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這行極難做,尤其是刑偵。
他們往往會麵臨道德與法律之間的衝突,次數一多,就會呈現出三種結果。
一,陷入抑鬱,許多刑警退休後心理或多或少都會抑鬱,更有甚者還會出家做和尚。
二,逐漸冷漠,鐵石心腸,這類人某種意義上來說更適合做刑警。
三,離職!
“你師傅是個很合格的刑警,彆憋著,找他取取經。”
徐良拍著對方肩膀,開口安慰著。
親手逮捕陳華父子,哪怕是劉金那種老刑警,心境也難免會動搖。
更彆提麵前這實習生了。
王超依舊悶悶的,並未開口。
他覺得自己做對了。
法律是維護社會治安的,陳東越過法律私下殺人,即是對社會安全發起衝擊。
他抓了對方,於情於理都沒問題!
隻是
卻心如刀絞。
“抽煙嗎?”
徐良掏著口袋,抽出兩根煙,遞到對方麵前。
“不會抽。”王超委婉拒絕。
“嘿,刑警哪有不抽煙的?”
徐良笑了笑,將煙掛在對方耳尖上。
十個老刑警能找出九個老煙鬼,剩下一個還得兼具酒鬼的稱呼!
“我先走了。”
言罷,徐良便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警局正門,隻留下王超一人站在原地發呆。
王超將耳尖上的煙摘下放在手中看了看,又瞅了瞅徐良離開的方向。
被對方這麼一說心裡倒是好受不少。
隻是
“沒火啊。”
看著手中的香煙,王超陷入沉思。
“這怎麼抽?”
徐良走出警局後。
他搭乘公交車,一路擠著回家,下車時已然來到晚上七點半。
家距離律所並不遠,也在洪福街道。
七點的洪福區夜色如墨,點點星光點綴其中。
徐良頂著黑,一路走到洪福街道儘頭一家小區。
他剛掏出鑰匙,一道吵鬨的便從門縫鑽了出來。
“老登,你到底行不行!?”
“你這講的啥啊,你要不行就彆整了!!!”
聲音略顯稚嫩,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
緊接著,又響起另一道聲音。
“小兔崽子,你剛才喊老子什麼!?”
“再喊一遍試試!”
“老登老登老登!這題我都做對了,你非說我做錯,讓你講又講不明白,真丟人,我沒你這個爹!”
“小兔崽子你彆跑!”
聽著耳邊這熟悉的雞飛狗跳聲音。
徐良緊繃的神經忽的放鬆下來,他笑了笑,將門把手向下一壓。
“哢!”
門開了。
房屋不大,也就一百一十平,整體裝修風格為暖色調。
家具勉強來說還算全。
沙發,茶幾,以及一台大頭黑白電視。
廚房內還傳來陣陣炒菜的聲音,絲絲油煙味在鼻尖縈繞。
沙發處正站著兩個人,一大一小,麵容七成相似。
手握雞毛撣子的名為徐富強,是徐良唯一一個叔叔。
小的名為徐澤,是徐富強親兒子,徐良弟弟,今年十三歲。
此時二人正圍著沙發互相對視,博弈著。
徐富強眼神不善的盯著徐澤。
徐澤滿臉凝重,當他看到對方揚起雞毛撣子時,恍惚間,一個瞬移來到徐良身後。
“良哥良哥,老登要打死我!”
他緊緊抱著徐良大腿,指著徐富強說道。
徐富強這才看到徐良回家。
“回來了?”
“等下,小良你先躲一邊子去,今天我非打死這兔崽子!”
說著,他便迎了上來,徐澤卻不斷躲閃,兩人圍著徐良轉圈。
徐澤也不甘示弱,大聲嚷嚷道:
“打,打死我,打不死,我就不是你生的!”
“你個小兔崽子!”
徐富強轉了半天沒抓到,被氣的冒煙,雙手叉腰,氣喘籲籲道:
“信不信我跟你媽再生一個!?”
