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兄弟,去練槍。”
從議事廳走出來,呼延雷長呼口氣,對周岩說道。
“好!”
兩人都是身心舒暢,原因就在於福安有個明眼的東家,好鏢頭。
“人善我,我亦善人;人不善我,我亦對之。”
周岩將這話說給張望嶽聽,自不是福安鏢局、長風鏢局如幫派火拚搶地盤奪生意那樣大打出手,血流成河,他表達的是以武止戈。
鏢局的生意要做,但長風氣勢逼人,那就強硬的回擊過去。
強勢的態度,有力的回擊,在亂世當中何嘗不是一種生存策略。反之你退一步,彆人進一步,無路可退時,再要博一條出路,通常為時已晚。
張望嶽讚同周岩提議,呼延雷這才覺得舒暢。
兩人到了武場,楊鐵心、王逵、時百川等人都在,幾個人圍坐在一起,一邊喝著磚茶,一邊說著武學上的事情,還有就是關於楊鐵心父女的考校。
鏢局走蜀地的隊伍已經安排趟子手提前回京,數日後史先貴帶領的鏢隊就會抵達,考校也安排這個期間,算算時間,沒幾日。
考校無非就是鏢局資深的鏢師出手,比較一番武功,所以王逵、時百川說著鏢局裡麵身手不錯的鏢師成名技藝,以便讓楊鐵心父女做到知己知彼。
穆念慈看到呼延雷、周岩走過來,忙起身到武場邊,從火爐拿了茶壺、瓷碗過來:“呼延鏢師、周鏢師喝茶。”
“多謝。”
周岩接過茶碗,他用腳勾了一個石鎖過來,坐在上麵。
呼延雷已經打開話匣子,將長風鏢局接盤四海鏢局的事情說了出來,陰霾的天空下,頓然間響起王逵、時百川的怒罵聲。
“周兄弟,要是東家同意,四海的雷駱又跟著赫連春城過來,到時候往死裡打,有我們這些老哥撐腰,無需顧忌。”時百川道。
“一定!”周岩笑道,他話鋒一轉,對穆念慈道:“史鏢頭的隊伍回鏢局,考校就會開始,不出意外,你會和史鏢頭那邊的鏢師比較,可做好準備?”
“嗯,王鏢師、時鏢師就在說這些事情。”
呼延雷道:“周兄弟武學套路已超我等,不妨你和穆姑娘對招演練。”
鏢師這話說的沒錯,周岩精通拳法,如今還擅槍、劍,刀法也不差,自王逵手中學了五虎斷門刀。回到鏢局的這段時間,偶然還會使令人驚豔的腿法出來,自是最適合不過的陪練。
周岩笑著問:“沒問題,幾位老哥覺得史鏢頭那邊的人出手考校穆姑娘,最有可能是誰?”
“崔青山!”呼延雷等人齊齊開口。
“我也是這樣覺得。”周岩起身,拿了石鎖,對穆念慈道:“崔鏢師的兵器是鐵算盤,揮舞打砸,專鎖兵器,我便以石鎖當算盤,陪穆姑娘走幾招。”
“好呀!”穆念慈是真感激周岩,且還興奮,她起身整了一下衣裳,從兵器架拿了鐵槍出來。
眾人讓開場地,到了武場中央的穆念慈手拖長槍,槍尖在平整的青石地麵上擦出輕微聲響。
周岩手持石鎖,兩人相距丈遠。
“周鏢師,我出槍。”
“好!”
