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萬春。”
孟映棠震驚。
常萬春今年還不到四十歲,平時又是沒心沒肺的性子,怎麼忽然就沒了?
徐渡野一邊換衣服一邊告訴孟映棠他得到的消息。
“陪著世子打獵,不知道怎麼落了單,從馬上摔下來,也沒人發現。等發現人不見的時候去找,才發現人沒了。”
落單?墜馬?
這些詞在一起,很難讓人不多想。
“我現在也不知道有沒有隱情。按理說不至於,常萬春那種吃喝玩樂,混日子等死的性子,誰要害他呢?”徐渡野又道。
常萬春等於不靠譜。
如果不是常王妃看在兄妹之情上,在王府給他謀個位置,他估計都吃不上飯。
就這樣,他還能做出帶著魏王出去嫖的事情來,可見多不靠譜。
總之,幾乎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認為這是一攤扶不上牆的爛泥。
就算之前他和徐渡野、裴遇,一起成為毒害魏王的嫌疑犯,他的嫌疑都是最小的。
因為他沒那個腦子,也沒那個能力。
常萬春有一樣好處,就是整天笑嘻嘻的,和誰都能稱兄道弟,所以他人緣很好。
徐渡野和他關係也不錯,所以這會兒也是真的想心情沉重。
家裡頂梁柱倒了,常萬春那些妻妾孩子,以後的日子要難過了。
“徐大哥,你看帛金準備多少合適?”孟映棠一邊幫徐渡野整理衣裳一邊輕聲問道。
徐渡野想了想後道:“到底和他關係親厚些,給二百兩吧。”
“好。”
孟映棠讓青檀取了二百兩銀票給徐渡野。
徐渡野道:“晚上我或許回來,或許就留在那裡幫忙,你不用等我。”
“好,快去吧。”
徐渡野過了子時才回來。
孟映棠在做針線等他。
“告訴你不用等我,不讓你晚上做針線,就是不聽話。”徐渡野把她手中針線搶下來扔到一邊。
“已經很少做了,府裡現在有繡娘。我才剛拿起來,想著給你做兩雙襪子。”
“讓人做就行。”徐渡野忽然抱住了孟映棠,把頭抵在她肩膀上,喟然長歎,“小哭包,老子要好好活著。”
見了常萬春家裡妻妾孩子十幾口子,一下子沒了主心骨,慌慌張張,淒淒慘慘的樣子,徐渡野心裡不是滋味。
孟映棠伸手抱住他的腰,“徐大哥會長命百歲的。”
“以後我要走在你後頭,我不能把你留下。”
真不敢想,自己倘若在她前麵走,她得哭成什麼樣子。
“那你可說好了。”孟映棠道,“不許反悔。”
兩人相擁很久。
清風朗月見證,隻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徐渡野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給我弄一碗麵吃就行。”徐渡野道。
“廚娘一直守著火,給你留著飯菜呢!”孟映棠讓沉璧去傳飯。
“你也陪我吃點。”徐渡野餓得先扒拉了一碗米飯進肚子,見孟映棠一直給自己夾菜,不由道。
“我晚上吃過了。”
“又是怕胖是不是?”徐渡野一眼戳穿她,“趕緊陪我吃兩口,我自己吃有什麼意思?彆學嬋娟那一套我告訴你。”
那個嬋娟也是,勾引老登需要那麼下本錢嗎?
她又生不了,也沒有彆人,這是和老登有仇,想著把他掏空嗎?
嬋娟若是聽得徐渡野心裡的吐槽,一定鼻孔向上——怎麼,女人就不能爽了?
她肯花心思,是因為她自己想爽,謝謝關心,以後少關心。
徐渡野這會兒剛從靈堂回來,可沒什麼旖旎的心思。
最多,他想抱著孟映棠,不鬆手。
睡覺的時候,他確實也是這麼做的。
兩個人自開葷以來,少有這麼素的時候。
“小哭包,今日我是真的害怕了。我以前總覺得自己不怕死,但是今日見到常家的情景,我特彆害怕,躺在棺材裡的是我,在外麵哭暈的人是你。”
孟映棠臉貼在他胸前,嬌小玲瓏的她被徐渡野整個人摟在懷裡。
“徐大哥,弄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嗎?是意外還是可能被人害?”
“是意外。”徐渡野道,“常王妃帶著世子也去了。”
孟映棠莫名心裡一緊。
其實她今日一直沒睡,不僅僅是因為等徐渡野,更是因為她心裡很亂。
所以她才會翻出許久未做的針線來做。
她沒有證據,但是心裡就是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件事和常王妃、蕭默有關係。
甚至她懷疑,就是蕭默所為。
蕭默現在的精神狀態,很難有心情去打獵。
可是他已經去了好幾次。
常萬春又是在打獵中出事的。
本來孟映棠並沒有懷疑常萬春是給魏王下毒的人。
但是之前,他在場有嫌疑。
其次,他是常王妃的哥哥,如果真是常王妃所為,那確實也很可能指派他。
第三,蕭默知道真相後,常萬春暴斃。暴斃的原因,還是陪著蕭默打獵。
種種跡象,讓孟映棠不得不陰謀論,懷疑是蕭默知道真相,在替父報仇。
這也能解釋,蕭默為什麼會知道真相。
定然是常王妃和常萬春之間的聊天被他無意中聽到或者知曉。
徐渡野並不知道孟映棠想了那麼多,隻是道:“常王妃哭得很傷心。她說王爺還沒醒來,大哥又沒了。我看她是真的傷心。”
孟映棠想,針紮到自己身上,能不疼嗎?
常萬春是她親兄長,對她又言聽計從,兄妹感情不是假的。
男人可以換,但是家人無可替代。
孟映棠很想知道,蕭默現在是什麼心情。
如果真是他做的,那他有了報複的快感嗎?
他沒辦法直接對母親動手,但是他不會放過直接下毒的人,然後也借著這件事,斬斷母親的臂膀,同時讓她嘗到了痛失親人的滋味。
孟映棠越想越覺得是蕭默所為。
她沒有證據,也不想去深究。
無論魏王還是常萬春,都不值得她去深究。
可是她想到蕭默,心裡就鈍鈍的疼。
蕭默再也回不去天真爛漫的少年時光了。
從他策劃這件事情開始,他就已經和純真永遠告彆了。
不知道到底誰贏了誰輸了,誰又對不起誰,剪不斷,理還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