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指尖在平板電腦邊緣敲了三下，屏幕裡“夜鶯”發來的加密信息仍在高頻閃爍——不是慣常的警告符號，而是一串十六進製代碼拆解出的坐標，末尾“速來”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燙得他眼仁發緊。
“十六分鐘前，城西舊碼頭的監控被定向乾擾。”江野的聲音從藍牙耳機裡擠出來，混著電流雜音，“周邊五公裡民用攝像頭隻拍到一輛無牌冷鏈車進去，截止現在，沒見它出來。”
林默掀開窗簾一角。淩晨三點的城中村泡在潮濕的霧氣裡，樓下收廢品的三輪車碾過積水，車燈在斑駁的牆麵上投出扭曲的光，像極了“淨化計劃”檔案裡那些被打碼的實驗體照片。他將平板塞進防水袋，反手抓起沙發上的衝鋒衣：“坐標對應碼頭三號倉庫，三年前第一批實驗體銷毀點，對吧？”
“你怎麼——”
“第七個名字，今晚八點在中心醫院停了心跳。”林默打斷他，拉開門時帶起的風卷進一股鐵鏽味，“夜鶯給的不是死亡名單，是處決倒計時。她讓我們去那，要麼是有證據，要麼……”他頓了頓，金屬假肢踩在台階上發出悶響，“她就是下一個。”
舊碼頭的鐵門早被鏽穿，鐵鏈在風裡晃出刺耳的響。林默踩著碎玻璃往裡走，夜視儀將世界染成墨綠，冷鏈車的輪廓在三號倉庫門口臥著，車身上的冰霜正以不正常的速度化著，在地麵積成一灘泛著腥氣的水——像極了實驗體被銷毀時，融化的液氮混著血的顏色。
“滋滋——”
藍牙耳機突然爆鳴，林默猛地摘下，耳郭已經燙紅。倉庫裡傳來拖拽重物的聲響，他摸出後腰的折疊棍，金屬棍身展開時的“哢嗒”聲在寂靜裡格外清晰。
陰影深處有人在說話，不是夜鶯的聲線。
“……第884號實驗體基因序列提取完畢，編號8848的林默仍在逃逸狀態。”男人的聲音平穩得像機械，像在念一份寫好的死亡預告，“根據最新校準，他將在明晚零點……”
林默的腳步釘在原地。
夜視儀的綠光裡，穿白色防護服的身影背對著他，手裡舉著的注射器裡，淡藍色液體緩緩晃動——那是“淨化計劃”裡用來快速摧毀實驗體器官的“消融劑”。而那人腳邊，蜷縮著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夜鶯標誌性的銀色長發被血黏在臉上，右手還攥著半截加密芯片，指節因為用力泛白。
“明晚零點，死於多器官衰竭。”
防護服男人轉過身，兜帽滑落，露出一張和林默分毫不差的臉。連金屬假肢的型號，都一模一樣。
注射器的針尖在綠光裡亮了一下。
“或者，現在就省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