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李清竹聽到後,當然會難堪,可漸漸地,就直接無視了王串子和劉曉栓。
他們愛說什麼說什麼,反正影響不到她。
章時昀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情,心裡很是不滿。
他的人,他自己都沒舍得使喚過,卻被老三院子裡的婢女使喚來使喚去,被當成一個廚子不說,還用她做出來的東西去討好賣乖。
這樣有心計的女子,當真令人厭惡。
甚至他還得委屈自己,眼瞧著小桃子被累的不行,他也不忍心去做那些令自己身心舒爽的事,這幾天,乾脆讓她回自己房間休息了。
總之,很憋屈。
章時昀深吸一口氣,轉頭對淩風說道:“去明月齋。”
往常,他從來不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和家裡的兄弟起爭執,倒不是說他能忍氣吞聲,而是那些事對於自己都無關痛癢。
可這次,小桃子被他們這般壓榨,著實惹到他了。
到了明月齋,章時昀直奔書房。
章謙玉看到大哥到來,著實驚訝了一番,過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
“大哥怎麼來了?”
印象中,章時昀和家裡的這幾個兄弟都不算親近,尤其是腿傷後,章時昀連清風軒的大門都極少出來過,更彆說來他的明月齋了。
“來人,上茶。”
“不必了。”
章時昀一擺手,阻止了他,“我來就說一句話。”
見他麵色不虞,章謙玉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疏離冷淡的說:“大哥有話請說。”
“讓你院子裡的那個叫”
章時昀一時想不起名字,旁邊的淩風提醒他:“李清竹。”
“對,叫李清竹的那個奴婢,彆整日往清風軒跑,我院子裡的人都忙著呢,沒工夫替她做了飯菜來討你歡心。”
章謙玉的麵色一寸寸僵住。
說完,章時昀示意淩風離開。
輪椅轉身之際,他目光無意一瞥,一個色彩鮮豔的物件在眼前一閃而過。
他語速很快的說:“停下。”
淩風依言停下來,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看到了那朵仿真花。
“爺,那不是阮姑娘做的手工花嗎?”
章時昀臉色暗沉,吩咐道:“取回來。”
淩風立刻走上前,將束之高閣的那朵仿真花拿回來,遞給章時昀。
章謙玉的麵色,已經非常難看了。
他怎麼都沒想到,他讓李清竹去找阮桃學廚藝,她竟坐享其成,拿彆人的勞動果實充當自己的。
甚至,連那朵花,也不是她做的。
是阮桃。
都是出自阮桃之手。
章謙玉羞憤交加,第一次在這個庶長兄麵前這麼抬不起頭,哪怕對方功績再卓越的時候,他也沒像此刻這般自卑羞恥過。
李清竹,你膽子不小。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大哥,以後我不會讓人再去清風軒了。”
章時昀目光幽幽的盯著那朵花看了一陣,心裡更憋悶了,這朵花,比他那兩朵做的都精致。
“我問你。”他抬眼,麵無表情的問:“這朵花,是阮桃送給你的?”
章謙玉愣了一下,麵色更顯羞愧,閉了閉眼,說道:“是她落在膳房的。”
章時昀挑眉,隻是一瞬間,剛才還冷著的臉瞬間如春風拂麵。
連語調都輕快起來,“其實,這是她做好,要來送給我的,既然是我的東西,那我就取回去了。”
說完,就讓淩風推著他離開了明月齋。
章謙玉默默攥緊手心,眼底凝聚著一團陰霾,沉聲對門外的人說:“讓李清竹過來見我。”
不多時,李清竹唯唯諾諾的走進門。
可能她也猜到了什麼,整個人都顯的局促不安,緊張到雙腿發顫。
“三爺,您找奴婢來,是有什麼事嗎?”
章謙玉坐在書案後,身體靠在椅子上,半張臉隱藏在黑暗中,讓他整個人更顯沉鬱和嚴肅。
他緩緩開了口:“李清竹,你哪來的膽子,敢這麼騙我?”
李清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心底的不安,緩緩跪下來,“三爺,奴婢不善廚藝,但三爺想讓奴婢學,奴婢就學,歸根結底,三爺想要滿足的是口腹之欲,無論出自誰的手,隻要三爺用的高興,奴婢就算被人說坐享其成,被人說厚顏無恥,奴婢也不在意。”
章謙玉冷笑一聲,“這麼說,都是因為我,讓你擔了罵名了?”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李清竹立刻叩首,“奴婢的本意,隻是為了讓三爺高興。”
“那又何必非要把自己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章謙玉突然發了怒,直接將手中的茶盞摔出去,瓷片碎了一地,有一顆碎片還劃傷了李清竹的臉頰。
“還有那朵花,我問是你的嗎,你說是你做的,可事實上呢,都是出自阮桃之手。”
“因為你的欺瞞,我在大哥麵前吃了好大一頓教訓,你讓我連頭都抬不起來。”
“你一個婢子,哪來這麼大的膽子,敢欺上瞞下!”
李清竹渾身發僵,大腦一片空白,一顆心臟緊張的瑟縮成一團。
不行。
她好不容易成為三爺的通房,不能讓三爺厭棄自己。
不然的話,她在這個府裡,就再也沒有活路了。
她眼球飛快轉動,不多時,緩緩直起身體,眼眶發紅,淚盈於睫。
她看著章謙玉,不卑不亢,“三爺,是奴婢膽大妄為欺騙了您,您要打要罰,奴婢全都認。”
“是,奴婢笨手笨腳,學個膳食都學不會,奴婢羞愧至極,所以才頂了彆人的功勞,但這件事情是阮桃默許的,她現在轉頭把這件事情告訴大爺,讓大爺來替她打抱不平,這件事情是奴婢萬萬沒想到的。”
“奴婢以為我和她的交情,就算她有不滿,也會親口告訴我,沒想到”
“是奴婢交友不慎,所以才連累了三爺在大爺麵前抬不起頭,都是奴婢的錯。”
“三爺想要怎麼責罰奴婢,奴婢都認,隻求三爺不要太過動怒。”
她說的言辭懇切,一副忍辱負重的模樣,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果然,章謙玉在聽到這番話後,臉色肉眼可見的緩和了,可很快,他的臉色比方才還要難看。
阮桃默許的?
既然自己肯做這個濫好人,為什麼又要反悔?
這般言而無信,實在令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