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被“啟程號”巨大的觀景穹頂濾成一片朦朧的金紗,輕柔地鋪滿主通道。懸浮攝像球安靜地盤旋著,主持人喀秋莎標誌性的元氣笑容在全息光屏上放大:“宇宙早安!《身份互換日》第二期,驚喜起航!昨天的家庭日常隻是熱身,今天,真正的‘身份互換’深度體驗來啦!第一站——我們將跟隨小曜的課程表,去仙女座最頂級的懸浮馬場!”
懸浮飛梭無聲地劃過瑰麗的星雲帶,降落在“珀伽索斯之翼”馬場。空氣中彌漫著青草與高級潤滑劑混合的清冽氣味。
祁連城如瀑的長發被風拂動,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騎裝襯得他如畫卷中走出的仙人。他優雅地踩上懸浮階梯,走向屬於齊曜的那匹通體雪白、鬃毛流淌著淡藍能量流光的高維戰馬——“星屑”。
他長腿一邁,輕鬆跨上懸浮馬鞍,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天生就該騎在雲端。
“爸!平衡調節器在這裡!”祁曜頂著亂糟糟的妹妹頭,跳著腳把自己的光腦高高舉起,屏幕上複雜的能量流平衡算法界麵閃爍著,“你按我改的程序設定,保證像坐在沙發上一樣穩!”
祁連城垂眸,纖長的手指隨意地在那懸浮在空中的光屏上點了幾下,指尖劃過的軌跡精準而美麗。“嗯,乖。”他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平靜地看著前方。
導播鏡頭瞬間切換到祁曜那張沾沾自喜的圓臉上,小天才正眯著眼,得意地等待老爸出糗。
下一秒,“星屑”優雅地揚起前蹄,以一種遠超程序的、充滿力量的流暢姿態,化作一道白色閃電衝入懸浮障礙賽道!祁連城的長發在身後拉成一道墨色絲緞,身姿挺拔,與戰馬渾然一體,完美地避開每一個高速旋轉的能量環,甚至還能在跳躍時對著鏡頭露出一個傾倒眾生的淡然微笑。
“嗷——!”祁曜慘叫一聲,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程序後台瞬間爆紅:“超載警告!運動軌跡預測失敗!爸!你到底設了多高的難度係數?!”
他手忙腳亂地抓著光腦,屏幕上的代碼瀑布般崩潰下流。觀眾笑得東倒西歪。
另一邊,宿聆敘選了一匹溫順的棕馬,正按照指導,一絲不苟地調整馬鐙長度。“左右各十厘米,中點對稱,符合力學平衡。好了。”他點頭,棕色的卷發在陽光下顯得很柔軟。
宿鳴則跨上一匹極其健碩、暗紅鬃毛如火焰飄舞的烈馬“赤炎”,隨手一拍馬頸:“走吧,兄弟!”那烈馬如同打了興奮劑,不等指令,一聲嘶鳴如雷貫耳,帶著宿鳴如離弦之箭般猛衝出去!金發獵獵作響,他放聲大笑,張揚無比,瞬間把祁連城那份優雅襯得像是慢動作回放。
祝好笨拙地爬上馬背,小臉繃得緊緊的。身下那匹矮萌的雲朵獸剛小跑了兩步,她就緊張得揪住了它蓬鬆的鬃毛:“呃……媽,怎麼讓它慢點?”話音未落,祝卿安隻是清冷地瞥了一眼那匹雲朵獸,它仿佛被定身咒擊中,瞬間紋絲不動,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祝好灰眸瞪圓了。
正午時分,飛梭降落在星艦生活區深處,一間充滿複古氣息的煉金實驗室內。
冷白色的燈光照著各式各樣的燒杯、導管和閃爍著奇光的礦石。空氣裡浮動著淡淡的藥草清香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能量輻射。
“今天下午,體驗宿聆敘的日常——幫宿鳴指揮官配置艦員常用的能量補充營養液。”喀秋莎的聲音在通訊器裡響起。
宿鳴正倚在一張實驗台邊,手裡把玩著一把巴掌大的激光刻刀,刀鋒在指間翻飛,不時迸出幾絲危險的火星。宿聆敘則已經穿上寬大的白色實驗袍,戴上護目鏡,纖長的手指有條不紊地將一管粘稠如岩漿的紅色能量基液倒入燒杯。“基礎基液75毫升。”他聲音溫和清晰。
“嗯,”宿鳴隨口應著,忽然興致勃勃地說,“兒子,你看!”他手中的刻刀猛地劃向實驗台一角放置的廢棄能量核心!一道淩厲刺目的紅芒閃過,空氣仿佛被撕裂!唰啦!
