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鼠大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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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花留下“物理補腦”的蛋殼殘局走了。

院子裡新鮮的雞蛋腥氣混著老屋的黴味,形成怪異的“生化”氛圍。

陳牧野麵無表情地清理完腳上的“星河”,把鐵鍋碗端進廚房,翻出半塊破瓦片刮地上的蛋殼蛋液。

林溪月用破抹布擦著灶台上的考古級油灰,擦兩下就對著烏黑的抹布乾嘔。

中獎的喜悅被老屋的現實消磨殆儘。

“這日子……真是八百萬買的?”

林溪月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吐槽。

話音剛落,老天爺似乎看不下去,風卷著烏雲飄過,豆大的雨點“劈啪”砸下!

“臥槽!漏了!”

林溪月驚呼著,跳起來衝進堂屋。

晚了。

堂屋已成天然漏勺!

幾處破瓦洞成了導流管,渾濁的雨水爭先灌入,積灰的地麵彙成了小水窪。

最慘的是那張破木桌,正上方拳頭大的洞,雨水精準澆透了林溪月隨手放的帆布包——裡麵裝著重要的證件和銀行卡!

林溪月手忙腳亂搶救包,裡麵已經全濕了。

她哭喪著臉掏出承載八百萬夢想的銀行卡,又掏出濕透的紙——

身份證、戶口本……還有張折疊的a4紙。

那是彩票中心給的彩票複印件,印著改變命運的中獎號碼。

林溪月鬼使神差多複印了一份當“雙重保險”,順手塞進了證件袋。

此刻複印件也被雨水浸軟,墨跡暈染開來。

“完了!屋沒法住人了!”

林溪月哀嚎,“牧野!屋頂必須修!不然今晚得劃船睡!”

陳牧野放下瓦片,抬頭看“天窗”般的雨簾,眉頭擰成了疙瘩。

他沉默地走到院角的破堆前,扒拉出一架飽經風霜、木頭發黑、用鐵絲加固的破竹梯。

他把梯子拖到堂屋外牆漏雨最嚴重的地方,試了試穩固性。

梯子“吱嘎”作響,勉強立住了。

“扶穩。”

陳牧野言簡意賅,把刮蛋殼的破瓦片遞給林溪月,利落地爬了上去。

林溪月心驚膽戰地扶著梯子仰頭看,見他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天色和雨幕中,小心地揭開鬆動破碎的瓦片。

雨水順著他的手臂往下淌,打濕了t恤。

揭開幾片破瓦,露出黑黢黢的椽子和厚厚的積灰。

陳牧野正準備清理一下,好找新瓦片蓋上——

“吱吱!”

“吱吱吱!”

急促尖銳的叫聲伴著窸窸窣窣的騷動,從揭開的黑暗角落裡傳了出來!

陳牧野的動作頓住了。

林溪月嚇了一跳:“什麼聲?老鼠?!”

陳牧野沒說話,更小心地撥開混雜著鳥毛和枯葉的積灰,用手機電筒往裡照——

好家夥!

瓦片下方的房梁夾角處,赫然盤踞著一個用細樹枝、乾草、碎布條和彩色塑料繩編的大鬆鼠窩!

窩裡四五隻毛茸茸、拖著蓬鬆大尾巴的鬆鼠擠成一團,瞪著圓溜溜的烏黑小眼,又驚又怒地看著不速之客!

領頭的那隻體型最大、毛色最亮,站在窩邊,小爪子緊抓著窩沿,齜牙咧嘴地“吱吱吱”叫著。

陳牧野:“……”

林溪月急得跳腳:“牧野?看見啥了?真有老鼠窩?”

“不是老鼠。”

陳牧野的聲音帶著罕見的無奈,“是鬆鼠。一窩。”

“鬆鼠?!”

林溪月傻眼了。

這破屋五年沒人住,竟成了小動物的天堂!

先是蛇,後是鬆鼠!

