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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他還真是最可疑的那個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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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的府邸與魏征賃居的寒酸小院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彆。

院落開闊,青石鋪地,一塵不染。兩側兵器架上列著擦拭得鋥亮的長槍,牆邊立著標有山川河流的行軍沙盤,無聲彰顯著主人戎馬倥傯的過往。

府中仆役不多,但個個身形矯健,步履生風,透著軍旅特有的利落乾練。整座宅邸氣派中透著武將的剛硬,與魏征那捉襟見肘的租住環境形成鮮明對比。

書房內,侍女奉上茶後便悄然退下,關緊了房門。李靖臉上帶著凝重,開門見山:

“宮中失竊的案子,想必你也聽說了?”

他看著陳光蕊,語氣低沉,意有所指,不想陳光蕊再用其他的詞,“丟的是‘案牘’。”

陳光蕊點點頭,麵色平靜。玄武門之後,有些東西是該消失的。自從聽到宮中丟了東西,又知道了那青毛獅子此時正在宮中,他覺得,有必要來了解一下情況。

去魏征那,顯然是不行,這件事孫伏伽已經參與其中,秦王府的人一定也會在裡麵。很多事情,魏征未必會得到消息。

所以他直接找到了李靖。

“具體哪一份?”他問。

李靖搖搖頭,

“具體哪一份丟了,恐怕隻有殿下和……下手的人知曉。但東西是從宮裡丟的,是緊要的舊檔,這點毋庸置疑。”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查得很緊,殿下龍顏震怒。”

他皺著眉,語氣複雜又無奈,

“更要命的是,秦王府那幫舊勳,不知從哪兒起的風,現在一個個都跳出來,死咬著魏玄成不放!說他嫌疑最大,就憑他隻當了兩天東宮詹事府的詹事主簿!而那些案牘,好像就是在那幾天沒的,這就說不清楚了”

李靖重重歎了口氣,像是解釋又像抱怨,“玄成那倔脾氣,當那主簿才兩天,能接觸什麼核心東西?房玄齡他們,竟然主張抄家?這哪裡是查案,分明是借機報那朝堂上被批駁得啞口無言的一箭之仇!這幫人,也太過……”

“李將軍,”陳光蕊平靜地打斷他,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抬眼看向李靖,

“您有沒有想過,他們也許……並非單純地借機報複,而是真覺得魏征可能拿了那份文件?”

“這怎麼可能?!”李靖下意識反駁,“玄成就算看過,以他的為人……”

“將軍!”陳光蕊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直指核心,“您想想,那份‘案牘’,是乾嘛用的?雖然你我知道魏右丞不會,但是秦王府的那些人可不這麼想。”

李靖一怔,“能是什麼?不過是些……過去的記載罷了……”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書房裡瞬間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李靖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眼神從最初的驚愕、不解,迅速轉為難以置信的聯想,繼而瞳孔猛地一縮,浮現出巨大的驚悸!

玄武門!篡改!正名!……

還有那些跟隨陛下的功臣……

這份“舊檔”可能隻是眾多要焚毀中的一份,裡麵的內容可能無關緊要,但是對某些人來說就是最大的威脅!

竟然要偷這裡麵的案牘,你在想什麼,想要乾什麼?

這不就是要打新太子跟秦王府那些功勳們的臉麼?

李靖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極其難看,額角甚至隱隱有青筋跳動。他猛地攥緊了椅背,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終於明白了陳光蕊話裡的分量,也瞬間想通了秦王府那幫人為何如此瘋狂地要將魏征置於死地。

他們可能真的害怕那份“案牘”在魏征手裡,被這個不畏權貴、剛直敢言的倔老頭留下來,等著將來哪一天將某些事情公布出來,那他們在史書上的形象可就是另一個樣子了。

!哪怕魏征當主簿才兩天,他們也賭不起這個萬一!

抄家?

這麼一想抄家都是輕的,沒在他家掘地三尺都算講一些體麵了。

“嘶!”李靖倒吸一口冷氣,聲音都有些發顫,

“原來如此……這……這……玄成他……”

一股深切的憂慮和對魏征處境的焦慮湧上心頭,

“不行!此事太過凶險!我得……我得提醒他一下!”

“不行不行,彆著急,再仔細想想。”

他猛地站起來,然後又謹慎地坐下,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再考慮考慮。

陳光蕊心中則翻湧著思緒,作為穿越者,他對玄武門之變後焚毀關鍵檔案來為自己“正名”的把戲已經看得多了。

李世民此舉是為了徹底抹去不利於自己和大臣們的記錄,篡改曆史,為政變披上合法外衣。

偷這種案牘,無疑是在觸碰他的逆鱗。

把這些證據保留下來,想乾什麼?圖謀不軌?準備翻案?這是取死之道。不過,這件事為何會牽連到魏征?他如今已是尚書右丞,位份不低,隻因為在那關鍵的節點上當了短短兩天的東宮詹事主簿?

當時他確實掌管案牘,但是當時他正在謹慎思考那封“安內懾外”的奏疏是否該上,哪有心思去看這些東西?

他默認了李靖的決定。提醒魏征有備無患,是應該的。

李靖來回踱了幾步,似乎才想起另一件事,強行壓下心中的震動,重新坐下,

“彆著急,再仔細想想,仔細想想總不會出錯。”

李靖也在糾結,這件事到底該怎麼對魏征開口呢?

他有些想不清楚,索性再讓事情沉澱沉澱。

然後,他對陳光蕊說了另一件事,

“對了,還有件事。上次刺殺你我那兩個凶徒的根腳,我後來讓手下順著你們說的線索去摸了。”

他皺著眉,臉上帶著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查來查去,真有人說那天在城裡撞見過那兩個農夫,好像還跟一個‘賣藥’的江湖人講過話。可怪就怪在,府衙循著線索找到那個賣藥的,那人卻賭咒發誓,說他當天根本沒進城!周圍鄰居都能給他作證!他家裡人也說他一整天都在家擺弄草藥……這活見鬼了!”

李靖一拳砸在茶幾上,震得茶杯嗡嗡作響,顯然這查不下去的憋屈感讓他那暴躁脾氣又有些壓不住。

“這案子,真他娘的邪門!”

他咬牙切齒地低吼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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