“轟——!”
一小股被削斷的能量泄露出來,將旁邊一個空燒杯炸得粉碎!玻璃渣飛濺。
“……”宿聆敘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平靜地透過護目鏡看向父親,“爸。安全守則第一條:實驗室禁止劇烈能量活動。”
他歎口氣,認命地將最後一點基液倒完,轉身拿起清潔工具,一絲不苟地將碎片掃起,每一粒碎渣都精準歸位,動作流暢得如同藝術。
他指了指工作台上的電子秤:“中和劑粉末,精確到毫克,過多過少都影響藥效溫和度。中庸之道在於劑量精準。”
祁連城、祝卿安等人正按照他的指導,小心翼翼地稱量著各色粉末。
祁曜對著自己手裡那不斷跳動的數值呲牙咧嘴:“小數點後三位?!這跟寫代碼調試一樣精確啊宿哥!”宿聆敘溫和地點點頭:“平衡即穩定。”說話間,他那杯營養液呈現出最完美的橙金色,平穩地在燒杯中旋轉,不泛一絲多餘的漣漪和氣泡。
就在這時,角落裡的某個監控儀器發出極其輕微的“嘀”聲。宿聆敘的眉頭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調出了實驗室環境監控數據,指尖劃過光屏。
“溫度正常,濕度正常……”他沉吟,目光落在“環境背景異種能量輻射強度”一項上。那數值微微地、持續地向上跳動了一絲,遠遠低於警報閾值,甚至儀器本身都可能認定是零點誤差。隻有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捕捉到了這違背了所有“恒常”定律的微小擾動。他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那邊正嘗試配製的祝好。
藍發少女手中的燒杯裡,藥液顏色詭異地偏藍了一瞬,又立刻恢複。
夕陽為餐廳巨大的落地觀星窗染上暖橘色。這裡是祁連城產業下,位於星港頂層的頂級旋轉餐廳“雲頂之味”。此刻卻成了災難現場。
“最後環節!體驗祝好的‘家務’——在媽媽的‘監督’下,幫廚機器人完成一百份定製晚餐!”喀秋莎的語氣帶著點崩潰前的振奮。
現場一片混亂。祝好對著廚房裡那台比她人還高的複合料理機器人,屏幕上的菜單選項像亂碼一樣跳動著:“它不聽我的話!番茄切片為什麼變成榨番茄原子了?!”一個高速旋轉的能量刀頭失控,把一堆星際番茄絞成了噴射的紅色離子霧。
機器人手臂揮舞著能量鍋鏟,鍋裡的合成牛肉片化作焦炭。祝卿安清冷地立於一地狼藉之中,一塵不染。每當一片炸裂的金屬碎片或失控的能量流即將波及她或祝好時,她甚至不需要看,隻需微不可察的意念一動,那危險物就會詭異地在她麵前幾厘米處凝滯、轉向,或乾脆化為齏粉。
場麵驚險又詭異,引得祁曜舉著光腦連連拍攝。他試圖遠程破解機器人係統失敗,屏幕顯示:“核心邏輯被未知指令鎖死,疑似過載。”
“我來試試平衡指令流。”宿聆敘溫和的聲音傳來,他避開一台失控的送餐機器人,快步走向主操控台。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一串串穩定中和的指令被輸入。
混亂的機器人核心日誌顯示窗口短暫出現一絲恢複秩序的平直線條。
宿鳴在另一邊幫忙處理食材。他抓起旁邊砧板上用於處理外星刺球的分子級高頻振動切割刃。“小祝媽媽,借你‘劍’一用!這玩意兒太鈍!”他豪爽的聲音蓋過警報聲。宿鳴習慣性地尋找更利落的工具,目光掃過全場,忽然停留在祝卿安身側一個古樸的掛飾上——那裡彆著她寸步不離的軒轅劍縮小體,像一個精美的劍形書簽。他以為是某種獨特設計的工具。
出於對“工具”的信任,以及他那種武器宗師的泰然心態,宿鳴毫不猶豫地順手拿了過來。在無人能及的武學素養驅動下,他甚至無需思考,手腕隻是微微一動,仿佛這動作已經融入骨髓。
嗡——!
