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館。
門診室內。
謝宇寧在給患者號了號脈後,又看了看患者的舌苔,有些不確定地道:
“曾祖爺爺,這位患者的脈象弦細,應該是肝鬱氣滯兼有熱毒內蘊,患者肝腎陰虛日久,導致肝陽上亢”
“不錯,你的辨證思路還算清晰,那你覺得應該用什麼方子為好?”
謝星遠笑著捋了捋胡須問道。
謝宇寧思索了片刻後,一臉認真的回道:
“我覺得可以用逍遙散加減,從達到疏肝解鬱,健脾和胃的效果。”
“為什麼要用逍遙散呢?你不是說患者肝腎陰虛日久嗎?這逍遙散雖能能疏肝,但滋陰之力不足!”
謝星遠直接否定了便宜曾孫子所開的方子,微微一笑道:
“你看患者的眼下青黑,這說明肝鬱日久已經影響到其腎臟,肝腎陰血已傷,當用一貫煎為主方,加枸杞、菊花滋腎養肝,佐以少量柴胡疏肝解鬱”
“另外再加鱉甲20克先煎,鱉甲可滋陰潛陽,退熱除蒸,同時再以針灸輔治,否則難以達到治療的效果。”
聽到曾祖爺爺如此一說。
謝宇寧沉思了片刻,這才明白過來曾祖爺爺辨證的思路,心下不由得生出一絲敬仰之意。
曾祖爺爺就是厲害!
一個肝鬱氣滯都能辨證得如此入微,看來他要學的地方還有很多啊!
這時,謝星遠已經取出了銀針開始消毒,同時對著便宜曾孫子說道:
“我現在給患者進行針灸,你好好看下曾祖爺爺我下針的手法,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待會兒再問。”
說著,謝星遠便讓患者褪去身上的衣物,然後直接開始下針。
嗖!嗖!嗖!
謝星遠下針的手法快而精準,銀針在他手中仿佛有了靈性一般,每一針都恰到好處地刺入患者的穴位之中,卻又深淺適中,力道均勻。
一旁站著的謝宇寧不禁瞪大了眼睛,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謝星遠先是取太衝穴以銀針斜刺輕輕撚轉,以疏肝解鬱,接著又取三陰交直刺一寸,以補益肝脾腎,最後在腎俞穴施以溫針,助其陽化氣
患者一臉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那明晃晃的銀針紮在自己身上,竟然沒有感到絲毫的酸痛,反倒是有一種微涼的感覺。
就像就像是體內的熱毒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排出去了一般。
嗡的一聲!
突然,謝星遠連續輕彈幾根銀針的針尾。
瞬時間,那幾根紮在患者身上的銀針微微震顫,發出細微的嗡鳴聲!
“這是‘飛經走氣’的手法,能更好地激發經絡之氣。”
謝星遠轉頭對著便宜曾孫子解釋道:
“你要記住,老祖宗的針灸並非簡單的刺穴,而是要‘得氣’,隻有‘得氣’才能讓患者體內的經氣流動,從而達到治病救人的作用。”
“知道了,曾祖爺爺!”
謝宇寧連連點頭應了一聲,隨後問道:
“曾祖爺爺,為什麼您先針太衝,而不是肝俞呢?”
“患者肝鬱日久已傷及腎陰,太衝為肝經原穴,能直接調達肝氣,若先針肝俞的話,恐其疏泄太過反耗腎陰。”
謝星遠笑著解釋了一句,然後留針五分鐘後,這才取下了患者身上的銀針,對著便宜曾孫子道:
“行了,開方吧!”
“嗯,好!”
謝宇寧點點頭,連忙在處方箋寫道:
“北沙參15g、麥冬12g、當歸10g、生地黃20g柴胡6g,菊花9g,鱉甲20g(先煎)”
開好方子後,他恭敬地將處方箋遞給謝星遠。
“曾祖爺爺,您看這樣可行?”
謝星遠掃視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道:“嗯,不錯,就這樣吧!”
說完,謝星遠便將方子遞給了患者,同時叮囑道:
“拿著這個方子去外麵的櫃台交錢抓藥吧,記得方子裡的鱉甲需先煎40分鐘,然後再下其他藥同煎,否則難以發揮這個方子的藥效。”
“好好好,我知道了,謝謝大夫!”
中年男子連連感謝了一番,然後便轉身出了門診室急匆匆的交錢抓藥去了。
等到中年男子離開之後。
謝宇寧不禁開口道:“曾祖爺爺,您看這都已經看完十個號了,您老人家是不是該回去休息了?”
“休息?這才幾點鐘啊,你就讓我回去休息?!”
謝星遠瞥了他一眼,看了眼時間道:
“這才下午四點不到,再坐會兒診也無妨,況且外麵還有不少患者排隊等著呢!”
聞言,謝宇寧不禁頓時有些無語道:
“您老可是答應了我爸下午隻問診十位患者的,您老可不能言而無信啊!”
“更何況我爸那邊就隻給您老人家安排了十個號,您就算坐在這兒等到天黑,也不會有患者進來的。”
“你這臭小子,還敢跟你曾祖爺爺頂嘴是不是?”
謝星遠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說著作勢就要拿桌上的脈枕砸過去。
咯吱一聲!
也就在這時。
門診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推了開來。
隻見便宜孫子謝守仁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然後徑直來到他麵前,輕聲說道:
“爺爺,建昌幫製藥的董事長易斌武來了,說是想拜訪您老人家。”
“易斌武?”
謝星遠放下手中的脈枕想了想,記憶中似乎對這個易斌武印象並不深,甚至可以說是毫無印象。
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畢竟易斌武今年也才六十不到,原身體主人三十年前淡出中醫藥圈子的時候,對方還沒有擔任建昌幫製藥的董事長呢!
那個時候的易斌武還在基層摸爬滾打,謝星遠對他沒印象也屬正常。
不過對方現在既然是建昌幫製藥的董事長,那見一見倒也無妨,說不定還能借助對方的手來推動本市的中醫藥發展呢!
想到這裡,謝星遠對著便宜孫子便點點頭道:
“既然是建昌幫製藥的董事長,那就見見吧,你讓他來內堂吧!”
“好的,爺爺!”
謝守仁連忙應了一聲,隨後便轉身出去了。
此刻,易斌武帶著他的司機正站在醫館大廳內焦急的等待著,似乎像是害怕謝老不會見他一般。
雖說他是建昌幫製藥的董事長,看起來好像家大業大一樣!
但這建昌幫製藥在中醫藥行業裡隻能算是三線企業。
雖說他們也是傳承了百年的老字號,但跟同仁堂、雲南白藥那些藥企想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建昌幫炮製中草藥,最多算是對中草藥進行二次加工,而不是生產直接對症的藥物。
沒有獨屬於自家的藥方產品,自然也就難以在市場上占據一席之地了。
畢竟患者光買炮製的中草藥又不能治病。
光是溫補養身的話。
顯然是無法形成產業效益與市場影響力的。
自然建昌幫在全國範圍的名號也就很薄弱了,許多人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