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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終南秘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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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終南秘辛

晨曦艱難地刺破鉛灰色雲層,吝嗇地灑下幾縷慘淡的光斑,落在終南山坳深處秦風簡陋的道廬後院。秦風盤膝坐在一塊冰冷堅硬的黑赭色山岩上,衣衫襤褸,沾滿泥汙和乾涸的血跡。他麵頰深陷,顴骨高聳,嘴唇因乾裂而泛白,唯有一雙眼睛,沉澱著超越肉體的疲憊與一種近乎野獸般的、對生存的極致專注。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肺腑深處撕裂般的隱痛,那是強行平衡體內兩股狂暴真元——灼熱躁動的太虛真元與冰冷刺骨的死寂真元——留下的殘酷烙印。他緩緩閉上眼,意念沉入識海。那裡,不再是混沌的黑暗,而是一片微縮的、布滿裂痕的灰色星雲,中心處,《太虛歸藏訣》的混沌符文如同一個瀕臨破碎的星辰,正緩慢而艱難地旋轉著。

隨著符文的轉動,一股無形的、帶著掠奪氣息的微弱力場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籠罩周身三丈之地。道廬後院本就不多的幾株雜草、幾叢灌木,仿佛瞬間被無形的吸管插入,它們殘存的那一絲微薄到近乎虛無的生機,被強行剝離、抽走!肉眼可見的,草葉邊緣迅速卷曲枯黃,灌木枝乾失去最後的光澤,化作一縷縷比蛛絲還細、駁雜不純的生氣流,如同涓涓細流,彙入秦風乾涸枯竭的經脈。

這過程帶來的不是滋養的舒暢,而是更深沉的痛苦與空虛。效率低得令人絕望,如同在廣袤無垠的沙漠中,用舌頭舔舐石縫裡凝結的、鹹澀的露珠。但這卻是秦風在這片“絕靈之地”維持引氣境界、避免體內那脆弱的平衡徹底崩潰的唯一途徑。

“竊源……”秦風喉頭滾動,發出沙啞的低語,像砂紙摩擦。他睜開眼,目光越過道廬殘破的籬笆,投向虎跳峽深處那片被濃霧籠罩、人跡罕至的險地。體內,太虛真元如同燒紅的烙鐵在經脈中奔流,死寂真元則像冰封的毒針緊隨其後,每一次力量的流轉都帶來刮骨鋼刀般的劇痛。這脆弱的平衡如同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隨時可能斷裂。他需要更強、更穩定的能量源來加固它,甚至……去觸碰那虛無縹緲、卻又如同救命稻草般的築基之境。這不僅僅是力量的渴求,更是生存的本能,是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掙紮。

秦風的身影如同融入山影的幽靈,在嶙峋怪石與枯朽古木間穿行。引氣初成帶來的五感強化,讓這片死寂的山穀在他感知中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景象。他能清晰捕捉到數裡外山澗一滴水珠落石的脆響,能分辨出風中混雜的數百種細微氣味——腐葉的酸敗、岩石的土腥、某種微小昆蟲的腥甜……而《太虛歸藏訣》賦予他的,是對“異常能量源”的本能牽引。死寂之氣、煞氣、地脈深處微弱的搏動、乃至極其稀薄的靈機,都如同黑暗中的螢火蟲,在他感知的邊緣若隱若現。掌心那塊溫熱的玉簡殘片,則像是一個低功率的羅盤,在特定範圍內,能提供更精準的指向。

循著玉簡一絲微弱的、指向陰冷方位的悸動,秦風來到峽穀一處背陰的陡坡下。幾根歪斜斷裂的巨大石柱半埋在腐殖土中,如同巨獸的殘骸。石柱非方非圓,表麵覆蓋著厚厚的苔蘚和風化的痕跡。秦風走近,伸手拂去一塊石柱表麵的苔蘚,露出下麵深深刻畫的紋路。線條粗獷扭曲,充滿蠻荒氣息,並非道家正統的雲篆雷紋,反而夾雜著類似甲骨文的星象符號和猙獰的獸形圖騰。指尖觸碰冰冷粗糙的石麵,一股極其微弱、仿佛跨越了萬載時光的蒼涼悲愴感,順著指尖悄然滲入,瞬間被體內貪婪的死寂真元吞噬同化。玉簡微微震動,傳遞來模糊的意念:【古祭·星引殘跡·能量枯竭】。秦風心中凜然,這絕非道佛遺跡,更像是某種更古老、更原始的巫祭痕跡。

離開石陣,秦風敏銳地捕捉到空氣中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的庚金銳氣,如同黑夜中的一點寒星。他屏息凝神,循著這絲銳氣,在一處岩縫茂密的苔蘚叢中,發現了一隻指甲蓋大小、近乎透明的淡金色甲蟲。它行動遲緩,口器開合間,正緩慢地汲取著苔蘚根部逸散的微弱地氣。玉簡的震動驟然加劇:【微末金行靈精·太古噬金蟲遺種·狀態:蟄伏虛弱】。秦風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他小心翼翼地運轉《歸藏訣》,精神力化作無形而精準的細絲,如同最靈巧的手術刀,小心翼翼地刺入甲蟲體內,緩緩抽離出半數蘊含庚金靈氣的精粹。甲蟲身體微微一顫,氣息瞬間萎靡下去,但並未死亡。那縷精純的金氣入體,如同滾燙的熔金注入冰河!瞬間被玉簡核心卷入,淬煉提純後彙入經脈。一股短暫的、撕裂般的舒暢感傳來,仿佛冰封的肢體被注入滾燙的血液,但隨即,這縷金氣便與體內的太虛、死寂真元發生更劇烈的衝突,帶來新一輪、更甚之前的劇痛!秦風悶哼一聲,額角青筋暴起,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