一道無形無質、卻仿佛攜帶著天地初開般厚重意誌的鋒銳之氣,自然而然地被“遞出”,目標是……砧板上一顆等待切片的星際番茄。
就在那非實體的劍鋒即將觸及番茄的刹那!
混亂中,祝好為了躲避又一個失控炸鍋的機器人,身體向前踉蹌了一下,無意識間按下了自己麵前一個光屏選項的“全功率執行”。
她體內那股潛藏已久、來自另一個遙遠維度的磅礴魔力,如同沉睡的火山,因為瞬間的情緒激蕩(窘迫、著急)和空間混亂能量的刺激,終於被按下了錯誤的開關!一個極其細微卻完整的、閃爍著幽暗銀光的初級禁咒符文陣——[微光灼噬],從她指尖那誤觸的光屏上瞬間爆發擴散!
時間仿佛在劍鋒即將接觸番茄與禁咒陣擴張開來的間隙裡,被無限拉長:
無聲。
那縷由軒轅劍引導出的無形劍氣,帶著斬斷因果、審判罪惡的浩瀚意誌,悄無聲息地、無堅不摧地,點在了祝好那失控擴散的微光禁咒陣核心最中央!
軒轅劍的至聖裁決意誌,與異界魔法位麵本源的毀滅法則——兩種截然不同但都強大到匪夷所思的恐怖力量,在超越人類理解的維度上,發生了億萬分之一的碰撞。
滋啦——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
眾人眼前的一切景象如同被扔進碎紙機的畫卷:閃動著虹光的餐廳穹頂、窗外旋轉的璀璨星海、滿地狼藉的機器人零件、桌上滋滋作響的合成牛肉、甚至喀秋莎驚愕的表情……都在此刻裂開一條巨大的、不規則的縫隙!
像是一麵完美無瑕的水晶被打碎。這條縫隙邊緣流淌著無法形容的、混雜著玄奧符文(軒轅劍氣息)與扭曲星辰(祝好禁咒能量)的斑斕流光,空間本身在劇烈扭曲。
透過這令人靈魂戰栗的巨縫,景象徹底顛覆:
不再是冰冷的星際金屬世界。
展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片被巨大古樹拱衛的恢弘廣場!蒼老的岩石鋪就地麵,雕刻著古老的、流淌著星月光輝的玄奧魔紋。高聳入雲的尖頂魔塔直刺蒼穹,塔身上盤旋著散發出各色能量光暈的活體藤蔓和魔法符文。
空氣裡充斥著濃鬱得化不開的元素能量:活潑的火星、清冷的水汽、堅實的土腥、凜冽的金屬鋒銳……更遠處,無數身著各色長袍的身影正湧向一個由數道巨大元素光門組成的考場入口!
