上的肉因為恐懼而扭曲,嘴唇哆嗦著,話都說不連貫:“通…通緝令!滿大街都是!牆上…屏幕上…都畫著您和南爺的畫像!紅…紅漆寫著‘叛逆’…‘格殺勿論’!”
他“噗通”一聲癱在地上,手腳並用地往後縮,褲襠處濕了一大片,刺鼻的尿騷味混著屋裡的腐臭味彌漫開來:“治安軍…帶著狗…挨家挨戶砸門搜!朝這邊來了!聽動靜…最多…最多三條街!!”
瘦猴說完,眼睛一翻,嚇暈了過去,身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疤臉聽到“三條街”三個字,猛地轉頭看向劉忙,那隻獨眼的瞳孔驟然收縮。南桂生的兩個忠仆也對視一眼,臉上的決絕裡多了一絲凝重——三條街的距離,對那些訓練有素的追兵來說,不過是幾分鐘的事。
劉忙的心臟猛地一沉。全城通緝,還帶了獵犬,這是要把他們逼到死路啊!獵犬的鼻子最靈,他們身上的血腥味和汗味,根本瞞不過那些畜生。
“嗚汪——汪汪汪!!”
遠處傳來幾聲狗叫,雖然還隔著一段距離,卻清晰地鑽進每個人的耳朵裡。那狗叫聲裡帶著一種發現獵物的興奮,狂躁而貪婪,聽得人頭皮發麻。
疤臉突然撿起地上的一塊破布,走到瘦猴身邊,把破布塞進他嘴裡,防止他再發出聲音。然後他走到門口,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眉頭越皺越緊。
劉忙看著手裡的金屬盒,盒子上的紋路在昏暗的燈光下若隱若現。他突然有種預感,這場追殺,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南家,更是為了手裡的這個東西。
這三條街的距離,他們能撐過去嗎?獵犬的鼻子,會先找到這裡,還是他們能先找到一線生機?
(九)死亡交響,步步驚魂
“哐當!哐當!哐當!”
頭頂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每一步都踩在檢修鐵梯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像是死神的鼓點,敲在每個人的心上。土渣從天花板的縫隙裡簌簌落下,落在劉忙的肩膀上,冰涼的。
“嗚…汪汪汪!嗷嗚——!!”
獵犬的叫聲更近了,就在頭頂的管道裡!那聲音狂躁到了極點,夾雜著爪子抓撓金屬管道的“嘩啦”聲,像是有無數隻野獸在上麵狂奔,急於衝下來撕碎獵物。它們聞到了血腥味,聞到了恐懼的味道,興奮得幾乎發狂。
“滋滋滋——嗡——”
能量武器充能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那聲音尖銳而刺耳,像毒蛇吐信,帶著致命的威脅。不止一個方向,至少有三四處!他們被包圍了!
安全屋裡的空氣瞬間凝固,憋得人喘不過氣。疤臉猛地舉起手裡的鐵管,肌肉緊繃,像一頭即將撲出的困獸,他那隻獨眼死死盯著頭頂的檢修口,那裡是聲音最近的地方。
南桂生的兩個忠仆背靠背站著,一個手裡攥著石頭,一個握著鐵棍,眼神裡沒有了絲毫猶豫,隻剩下同歸於儘的決絕。那個剛才嚇暈的瘦猴不知什麼時候醒了,他蜷縮在角落,雙手抱頭,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嘴裡不停念叨著:“彆找我…彆找我…”
那盞昏黃的應急燈突然開始瘋狂閃爍,“滋滋…啪…滋滋…”燈光忽明忽暗,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扭曲的光影,像地獄裡的鬼火。
“哐當!”
頭頂的檢修口傳來一聲巨響,一塊鐵板被硬生生撬開了一條縫!冰冷的風從縫裡灌進來,帶著外麵的喧囂和死亡的氣息。
腳步聲、狗叫、能量武器的嗡鳴、燈光的閃爍…所有聲音和光影交織在一起,像一首奏響在地獄邊緣的死亡交響曲。
下一秒,是鐵板被徹底掀開,還是他們先衝出這絕境?
(十)絕境握鏡,微光乍現
劉忙猛地攥緊手裡的金屬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冰冷的金屬仿佛要嵌進他的骨頭裡。生死就在這一瞬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卻又異常清醒——退無可退,隻能死戰!
就在這時,掌心的金屬盒突然亮了起來!
一點微光從盒子的紋路裡透出來,那光很弱,像夏夜草叢裡的螢火,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時光,在這黑暗的角落裡悄然綻放。那光芒隻持續了一瞬間,快得像錯覺,卻在劉忙的視網膜上留下了一道殘影。
劉忙的後背死死抵住冰冷的牆壁,牆壁上的苔蘚滑膩膩的,沾在他的衣服上,冰涼刺骨。他閉上眼,外麵的腳步聲像重錘敲在胸口,獵犬的狂吠像針紮在耳膜,能量武器的嗡鳴像毒蛇纏上了脖頸。左肩的傷口疼得他幾乎要暈厥,肺裡全是汙濁的空氣,可手裡的金屬盒卻越來越燙,像是有一團火在裡麵燃燒。
他猛地睜開眼。
瞳孔裡的恐懼和絕望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的瘋狂,一種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的凶戾,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對掌心那點微光的孤注一擲的期待。他握盒的手穩如磐石,沒有絲毫顫抖。
“轟!哢啦啦——!!!”
頭頂最近的那個檢修口,傳來了金屬蓋板被暴力撬開的巨響,刺耳的摩擦聲像鋸子在切割骨頭,讓人不寒而栗。緊接著,是治安軍冷酷的吼聲:“下麵!掃描!武器準備!發現活物…格殺勿論!”
獵犬的狂吠就在頭頂,爪子抓撓鐵板的聲音像冰雹砸落,仿佛下一秒就要衝破阻礙,撲下來撕咬!
劉忙舉起手裡的金屬盒,對準頭頂的缺口,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這道在絕境中亮起的微光,會是劈開黑暗的利劍,還是將他們拖入更深深淵的誘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