徐澤抱著徐良腰,探頭出來。
“那我讓我奶再給我生個爹!”
徐富強:?
徐富強頓時青筋暴起。
“他娘的,小良你給我讓開,這死熊孩子!!!”
通過這些話,徐良也算是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頓時哭笑不得。
大抵是他二叔輔導徐澤做作業,徐澤做對題非說做錯,講了半天發現徐澤是對的,然後又嘴硬,這才發生了衝突。
“行了行了!”
恍惚間。
廚房傳來一道聲音,緊接著便看到個端著菜走出來的中年女人,身高一米六五,長相端莊。
這是嬸子趙瑩,此時正不滿的盯著父子兩人。
“你們倆趕緊滾過來吃飯!”
聞言,徐富強父子訕訕一笑,也不再吵鬨,規規矩矩向飯桌走去。
見到他們這一幕。
徐良剛張開嘴,露出八顆牙笑。
但趙瑩卻將那銳利的眸子投向他。
“還有你,毛線!”
“這兩天人都見不到,要不是有手機我還以為你被拐了!”
“你小子跑哪去了!?”
“吃飯的時候給我好好解釋解釋!”
徐良不笑了。
他收起笑容,尷尬開口道:
“嬸子,我都二十二了,這小名就沒必要喊了吧”
趙瑩眼睛一瞪,揮舞著鍋鏟,“彆囉嗦!”
聞言,徐良不開口了。
他們三個男人規規矩矩排隊洗手,隨後上桌吃飯。
四人上桌後。
徐澤懂事的給徐富強盛了一碗湯。
“爹,剛才你罵累了吧,喝點湯潤潤喉嚨。”
徐富強給他和徐良分彆夾了個雞腿,開口道:
“你也是,這兩天跑起來沒勁啊,吃點肉補補身子。”
“爹,你也吃,今天雞毛撣子打我身上都沒以前有力了。”
一番父慈子孝的畫麵,很難令人相信剛才還一口一個‘兔崽子’,一嘴一個‘老登’。
直到
吃飯的趙瑩咽下米飯,目光一凝,落在徐良身上。
“毛線,不給我解釋解釋嗎?”
徐良很是鎮定,不慌不忙的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話。
“我這兩天接了個專項谘詢合同,廢了點時間,好在賺了不少錢。”
說著,徐良掏出三千塊錢放在桌上。
“嬸子,這是給你和我叔的。”
聞言。
趙瑩隻是瞥了眼那三千塊錢,收回眼神便繼續吃飯。
“你那律所剛開幾個月,需要不少資金,自己收著吧。”
言罷,便不再過問這件事,開始吃起飯來。
孩子大了,她也不能總管著。
徐良知道對方性格,倒也不強求,隻是將錢收起,尋思著等有錢了,他給徐富強整個狼牙棒。
手感肯定比雞毛撣子要好!
這頓飯吃完,時間便到了八點。
一家人聚在一起看了會黑白電視,隨後便各自回屋開始睡覺。
晚上十點。
臥室內。
洗完澡,換上睡衣的徐良坐上床。
他沒急著睡覺,而是思索片刻,從背包中掏出一個牛皮書。
隨著他緩緩掀開牛皮書
【姓名:徐良】
【原告:無】
【被告:無】
【記錄案例:無】
他略過這些目錄,將目光定焦在第一頁。
【已接取編號‘20040601’,案件‘蝸牛·案!’】
【(已完成)】
【譜寫‘2546次循環’】
【(未譜寫)】
“譜寫寫什麼?”
徐良眉頭緊蹙。
從表麵來看,‘蝸牛·案’已經完成,如果沒出意外,完成方式便是常規的刑事勘察。
至於譜寫
“是詳細的案例報告?”
徐良陷入沉思。
他沉默良久,最終,下定決心。
伸手從床頭拿來一根圓珠筆。
不多時,寂靜的夜晚,臥室內響起一陣沙沙聲
隨著聲音響起。
一番陌生的畫麵,緩緩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