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傘傘的歇斯底裡,孟映棠卻點到為止。
“現在,我也懶得跟你爭執。”她說,“畢竟你我二人,就是說破天也沒用。我隻勸你,做人要善良。日後真相定然會水落石出。”
外麵的身影消失了。
傘傘臨走時候放了狠話,“你等著,孟映棠,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孟映棠淡淡道:“你白跟了你家姑娘那麼多年。她的胸襟氣度,你是一點兒也沒學到。日後,你最好彆再提她,我替她覺得惡心。”
“夫人,奴婢手真癢。”茉莉如是道。
“你動手,豈不就暴露了你的身手?”孟映棠道,“沉住氣,她不過是一隻嗡嗡叫的蒼蠅而已。我們不能因為她,就模糊了自己心中所想。”
茉莉明白她說的是什麼,道:“也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會命咱們家大人領兵出征。說不定,出征之前,大人可以來看看您?”
“不會。”孟映棠道,“隻怕皇上這會兒,已經迫不及待地下旨了。”
畢竟,都鋪墊到了這個份上,“人質”在手,那還不得趕緊的?
事情真的如她所料。
徐渡野接到聖旨後,就火速帶了兩萬兵力南下支援。
他走得十分匆忙,根本沒有請求皇上再見孟映棠一麵。
傘傘還拿著這件事來刺激孟映棠:“還以為,徐大人非你不可嗎?你看,自你進宮之後,他找過你嗎?”
看著她得意的嘴臉,孟映棠隻是說了一句“夏蟲不可語冰”。
她今日,也是不該來禦花園。
否則就不會和傘傘狹路相逢了。
可是即使她有意避開傘傘,不想激化矛盾,但是傘傘不斷來挑釁。
而且,孟映棠對她越是忍讓,她就越是過分。
事情發展到後來,甚至送到孟映棠那裡的一日三餐,都變得極其簡陋,根本難以下口。
茉莉天天說“嘴裡淡出鳥來了”,孟映棠卻默默忍受。
傘傘對皇後百般奉承,所以深得皇後喜歡。
孟映棠則大部分時候,都在自己房間裡抄寫佛經,為徐渡野祈福,基本上不出門。
太妃倒是時不時派人來給孟映棠送點東西。
華清公主也來了兩次。
不過當她看到宮人給孟映棠送的飯菜時,忍不住問孟映棠:“這些東西,是給人吃的嗎?你就一點兒脾氣都沒有?徐渡野怎麼偏偏喜歡你這種三腳踹不出一個屁的性格?”
華清公主把宮人罵了一頓。
宮人這才去給孟映棠換了新的飯菜。
“粗茶淡飯也能過。”孟映棠人淡如菊。
華清公主直搖頭。
好好好,總算知道徐渡野喜歡什麼樣的了。
可是要她為了男人,變成這樣,彆說徐渡野不行,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不好用。
她這輩子,還是快意恩仇吧。
當不了女皇,但是她始終是公主。
徐渡野是對的。
皇上登基以來,對她也不錯,還賞過她兩個男人。
看吧,隻要和皇上關係足夠好,什麼規矩禮教,根本就束縛不了她。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之間,很快到了來年夏天。
——徐渡野,已經離京大半年了。
在這大半年裡,他打了兩場勝仗,成功地攔截住了齊王的叛軍。
雖然沒有把他們消滅,但是也沒讓他們繼續如之前一樣推進。
雙方在某一條戰線上,已經僵持三月有餘。
皇上下旨,命令徐渡野進攻。
但是徐渡野一直以糧草軍餉不足為由,隻死守,卻不發兵。
皇上顯然著急了,嘴角都起了燎泡。
端午宮中組織龍舟賽的時候,孟映棠見到了皇上——這是她進宮以來,第一次正麵見到皇上。
因為明氏給她提過太妃說過的話。
——她和皇上之間,很容易糾纏不清。
所以,她防微杜漸,根本就不出現在皇上麵前。
端午賽龍舟,到處都是人,孟映棠混在人群之中,一直低垂著頭,並不顯眼。
而且等到設宴的時候,也是男女分開的。
皇上帶著皇子和大臣,皇後帶著妃嬪和誥命夫人們,男女之間用幔帳隔開,看不到,但是能聽到聲音。
忽然,皇後提到了孟映棠。
“今年的酒不錯,來人,給徐夫人一杯。本宮身體一直抱恙,多虧了徐夫人陪著本宮。”
“娘娘言重了。”孟映棠起身行禮謝恩。
起身的時候,她身形似乎晃了兩下,身邊的茉莉眼疾手快地上前去扶住她。
“徐夫人這是怎麼了?”皇後忙關切地問道,“若是不舒服的話,讓人傳太醫來看看。”
皇後身後的傘傘,皺眉看向孟映棠,眼神好像在說,我倒要看看,你要弄什麼鬼。
孟映棠麵色略蒼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多謝皇後娘娘關切,臣妾是因為,今日離水太近,所以才會有些頭暈之感。”
“離水太近?頭暈?這是什麼病?”皇後不解地道,“本宮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病症。”
“回皇後娘娘,”孟映棠苦笑,“說來慚愧。當年在西北,臣妾曾經失足落水。倘若那時候不是將軍出手相救,臣妾恐怕已經……更沒有和將軍後來的緣分了。”
“原來還有這樣的過往。”皇後點點頭道。
“雖然那次落水,成全了臣妾和將軍。但是也給臣妾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從那以後,臣妾就很怕水,離得近時,就像站在高樓之上俯視那種惶恐,總覺得,總覺得會落水。所以這麼多年來,臣妾幾乎不敢近水。今日失態,還請娘娘寬宥。”
“原來如此。”皇後笑道,“說起來,本宮也是不敢從高處往下看呢!既如此,你就早點回去歇著吧。”
“多謝皇後娘娘。”孟映棠又行了一禮,然後才被茉莉攙扶著離開。
餌料已經下了,現在就等著魚兒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