生態鏈還挺完整!

陳牧野正琢磨著是連窩端還是給個“拆遷警告”時,穿堂風猛地灌進屋頂的破洞!

“呼——!”

風卷著積灰和碎草,也卷起了林溪月情急之下放在破窗台上晾曬的濕彩票複印件!

紙片打旋飄悠,好巧不巧朝鬆鼠窩飛去!

說時遲那時快!

領頭的大鬆鼠高度戒備,見有不明物體飛向老巢,反應快如閃電!

後腿一蹬,小小的身子猛地竄起,精準地淩空一躍!

“哢噠!”

帶著濕氣的a4紙被它一口叼住!

敏捷得像個奧運冠軍!

叼住這“入侵物”,大鬆鼠愣了一下,小鼻子嗅了嗅。

紙?沒吃過。

但不妨礙把它當成新奇的築巢材料或儲備糧!

它叼著印著“10000000”醒目數字的紙片,對著同伴“吱吱”叫著炫耀,扭頭甩了甩蓬鬆的大尾巴,“哧溜”一下順著房梁朝屋脊另一端的小破洞鑽了出去!

“我的彩票!!!”

林溪月看清後魂飛魄散!

雖然隻是複印件,但上麵印著貨真價實的中獎號碼!

那是八百萬的象征,是回村擺爛的底氣!

怎能讓鬆鼠叼走?!

“快!牧野!抓住它!它叼走了彩票複印件!!”

林溪月急聲喊道。

陳牧野反應極快,大鬆鼠剛竄出去的瞬間就動了!

長臂一伸想抓那蓬鬆的大尾巴,卻隻撈了一手空氣!

立刻順著房梁追了過去。

林溪月在下麵也急瘋了,鬆開扶梯子的手就往屋裡衝,忘了手裡還攥著沾著蛋液的破瓦片。

瓦片“哐當”一聲砸在自己腳背上,疼得齜牙咧嘴也顧不上,一瘸一拐地朝著陳牧野的方向追去。

院子裡的大動靜,再加上王翠花之前咆哮著用雞蛋“洗禮”現場的事,驚動了左鄰右舍。

劉寡婦頂著還沒洗淨的草莓泡泡機殘餘,第一個扒著塌了半拉的院牆探出頭:“咋了咋了?又鬨啥幺蛾子?”

編筐的老李頭、端著飯碗的隔壁張大娘、趕過來的村長趙大強……

紛紛圍了過來。

“溪月!牧野!出啥事了?”

趙大強看林溪月一瘸一拐地指著屋頂,陳牧野半個身子探在破瓦洞外,急得不行。

“鬆鼠!大鬆鼠!叼走了我們……重要文件!!”

林溪月急得語無倫次,“快!幫忙抓鬆鼠!它往村後山跑了!!”

“重要文件?”

趙大強愣了一下,看林溪月急得快哭了,不像是假的,立刻發揮村長的號召力:“鄉親們!抄家夥!幫牧野抓鬆鼠!護住重要文件!”

“抓鬆鼠?”

劉寡婦眼珠一轉,本想提村口泡泡機的仇陰陽怪氣幾句,可看見陳牧野從梯子上利落地跳下來,抄起牆角的鏽鋤頭就像端著槍似的,朝鬆鼠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那速度和氣勢,跟平時判若兩人!

“哎喲喂!還真急了?”

劉寡婦看熱鬨的心思壓過了報複心,也來了勁:“抄家夥!老李頭!牽你家狗!張大娘!你嗓門大,站高點喊!彆讓那畜生跑了!”

場麵徹底失控!

雨後的泥地濕滑難行。

領頭叼著彩票複印件的大鬆鼠在濕滑的瓦片和樹枝間靈活跳躍,速度飛快,蓬鬆的大尾巴在昏暗的天色中像麵小旗幟。

它身後,是端著鋤頭、眼神銳利如豹的陳牧野!

