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門後的通道彌漫著鐵鏽與海水的味道,像沉在海底的舊罐頭。金色液體在腳下彙成細流,映著岩壁上的古老刻痕——是“默樂計劃”的原始符號,比701和北極基地的標誌更簡單,像兩個糾纏的月牙,一個帶著“默”字的殘筆,一個藏著“樂”字的偏旁。
陳嵐的羽翼在通道裡輕輕扇動,帶起的氣流吹散了積灰,露出刻痕下的小字:“雪融時,月歸處”。“基因庫底層是冷戰時期的核掩體,真董事長買下後改造成‘最終保險庫’。”她的指尖劃過刻痕,符號突然亮起,與“默樂”玉佩的光芒產生共鳴,像兩串同步閃爍的星,“‘初始基因’就藏在最深處的‘命運天平’裡,那是台能稱量基因價值的機器,也是……真董事長最後的賭注。”
03:30。
通道儘頭的鐵門需要雙重驗證:林默的掌紋(基因序列)與蘇瑤的血痕(情感羈絆)。當鐵門緩緩打開時,巨大的圓形空間映入眼簾——天花板是透明的冰穹,極光在上麵流淌成河,照亮了中央的青銅天平,兩端各掛著個玻璃容器:左邊裝著淡藍色液體(標簽寫著“普通人基因”,液體裡漂著片乾枯的龍膽花瓣),右邊盛著金色絮狀物(標注“實驗體基因”,絮狀物裡裹著半塊月牙胎記),天平此刻微微右傾,像在猶豫。
“天平會根據注入的基因樣本傾斜。”陳嵐指向天平底座的凹槽,形狀與“默樂”玉佩完全吻合,“如果往左邊注入‘初始基因’,所有實驗體的進化特征會消失,變回普通人,包括我翅膀上的銀尖;往右邊注入,全人類的基因會被強製激活進化,代價是90的失敗率——就像北極基地的失控種。”
克隆體突然指向天平左側的石壁,那裡嵌著塊屏幕,正播放真董事長的錄像:他頭發花白,站在天平前,手裡捏著半塊“默”字玉佩,“當你看到這段視頻,說明世界已經走到岔路口。記住,進化從來不是單選題,是……”視頻突然中斷,畫麵被趙老三的臉取代,疤痕在極光下像條扭曲的蛇,他正在舔舐屏幕上的“初始基因”字樣。
“蠢貨!”趙老三的聲音從隱藏揚聲器裡傳來,帶著金屬摩擦的雜音,“真董事長到死都不敢承認,‘初始基因’就是他用自己的基因培育的!往左邊倒,你們會變回任人宰割的實驗體,像701的冰雕;往右邊倒,你們就能成為新物種的神——選吧,我等著看你們親手毀掉自己的樣子!”
03:45。
空間突然劇烈震動,冰穹的裂縫裡掉下雪塊,砸在天平上叮當作響。江野的衛星電話信號劈裡啪啦,像被凍住了:“林默……黑礁的殘餘勢力……在引爆基地的炸藥庫……他們想同歸於儘……還有1小時,基地就會塌成冰窟窿!”