有人召喚出火焰飛鳥騰空而起,有人騎著水晶獨角獸在人群中穿梭,有人手中的法杖頂端正凝聚著巨大的能量球……
“天賦考核——魔紋契合度測驗區第777號,祝好!請立刻入列,釋放你最擅長的元素攻擊!”一個威嚴洪亮、帶著奇異魔法共鳴的聲音,如同炸雷,透過空間的縫隙,穿透了星艦的金屬壁壘,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耳邊。
時間凝固了。
整個“雲頂之味”餐廳死寂無聲。懸浮的攝像球仿佛失去動力,定格在空中。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釘在祝好身上。她小小的身影站在那巨大的空間裂縫前,站在被軒轅劍氣息和她自己失控禁咒撕開的異世界入口前,茫然無措,灰色的大眼睛裡映照著門縫後那瑰麗奇幻的魔法廣場,流淌過真實的星河倒影。她甚至無意識地張開了小小的、在魔法世界檢測中可能被判定為“最強大魔力源”的右掌心——剛剛那個用來引爆廚房的微型禁咒法陣留下的能量光痕,還未徹底散去,幽幽地浮在她掌心,如同一個烙印,與門內那威嚴的聲音形成了令人頭皮發麻的呼應。
宿聆敘鏡片後的目光死死鎖在祝好掌中那一點殘餘的、充滿毀滅氣息的微光上,又猛地抬頭看向那條橫亙空間、流淌著魔紋與劍氣的巨大裂痕,實驗室裡那異常跳動的一格輻射數據驟然變得滾燙灼人。
祁連城的長發在因空間扭曲而產生的能量風中微微飄動,墨玉般的眼眸深處映出裂縫後那個截然不同的、生機勃勃的魔法世界,指尖在寬大的袖袍中微不可察地勾勒了一下,像是在推演某個超越星艦動力核心的複雜公式。
祝卿安擋在女兒身前,古井無波的清冷容顏上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裂紋,她能清晰感知到,這裂縫並非單向,另一個世界狂暴而純粹的元素能量正洶湧地倒灌進來!宿鳴甚至下意識地將那把看似無害的“小工具”又握緊了幾分,金發下的眼眸如同盯上獵物的鷹隼,掃視著裂縫後那些奇裝異服的身影和巨大詭異的召喚生物。
“導……導演!……信號……信號徹底斷開了!”喀秋莎帶著哭腔的尖叫終於在死寂中撕裂了一道口子,她徒勞地拍打著那個變成一片雪花噪點的導演通訊器。“快聯係空間穩定部隊!我們……我們好像……”她看著那如同巨獸之口般吞噬了半個餐廳的斑斕裂縫,以及裂縫後那清晰可見的異世界考場,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好像……把節目搞到魔法學院入學考現場了?!”
空氣中彌漫的能量流發出一聲沉悶的嗚咽。縫隙邊緣流淌的奇異光芒閃爍得更加急促、不穩定。裂縫在緩緩震動、縮小,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祝好掌心的微光隨之明滅,她眼中的星河旋渦旋轉得更快了一些,仿佛與那試圖愈合又不斷被排斥的位麵裂縫產生了奇異的共鳴。
那威嚴肅穆的魔法世界召喚聲音被混亂的空間摩擦扭曲拉長:
“祝……祝……好……第…77…7……入列……釋放……”
宿聆敘倏地看向祝好,鏡片後的瞳孔猛地收縮。他腦中劃過剛才餐廳混亂中祝好失控按下的光屏按鈕,那瞬間爆發開的、摧毀了機器人邏輯核心的詭異幽光……
“祝好!”宿聆敘的聲音第一次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收束心神!集中!想想最溫和的……力量表達!”他一反常態地急聲道。宿鳴幾乎是同步暴喝出聲,字字如驚雷炸響:“小祝!閉眼!”
兩股截然相反卻又奇異地指向同一目標的厲喝!宿鳴吼聲如獅,帶著金戈鐵馬的戰場煞氣,直衝祝好神魂!宿聆敘的聲音則如同清冽泉流,帶著撫平躁動的奇異中和之力!
祝好被這兩聲厲喝震得渾身一顫!幾乎是本能地,遵從了最親近的聲音指引。她猛地閉上那雙灰眸中幾乎要溢出的混亂星光!右掌下意識地狠狠攥緊!
噗——!
一聲仿佛氣球被刺破的輕微悶響。
她掌心那一點倔強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禁咒幽光,在她五指合攏的瞬間,徹底消散無形。沒有爆炸,沒有衝擊。如同一顆投入深海的石子,僅僅蕩開一圈幾乎看不見的漣漪。
就在那點幽光徹底消散的刹那!
嗡——!
