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隨惡狠狠地瞪了徐渡野一眼,“懷孕的是映棠,又不是你,為什麼我不抽你?你闖下……”
“天大的禍事”幾個字,明明都已經到了嘴邊,但是李隨看看孟映棠,又生生咽了下去。
不行,孟映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能操心。
“你闖了禍,我還不能收拾你了?”
“能,太能了。不過到時候隻怕有人心疼。”徐渡野對他擠眉弄眼。
沒辦法,自己有媳婦,有人疼。
孟映棠哭笑不得地道:“徐大哥,你彆故意氣參軍了。參軍找你有事,就進屋說吧,我讓人泡茶去。”
“你得守著我,你是我護身符。”徐渡野吩咐人去泡茶。
李隨上下打量孟映棠一番,想要確認她一切都好。
本來他是想問問懷相如何,用不用養胎之類的,但是他畢竟是男人,所以這些話不好問出口。
回頭他要讓嬋娟來問問。
嬋娟也是,天天往徐家跑,竟然不告訴自己這麼重要的消息。
當李隨的目光落到孟映棠臉上的時候,他忽然皺眉。
他看到孟映棠的眼睛裡有血絲。
雖然不至於說布滿血絲,但是明顯也異於常人。
“映棠,你哭了?”李隨有些不確定地問。
孟映棠愣了下,隨即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哭,參軍誤會了。”
本來李隨就是隨口一問,但是看孟映棠這般心虛,立刻撇清的樣子,他心裡的疑竇越來越大。
“你跟我說實話!”李隨嚴肅地道,“你是有娘家的人。”
“嘖嘖。”徐渡野對天翻了個白眼。
李隨見了又想打人。
孟映棠點點頭:“真的沒事。徐大哥待我很好,是我……是我昨晚沒睡好,所以眼睛有點紅。”
她今天早上照鏡子的時候,還問徐渡野明顯不明顯。
徐渡野信誓旦旦地說,根本看不出來。
她竟然也信了,現在被李隨指出來。
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孟映棠羞憤欲死。
還好,徐渡野和李隨向來針尖對麥芒,倒也不至於私下把兩人之間的事情告訴李隨。
實在太丟人了。
李隨還是不太信,但是也沒法再繼續追問。
他要罵徐渡野,就把孟映棠支開。
孟映棠看看徐渡野,沒有動。
直到徐渡野說,“你讓丫鬟陪著你走走去,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和參軍回稟。帶上零錢,若是想吃什麼,就隻管讓丫鬟去買。”
孟映棠這才起身,對著李隨點點頭後小心地慢慢走出去。
李隨心裡憋了一口氣。
好好好,和徐渡野比起來,自己說話就像放屁似的。
等到孟映棠出去,徐渡野才道:“參軍,跟您商量一件事情唄。”
李隨冷聲道:“你開口之前,最好自己先掂量掂量,我會不會答應。今日我是帶著一肚子氣來找你算賬的。映棠懷孕,確實是喜事,但是不意味著我就能饒了你。”
“先說家裡的事,公事著急什麼?那又不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情。”徐渡野吊兒郎當地道。
李隨:“……”
他能說什麼?
這天底下,還有哪個人,能這麼膽大妄為地說,自家的事情比公事重要?
徐渡野不要臉得理直氣壯。
“映棠是懷孕了,但是女人嘛,都會懷孕。”徐渡野繼續道。
這話聽得李隨怒火中燒,幾乎想要跳起來。
“不要特彆關注她,從前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徐渡野摸了摸鼻子,“要是關心,也在心裡偷偷想,不要表現得那麼明顯。尤其是——”
他頓了下,陰陽怪氣地學了李隨的夾子音,“這樣就挺……不正常了。”
李隨氣結。
好好好,今日新仇舊恨,看自己一會兒能饒了這無賴!
“畢竟——”徐渡野接下來的話,神奇地平息了李隨的怒火。
他說:“雖然我們都盼著孩子,但是映棠自己,本身也值得被好好對待。我對她的心思,她從來不懷疑。但是參軍就……差了點意思。”
李隨咬牙,“不用你提醒!”
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心照不宣,也沒有老死不相往來,但是總是差了點什麼,又多了許多客氣和小心翼翼。
“雖然參軍關心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愛屋及烏。但是女人懷孕的時候,容易胡思亂想。我不想讓她覺得,她因為肚子裡的孩子而變得更金貴。沒有,她在我這裡,從來都是最重要的,一直都是。”
懷孕就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是她身體的一種狀態。
家人對她的關心和照顧,和從前一樣,最多叮囑幾聲,雙身子,要小心,僅此而已。
完全沒有必要把人供起來。
母憑子貴那一套,他們徐家不信奉。
李隨愣住,許久都沒有說話。
他從來沒有從徐渡野所說的這個角度考慮過。
不管對錯,都不得不承認,徐渡野對孟映棠,是用了心的。
“當然,”徐渡野話鋒一轉,“我就是提醒您一句,並沒有指責的意思。我知道,這個孩子對於參軍來說,還多了一層意義,希望他能夠讓你們父女倆破除隔閡。那些關心她,卻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可以借著關心孩子說出來。”
李隨彆開了臉。
他可以罵徐渡野混賬,但是不可以罵徐渡野粗糙。
徐渡野對人心的體察,細致入微,實屬少見。
“我理解,但是還是覺得,映棠更重要。您關心她,就好好說,不要彆彆扭扭,還得借著彆的事情表達。”
說完,徐渡野長歎一口氣。
“你歎什麼氣?”
“女人懷孕,是有點不一樣。”徐渡野道,“映棠昨晚確實哭了很久,所以今日眼睛還是紅的。”
“你惹她了?”李隨橫眉冷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