穆念慈紅裳猛然一震,她長槍平舉,槍鋒沿一線前行無絲毫晃動,使的便是“中平槍”。
月棍年刀一輩子槍,寶劍隨身藏,能把槍用好,就要長年累月的下苦功夫,比如呼延雷這樣,二十年如一日的練槍。
穆念慈接觸槍的時日不算長,但能有如此火候,至少說明學槍的天賦出類拔萃。
“好!”呼延雷喝彩一聲。
楊鐵心也頗為欣慰,女兒能有如此造詣,其天賦確實適合練槍。
周岩對於襲來的槍鋒恍若未見,隻是安靜等著。
穆念慈便也在這個時候,手腕微晃,大槍刷的紮出一個槍花,攻勢籠罩向周岩的胸、腹、肩、頸。
周岩手中石鎖舉起,電光火石之間落下,“嘭”一聲,槍頭便被砸開,那中平槍原本該是在中央一點轉動,但隨著周岩石鎖的落下,槍勢被砸了一個口子出來,他不等穆念慈變招,身形猱進,石鎖一次一次砸下,一寸一寸不斷蔓延,砸在鐵槍的前端、中,砸向末端。
呼延雷倒抽涼氣,當日在四海鏢局競鏢,周兄弟以石鎖扣盧安鐵槍,展露出臨陣應變的驚人之舉,如今怎又變出新花樣來。這要是自己和周兄弟對壘,也不好應變呀。
穆念慈已經慌亂起來,隻聽得“嗤”的聲響中,石鎖貼著大槍末端槍身砸向手骨,她慌亂的後退,猛地覺得槍身一輕,周岩已經收攻勢,退出丈外。
穆念慈沮喪起來,如若自己真和幾位鏢師所說的崔青山對壘,豈不是一敗塗地。
王逵、楊鐵心等人入了場地。
呼延雷道:“崔青山出手,就是這樣的,穆姑娘某要氣餒,這招也好破,他砸將下來,隻需槍頭落地,銜一招‘挑燈看劍’紮下腹就行。”
穆念慈恍然頓悟,可不是就是這樣。
周岩的說話聲插了進來,“‘挑燈看劍’確實可破,崔青山急救,約莫會用算盤鎖扣,如果做到眼疾手快,抖腕擰轉鐵槍,槍頭如鑽,他便鎖無可鎖。”
“沒錯”呼延雷道。
“可這既要做到眼疾手快,還須抓得住稍縱即逝的機會,還有便是出類拔萃的臂力、腕力。”
“確實如此。”呼延雷沉思起來,他指點過穆念慈槍法,知道對方短板就在此處。
王逵道:“周兄弟既然如此說來,是不是早有妙手。”
呼延雷看向周岩。
“穆姑娘,借槍一用。”
穆念慈遞槍給周岩。
周語先是擺了中平槍姿態,遂後撤中急速抽槍,雙手持大槍中端,身子旋轉,槍頭刹那間揮出一個磅礴渾圓,槍鋒猶如驚鴻的一刀斬。
這正是張三槍在襄陽“醉仙樓”使出,摘了皇城司快行頭顱的一槍。
周岩收槍,說道:“如果這一招還不行,再籍著身體的旋轉之勢,出一招‘回馬槍’便差不多。”
“妙哉!”呼延雷眼睛發亮,他本要問周岩如何會這種槍術,可想到張望嶽叮囑,人各有機緣,不問莫強求,便硬生生的憋住了嘴巴。
穆念慈回神過來,喜出望外道:“多謝周鏢師。”
“穆姑娘莫客氣。”
“周兄弟這一招妙手偶成。”時百川道。
“我怎有此等天賦,冥思苦想足有月時。”其實他這話是唯恐穆念慈沮喪,說給對方聽的。
餘下來的時間,周岩詳細對穆念慈說了招式間的發力、運氣,身形步伐的配合,這對修行有“逍遙遊”,身法見長的穆念慈而言,不是問題。
時間已經過了日禺。
四海鏢局的鏢旗皆換成了長風鏢局旗號。
自長風鏢局而來的鏢師備好了上門禮。
尹克西對赫連春城道:“要不要讓雷駱也隨行。”
長風的少東家笑道:
“自然,不然如何試探福安的底線。”
洋洋灑灑的雪絨花又落了下來。
赫連春城、尹克西、雷駱在內數人出已經摘下牌匾的四海鏢局,上了馬車直奔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