那巨大的、流淌著斑斕魔紋與森然劍氣的不規則空間裂縫,發出一聲比剛才強烈百倍的空間哀鳴!像是失去了核心力量的支撐,猛地向內劇烈坍縮!無數細小的空間碎片如同破碎的鏡麵般向內翻卷、溶解!
“小心碎片!”祝卿安清叱一聲,寬大的袖袍拂過,一層肉眼難以察覺的清冷薄光瞬間籠罩在祝好和離得最近的宿聆敘、祁曜身前。
幾片飛濺的、蘊含著混亂切割之力的空間碎片撞在薄光上,悄無聲息地化為更細碎的流光湮滅。
祁連城墨玉般的眸中精光一閃,在那巨大裂縫崩塌的瞬間,他寬大袖袍中的左手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結出一個極其繁複而優美的指印!
那指印帶著非科技、非魔法、卻又極度精密的奇異波動,指尖在空中劃過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極其微弱卻穩固的、仿佛某種能量錨點的金色細絲!
這道細絲一端沒入劇烈波動的空間節點,另一端被他瞬間隱入自己的掌心!
動作快若閃電,除了他身側長發被帶起的細微氣流,再無任何能量外泄。無人察覺。
視野劇烈震動,光影瘋狂扭曲!
在令人眩暈的空間撕裂與倒灌的狂風平息之後,餐廳內一片狼藉,懸浮的桌椅東倒西歪,破碎的餐盤散落一地。剛才那道吞噬了半個餐廳的、通往神秘魔法考場的巨大裂縫,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若非空氣中依然殘留著濃鬱、粘稠、無法用科技儀器完全解析的多種元素能量(暴躁的火、濕潤的水、堅固的土、銳利的金),以及餐廳內部那些被空間風暴撕裂、切割得平滑無比的金屬和能量線路斷口……剛才的一切,宛如一場荒誕離奇的集體幻覺。
祝好站在原地,小臉蒼白,失神地看著自己剛剛攥緊又鬆開、此刻空空如也的手掌心。灰眸裡的星河不再那麼明亮,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茫然和疲憊。
祁連城垂下眼簾,不動聲色地將左手收回寬大的袖袍中,感受著掌心那道微弱卻堅韌的錨點細絲另一端傳來的、遙遠而紊亂的空間坐標波動。
祝卿安依舊擋在祝好身前,清冷的眸光掃過祁連城剛剛垂下的手,又掠過他平靜無波的臉,沒有開口。最後,她的目光落在自己女兒身上時,帶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審視。那目光仿佛要穿透祝好的軀體,看到某種潛藏至深的、不屬於此方世界的本源烙印。
宿聆敘默默扶正被吹歪的護目鏡,緩步走到祝好身邊,溫聲道:“還好嗎?剛才那種力量……”他琥珀色的眼底,是洞悉一切的平和,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憂色,“回去後,或許需要做些溫和的梳理。”他指的,不僅僅是紊亂的空間,更是祝好體內那剛剛失控、又被強行壓下卻遠未馴服的磅礴未知能量。
宿鳴則大步流星地走到被能量風暴衝擊得一片混亂的廚房主控台前,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上麵那些被空間之力劃開的平滑切口,手指甚至無意識地敲打了一下那個裂開的金屬殼邊緣:“嘖,這切割麵……乾淨利落,比我用最好的粒子震蕩刃還利索!”
齊曜剛從地上爬起來,一頭本就亂糟糟的妹妹頭徹底變成了鳥窩。他抱著自己的光腦,小臉煞白,屏幕上全是報錯的紅叉和一個不斷跳動的“未知空間拓撲結構模型無法加載(能量閾值突破)”的警告框。“老天……這素材……這bug……”他雙眼放光,又帶著恐懼,“能剪進去嗎?剪進去我們會被告到破產吧?!”
喀秋莎癱坐在角落的廢墟裡,昂貴的職業套裝沾滿了醬料和灰塵,標誌性的假睫毛飛掉了一隻,手裡緊緊攥著那個還在滋滋冒雪花的導演通信器。她看著眼前這恍如末世戰場後的場景,聽著齊曜神經質的嘟囔,欲哭無淚:
“……節目組剛買的保險……它不保異次元魔法入侵引發的空間塌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