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映棠毫不懷疑,林慕北一定會搞事情。
按理說,就憑周先生,她也是不必害怕的。
但是華清公主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所以以防萬一,她還得多做些準備。
孟映棠對嬋娟道:“有件事情我沒告訴你……”
“什麼?”
“我前夫,現在也是華清公主的麵首之一。”
嬋娟眼睛睜得溜圓,“前夫?姑姑您竟然還有個前夫!”
孟映棠點點頭。
“姑姑,”嬋娟抓住她的手,“您可太厲害了!”
孟映棠哭笑不得,“這有什麼厲害的?”
“您二嫁,都能找到徐渡野那樣一心一意隻有你的男人。”
這才是我輩楷模!
之前養娘講的那些對付男人的手段,真是太淺薄了。
孟映棠這般,才是真正不動聲色的厲害。
嬋娟眼睛裡寫滿了“帶帶我,認學,求教”。
孟映棠淡淡道:“那是徐大哥好,不是我好。我那個前夫,不提也罷,我隻當他死了。”
沒想到,非但沒死,還“風光”歸來。
她想,從前在自己麵前那些高貴呢?
林慕北從前就算落魄,也以侯府世子的身份自居,一身驕傲。
現在給華清公主做麵首,和十幾個甚至更多的男人一起爭寵,竟然還自鳴得意。
可見從善如登,從惡如崩。
孟映棠言簡意賅地把從前恩怨糾葛提了幾句。
沒有醜化誰,實話實說;也沒有心潮澎湃,再提起的時候已經雲淡風輕。
——她過得好,過去種種已經忘記,甚至很多被欺負的細節都記憶模糊了。
因為美好的記憶太多,醜惡的嘴臉就不值當再占據自己腦海的位置。
隻有那些從好日子跌落的人,才會對過去念念不忘,比如林慕北一家。
嬋娟卻聽得義憤填膺。
“那樣一家子,怎麼還沒被天打雷劈!可見老天真是不長眼。”她氣得渾身發抖。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孟映棠平靜地道,“老天對他優厚是不假,所以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機會。但是你看現在,他不是又自己往槍口上撞嗎?”
“姑姑,華清公主可不好對付。”嬋娟擔憂地道。
“我自是知道公主性情。”孟映棠目光堅毅,又有一抹淡淡的嘲諷,“嬋娟,你給我幫個忙。”
“姑姑,您說。”嬋娟立刻道,“隻要您需要,您儘管說!我什麼都可以!”
她始終記得,她這條命,是孟映棠救下的。
孟映棠曾經問過她,為什麼現在這般“放飛自己”。
她說,因為她這條命,是撿回來的。
如果當時死了,那這輩子就太憋屈了。
所以“重活”一次,她想換個活法。
既然怎麼都要死,那暢快一日是她賺到一日。
所以她穿得漂亮,活得開心,罵得暢快。
她這張嘴,想刀誰就刀誰。
——如果她有本事,她還能想打誰就打誰呢。
“你回去把這件事,透露給參軍。”孟映棠道。
嬋娟眼睛再次瞪得溜圓,“告訴參軍?姑姑,你指望他?”
天哪,那還不如指望自己呢!
老東西是什麼靠得住的人嗎?
“姑姑,您可彆那麼想。雖然他可能確實對您動過心,但是我看著,好像也沒有那麼強烈。再說了,就算強烈,男人這種貨色,最會權衡利弊了,他才不會為您出頭得罪公主呢!”
孟映棠嘴唇動了動,想說話。
可是嬋娟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自己劈裡啪啦,好像弄撒了盛放黃豆的盤子,豆子落地,清脆響亮,“都說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老東西甚至還不算男人,更靠不住!”
“姑姑,您去找周先生,讓周先生找王妃娘娘!”
嬋娟覺得,這個王府裡,能治住華清公主的,唯有常王妃。
“我也想過,先生那裡自然沒什麼。但是王妃娘娘那裡我怎麼說?這不是用莫須有的罪名指責公主嗎?”孟映棠終於有了說話機會,“而且不管她們鬥得怎麼厲害,她們會一致對外的。”
為了所謂的皇家體麵。
除了他們皇家的人,其他的人都是螻蟻。
孟映棠沒說的是,她覺得,如果有利益,常王妃甚至可能親自把自己送到華清公主麵前。
“可是那也不能病急亂投醫啊!參軍他不行的!”嬋娟激動之下,搖著孟映棠的肩膀,想要把她搖醒。
孟映棠輕聲道:“沒關係,你隻要聽我的,在他麵前提一句就行。”
“我怕提一句,他不幫忙,倒讓他重新惦記你。”
“我有數。”
“那好吧。”嬋娟不放心地道,“但是姑姑你該想其他辦法繼續想,參軍這裡真的彆指望。”
“嗯。”
“參軍回來的時候,我就和他說。”嬋娟又道。
“參軍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他去哪裡不跟我說,昨日今日都不在,我猜明日也差不多該回來了吧。”
嬋娟覺得,李隨是不想看見華清公主,所以才躲了出去。
孟映棠卻想,難道這次徐渡野去遙山,李隨也去了?
叮囑完嬋娟,她又把這件事和楊氏提了提。
楊氏卻很淡定,還安慰了她幾句。
第二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林慕北來了。
孟映棠打開門見到外麵站的是他,眼裡的期待瞬時變成冰冷的疏離。
“怎麼,不歡迎我?”林慕北笑容陰鷙。
從前並沒有覺得他如此麵容可憎,但是現在多看他一眼,孟映棠就有種反胃的感覺。
“說吧。”孟映棠冷冽開口。
“你過得很好啊。”林慕北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
曾經在富貴窩裡長大的他,很容易就看出孟映棠看似家常的穿戴,其實用的都是昂貴的料子。
低調的奢華,正是侯府從前那般。
“姑姑。”
茉莉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孟映棠身邊,忽然出聲。
她的聲音很輕,輕得仿佛一縷吹過鬢角的微風,可是她一開口,周圍仿佛瞬間降溫。
“嗯。”孟映棠應了一聲。
“奴婢在。”茉莉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孟映棠卻聽明白了。
茉莉在問她,要不要把來人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