林默看向天平兩側的容器:淡藍色液體裡浮著普通人的生活片段——王老板餐館的煙火氣、孤兒院院長的《搖籃曲》、碼頭工人的笑聲;金色絮狀物裡則是實驗體的記憶——701的雪光、黑礁的火焰、彼此扶持時流下的血。兩種畫麵在液體裡慢慢靠近,像要擁抱。
“趙老三在撒謊。”蘇瑤突然開口,指尖蘸著自己的血,在天平底座寫下“默”“樂”二字,血字與刻痕融為一體,“我媽媽的日誌裡說,‘初始基因’不是武器,是‘和解劑’——能讓普通人與實驗體的基因和平共存,就像……玉佩的兩半合二為一,誰也不壓倒誰。”
陳嵐的羽翼突然收緊,銀尖黯淡下去,眼神裡閃過痛苦:“但真董事長的筆記裡寫著代價——‘和解劑’需要最純淨的‘情感基因’做引,而這種基因,隻存在於……未被汙染的孩童身上。”她的目光落在李小樂身上,男孩正用手指戳著天平的刻度,小臉上沾著金色液體,像隻剛偷喝了蜜的貓。
04:00。
黑礁的爆炸聲越來越近,冰穹的裂縫蔓延到腳下。林默突然明白真董事長未說完的話:“進化從來不是單選題,是共生題。”他將“默樂”玉佩放在天平中央的凹槽裡,玉佩瞬間融化,化作兩道光分彆注入兩側容器——淡藍色液體泛起金光,金色絮狀物裡浮出普通人的生活片段,兩種液體開始沿著天平的橫杆互相攀爬,像在握手。
“‘默樂’的真正含義,是融合。”林默的聲音在空間裡回蕩,金屬假肢與克隆體的真手同時按在天平底座上,兩人的基因共振順著掌心傳入天平,“實驗體的進化基因與普通人的穩定基因,本就該像這兩道光,互相成就,不是互相毀滅。就像我和他,本是一體。”
趙老三的嘶吼從揚聲器裡炸開,震碎了最後一塊冰穹碎片:“不可能!你們在破壞規則!”隱藏在天花板的機槍突然掃射,子彈穿透極光,劃出銀色的線。陳嵐展開羽翼護住眾人,白羽被流彈擊穿,滲出淡金色的血,落在李小樂手背上,瞬間凝成朵小小的龍膽花。
04:15。
克隆體撲向機槍控製室,金屬假肢扯斷線路的瞬間,火花濺在他新生的皮膚上,竟沒留下疤痕。林默趁機將李小樂的指尖輕輕劃破,男孩沒哭,反而咯咯笑:“像姐姐的血一樣暖。”一滴血滴入天平中央的凹槽——血珠在裡麵旋轉,化作淡紫色的光,既不是藍色也不是金色,卻讓兩側的液體瞬間融合,變成溫暖的乳白色。
這是李小樂的基因特性:他既是陳嵐的兒子(實驗體母體),又是普通人父親的孩子,天生帶著“共生基因”。
冰穹徹底碎裂,極光傾瀉而下,照亮了空間裡的變化:失控種的獸性特征在消退,狼爪變回手掌,蝠翼化作羽翼;黑礁隊員頸後的炸彈印記消失,眼神恢複清明,“0002”摸著自己的臉,像剛睡醒;遠方的城市裡,普通人的眼睛裡泛起與實驗體相同的微光,卻沒有失控的跡象,公園裡的老人牽著背生白羽的孩子,像在遛鳥。
趙老三的最後聲音帶著不甘,從揚聲器的雜音裡擠出來:“這不可能……進化怎麼能沒有犧牲……”
04:30。
當林默他們衝出基地時,雪崩正從山頂滾落,將基因庫底層徹底掩埋,青銅天平在雪浪中若隱若現,最終歸於平衡。陳嵐的羽翼載著蘇瑤和李小樂,翅膀上的傷口已長出新羽;林默與克隆體並肩奔跑,金屬假肢與真手的接縫處,長出了一模一樣的月牙形胎記。
北極的極光下,龍膽花在雪地裡破土而出,花瓣一半是白色(普通人基因),一半是金色(實驗體基因),花心卻結著紫色的籽,像李小樂的血珠。
“結束了嗎?”蘇瑤摸著頸後已經變成淺粉色的胎記,那裡的溫度與普通人無異,卻能感應到遠方同類的心跳。
林默看向遠方的海平麵,晨光正刺破雲層,將冰原染成金色:“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他的金屬假肢上長出了第一縷皮膚,克隆體的真手背上,月牙形的舊疤正在淡去,露出與林默相同的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