再後麵,是一瘸一拐、咬著牙揮著破掃帚的林溪月!

再再後麵,是烏泱泱的村民大軍!

趙大強騎著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破摩托,突突突地包抄過去!

劉寡婦揮著晾衣杆,深一腳淺一腳地追罵:“小畜生彆跑!”

老李頭牽著興奮過度、見啥追啥的土狗大黃,狗繩都快拉不住了!

張大娘站在石碾子上,雙手攏成喇叭狀,氣沉丹田喊:“東邊!往東跑了!哎喲!鑽老槐樹洞裡了!快堵!”

幾個半大小子拿著彈弓,興奮地嗷嗷叫著。

整個陳家村上演了一出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人鼠速度與激情》!

泥水飛濺,人聲、狗吠混雜在一起,混亂到了極致。

當這支混亂的追捕隊像泥石流一樣湧向後山坡時,一個穿著洗白的發白中山裝、拄著拐杖、銀發梳得一絲不苟的瘦高身影,顫巍巍地出現在村口小路上。

是老秀才。

他本是來看那對“衣錦還鄉”的小兩口,結果被這驚天動地的追逐場麵驚呆了。

看著平日裡淳樸的鄉親們拿著鋤頭、掃帚,騎著破摩托,牽著瘋狗,大呼小叫地追著鬆鼠滿山跑,老秀才氣得雪白的胡子都抖了起來!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他頓著拐杖,痛心疾首,聲音都在發顫,“聖人雲:君子動口不動手!爾等……行徑與山野村夫何異?追一隻鬆鼠就鬨得全村雞犬不寧!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啊!咳咳咳……”

氣得猛咳起來。

可惜這聲飽含聖人教誨的“斯文掃地”怒吼,被村民們的追捕聲和土狗大黃的狂吠淹沒了,連一點水花也沒濺起來。

“老秀才快讓讓!彆擋道!鬆鼠鑽您家柴火垛了!”

扛著扁擔路過的王大壯邊提醒邊風一樣跑了過去。

老秀才:“……”

看著自家柴火垛的方向,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山坡上的“戰鬥”白熱化。

大鬆鼠被這陣仗嚇壞了,慌不擇路,叼著被口水濡濕的複印件,“哧溜”一下鑽進茂密的荊棘叢,沒了蹤影。

陳牧野追到荊棘叢邊,皺起了眉。

用鋤頭撥?

太慢了,鬆鼠早跑沒影了。

林溪月氣喘籲籲地追上,看著長滿尖刺、密不透風的荊棘叢,看著隨後趕來、氣喘籲籲、沾滿泥點的村民,看著陳牧野手裡的鏽鋤頭,一股無力感湧了上來。

八百萬的彩票複印件,終究要葬身鬆鼠窩?

“咋樣?逮著沒?”

趙大強停好那輛快散架的摩托,急著問道。

陳牧野放下鋤頭,看著荊棘叢,又環顧了一圈連綿起伏、植被茂密的小山包,緩緩開口,語氣帶著種破罐破摔的平靜:

“目標丟失。覆蓋範圍太大。申請排查全村的鬆鼠窩。”

林溪月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

劉寡婦拄著晾衣杆喘著氣,聞言一下子來了精神:“啥?拆全村的鬆鼠窩?陳牧野!你真讓雞蛋糊壞腦子了?拆到猴年馬月去?!”

林溪月看著陳牧野認真嚴肅的臉,看著村民們“你瘋了”的表情,想到那不知被叼到哪個犄角旮旯的八百萬複印件……

她深吸一口氣,用儘全力朝寂靜的山林吼道:

“鬆鼠!聽著!那紙沒營養!不好吃!還硌牙!還我!不然……我請律師告你非法侵占!讓你賠得傾家蕩產!!”

山林裡一片寂靜,隻有回音在飄。

遠處隱約傳來老秀才更顯痛心疾首的頓拐杖聲:“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與鬆鼠對簿公堂……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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