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辰端著另外兩碗粥從廚房出來，立刻就感受到了客廳裡這股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
“怎麼了這是？你們兩個吵架了？”
陳嘉禾冷冷地瞥了陳思一眼，最終還是開了口：“你自己問她。”
牧辰的視線轉向陳思。
後者微微垂著頭，似乎不敢與他對視。
“陳笑笑…陳笑笑剛才給我打電話了。”陳思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她說…她被人控製在了6棟，讓我…讓我去救她。”
牧辰的臉色，在聽到“6棟”兩個字時，瞬間沉了下去，陰雲密布。
“6棟？那裡現在可是潘光的地盤。”
“我知道。”陳思輕輕點頭，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所以，你想去？”
牧辰的聲音平靜無波，讓人聽不出他的真實情緒。
陳思的嘴唇被自己咬得發白，過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點了點頭。
“理由。”牧辰又問，言簡意賅，“她背叛你，差點讓你沒命。”
“因為……”陳思的聲音有些發飄，“我不想變成她那樣的人。她對不起我，但我不能眼睜睜看她去死。”
牧辰就那樣看著她，許久，才再次開口：“你很清楚，這極有可能是個陷阱。”
“我清楚。”
“也清楚，去了，大概率回不來。”
“我清楚。”
“那你還要去？”
陳思猛地抬起頭，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的表情卻異常執拗：“我還是要去。”
牧辰收回投注在她身上的視線，慢慢踱到窗邊，背對著她。
“如果，我說不許你去呢？”他的聲音從窗邊傳來，有些悶。
陳思身體輕輕一顫：“那……我會聽你的。”
“但你會記恨我一輩子。”牧辰沒有回頭，語氣肯定。
“不會。”陳思用力搖頭，“我怎麼會恨你，你是在保護我。”
房間裡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安靜，隻剩下三個人輕淺的呼吸聲交錯。
終於，牧辰轉過身，重新看向陳思：“如果你非去不可，我陪你。”
“不行！”陳思幾乎是立刻反駁，頭搖得像撥浪鼓，“那裡太危險了，我不能把你拖下水！”
“那就彆去。”牧辰的語氣依舊平淡，“要麼我陪你，要麼你哪兒都不許去。選一個。”
陳思望著他，這個男人，明明什麼都明白，卻還是願意陪她一起跳進這個火坑。
心頭百感交集。
“好。”她最終點頭，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我們一起去。”
陳嘉禾在一旁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一股難以言喻的不甘與嫉妒湧上心頭。
憑什麼？
憑什麼牧辰肯為了陳思做到這個地步？
他對自己，何曾有過這樣的時刻？
“我也去。”她冷不丁地出聲。
牧辰和陳思都望向她。
“你們兩個人目標太小，容易出事，多我一個，多點照應。”陳嘉禾的聲線平穩，態度卻不容置喙。
“嘉禾……”牧辰皺眉，想勸。
“彆說了。”陳嘉禾直接打斷他，“要去送死，那就一起，黃泉路上也好做個伴！”
與此同時，6棟1203室。
潘光斜倚在床上養傷，肖穆垂手立在一旁，態度恭敬。
“光哥，陳笑笑那邊遞話過來了。”肖穆刻意壓低了嗓音，“她說陳思在11棟27層，跟一個網名叫‘江上釣魚’的男人在一起。”
潘光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江上釣魚？嗬，聽著就是個不入流的貨色。不過……”他話鋒一轉，“這種時候還有心思上網的，估計也有兩把刷子。”
“光哥，要不要我帶人過去會會他們？”肖穆請示道。
“不急。”潘光擺了擺手，“牧辰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燈，硬碰硬，我們未必占便宜。”
肖穆了然：“那您的意思是？”
“釣魚。”潘光慢悠悠吐出兩個字，臉上浮現一抹算計，“讓陳笑笑再給陳思去個電話，就說情況萬分火急，讓她立刻過來救人。”
“明白了。”肖穆應聲，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潘光叫住他，“記住，這次行動，你全權指揮。把能調動的兄弟都帶上，務必把那幾條魚，都給我撈乾淨了。”
肖穆聞言，心頭一跳，這可是潘光第一次放權讓他獨立帶隊：“光哥您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絕不讓您失望！”
潘光看著肖穆快步離去的背影，表情若有所思。
這小子，野心不小，正好拿這次的事，探探他的深淺。
隔壁的1204室。
陳笑笑被鬆垮地綁在椅子上，眼淚早已流乾，臉上隻剩下麻木和絕望。
房門被推開，肖穆走了進來。
“怎麼樣？陳思答應來救你這條小命了嗎？”肖穆的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陳笑笑木然地點頭：“她…她說會想辦法……”
“很好。”肖穆扯出一個滿意的笑容，“現在，你再給她打個電話。告訴她，情況越來越糟，讓她今天下午之前，必須趕到6棟樓下，不然就等著給你收屍。”
“如果…如果她不來呢？”陳笑笑的聲音細弱遊絲。
“她會來的。”肖穆的口吻篤定，“你們這種女人，心最軟，尤其是她那種自詡正義的傻瓜。”
陳笑笑拿起桌上的手機，手指在屏幕上猶豫著，遲遲沒有按下撥號鍵。
“快打！”肖穆有些不耐煩地催促。
陳笑笑閉了閉眼，終是撥通了那個她曾經最熟悉，如今卻最不敢麵對的號碼。
幾乎是同一時間，3棟3001室內。
牧辰正在有條不紊地整理裝備，陳思和陳嘉禾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
“軍用匕首，開了刃的。武士刀，輕便鋒利。還有這個……”牧辰拿起幾枚橢圓形的金屬疙瘩，掂了掂，“手雷。雖然是去救人，但也要做好火拚的準備。”
陳思瞅著那些泛著寒光的武器，心裡直打鼓：“真……真要動這些家夥？”
“最好用不上。”牧辰把匕首插在腰後，“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話音剛落，陳思的手機又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陳思瞥了眼來電顯示，眉頭蹙起：“還是她。”
牧辰語氣平淡：“接。”
陳思指尖在接聽鍵上點了下去：“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