在一處因山體滑坡而半露的、布滿裂紋的石龕旁,秦風發現了一角被泥土半掩的物體。挖開一看,是半卷腐壞嚴重的樺皮卷,邊緣已經碳化發黑,散發著濃重的黴味。他小心翼翼地展開,上麵的文字模糊難辨,墨跡暈染。秦風深吸一口氣,曆史學博士的功底在此刻發揮到極致。他湊近卷麵,借著微弱的天光,手指輕輕拂過那些扭曲的筆畫,結合玉簡傳遞來的微弱意念輔助,如同破譯遠古密碼般,艱難地解讀著:

“…周穆王馭八駿西征,登昆侖謁王母…歸途過終南,地脈有異…異獸悲鳴遁形,靈氣如湯沃雪…天師奉詔,布三才鎖煞陣於落霞坡…然陣眼‘定嶽石’不知何年崩解…煞氣彌散,終成絕地…”

靈氣異變始於周穆王時期?終南曾有封印大陣?陣眼在落霞坡!陣眼石名為“定嶽石”!與枯死的定嶽古柏同名?是巧合,還是宿命?秦風的心臟猛地一跳,落霞坡!這個名字如同烙印般刻入腦海。

循著樺皮卷的指引,秦風來到一處斷裂的峽穀裂隙底部。此地景象詭異,寸草不生,赭紅色的岩石如同被反複浸染的陳舊血痂,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鐵鏽腥氣。剛一踏入,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鐵血煞氣和衝霄怨念便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向他的識海!

“呃!”秦風眼前一黑,幻象瞬間爆發!金戈鐵馬,喊殺震天!殘肢斷臂在眼前飛濺!士兵瀕死的淒厲哀嚎與某種非人凶獸的暴戾咆哮交織在一起,瘋狂衝擊著他的心神!七竅隱隱有溫熱的液體滲出。他猛地咬破舌尖,劇痛帶來一絲清明,全力催動玉簡!混沌光暈在識海中急速旋轉,散發出微弱卻堅韌的意誌屏障,死死抵禦著這恐怖的精神衝擊。

然而,《歸藏訣》竟在此刻自發運轉起來!它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嘗試引動一絲精純的戰場煞氣入體!這無異於引火燒身!那縷凝練的煞氣如同淬毒的冰錐,剛一入體,便帶來撕裂靈魂般的劇痛!仿佛有萬千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骨髓!秦風身體劇烈顫抖,牙關緊咬,牙齦都滲出血絲。他強忍著非人的痛苦,將這極端痛楚視為磨刀石,以堅韌的意誌為錘,強行引導這縷煞氣納入死寂真元的循環!每一次碰撞都如同在體內引爆微型炸彈!數次瀕臨失控,經脈欲裂,最終在玉簡核心爆發出的一股混沌意誌強行乾預下,才堪堪穩住,將那縷凶戾的煞氣暫時“馴服”,融入自身。代價是,他臉色慘白如紙,幾乎虛脫,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劇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

拖著疲憊不堪、如同被拆散重組的身體回到道廬,秦風已是強弩之末。他癱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汗如雨下,混合著臉上的血汙,狼狽不堪。虎跳峽的探索,信息龐雜而混亂,如同被打亂的拚圖碎片。

那些星象圖騰指向什麼?某種古老的星辰崇拜?與終南靈氣斷絕有何關聯?

這種蘊含庚金靈氣的甲蟲,是洪荒異種殘留?為何能在末法地球苟延殘喘?它們以地氣為食,是否意味著地脈深處仍有微弱的靈機脈動?它們是解開末法之謎的鑰匙,還是某種更危險存在的誘餌?

周穆王西行是史書所載,但“謁王母”、“靈氣如湯沃雪”更像是神話傳說。天師布陣鎖煞,陣眼“定嶽石”崩解…定嶽古柏的瞬間枯死,是否正是此石崩解引發的連鎖反應?落霞坡,這個地名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心頭。那裡,是古陣眼所在,是定嶽石崩解之地,也可能是解開終南死寂之謎、甚至關乎他能否活下去的關鍵節點。

古戰場的煞氣能引動心魔,卻也蘊含著精純的能量。《歸藏訣》的“竊”字訣,似乎天然親近這種負麵、狂暴的能量源,但這無疑是在萬丈深淵的邊緣起舞。如何平衡掠奪帶來的力量與心性被侵蝕的風險,是一柄懸在頭頂、隨時可能落下的利劍。

他顫抖著手指,攤開那張被血汗浸染、邊緣卷曲的宣紙,用幾乎握不住筆的手,蘸著混合了泥土和自身血漬的墨汁,歪歪扭扭地寫下新的線索:

虎跳峽秘辛:

• 古巫祭壇(星引?·能量枯竭)

• 噬金蟲遺種(庚金靈精源?·蟄伏虛弱)

• 周穆王西征(靈氣異變?)

• 三才鎖煞陣(落霞坡·定嶽石崩解)→ 定嶽柏枯死?

• 古戰場煞氣(心魔引·能量源?·極度危險)

目光死死釘在“落霞坡”三個字上,體內兩股真元再次不受控製地躁動起來,帶來新一輪撕裂般的劇痛。探索落霞坡,勢在必行。但以他此刻油儘燈枯的狀態,踏入那古陣眼崩解之地,無異於闖龍潭虎穴,九死一生。

他下意識地摩挲著懷中那塊變得異常溫熱的玉簡殘片。這神秘的鑰匙,究竟會指引他走向一條生路,還是將他拖入更深的、萬劫不複的死劫?窗外,終南山的死寂,仿佛更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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