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附耳過來,我告訴你。”紅袖笑得像個妖精。
孟映棠要起身,卻被徐渡野按住肩膀,“彆理她。”
孟映棠央求:“徐大哥,讓我和紅袖姐姐說句話。”
她知道他們在開玩笑。
可是她不想拿徐渡野的安危當玩笑。
徐渡野知道很多白雲間的女人,都是男女通吃的。
紅袖雖然潔身自好,也有人庇佑,但是難保就不學壞。
隻是他的鐵石心腸,在孟映棠這裡是硬不起來的。
——大概男人身上不能同時硬兩處。
所以他到底鬆了手,眼睜睜地看著紅袖這個妖豔賤貨當著他的麵,在小哭包耳邊吹氣,吹得小哭包耳朵尖兒都染上了紅紅的羞澀。
娘的!
孟映棠聽見“方知意”三個字都驚呆了。
待要再問,紅袖卻已經像蝴蝶一樣飛走。
“徐大哥,方知意她,還有什麼勢力嗎?”孟映棠忍不住悄聲問道,“你和她,還有利益糾葛?”
徐渡野沒好氣:“就不能是她看上了我?”
紅袖什麼都不是,她亂想。
方知意那般野心勃勃,為了利益什麼都肯做的女人,她又想不到。
孟映棠:“……這不是胡來嗎?”
她前夫的現任來找她的現任……
怎麼聽起來都覺得古怪。
“她來軍營找過我。”
孟映棠:“!”
她都沒去!
她聽話,沒有去找他,怕給他添麻煩,結果被方知意捷足先登了?
方知意怎麼那麼不要臉。
孟映棠很生氣。
虧她之前還覺得方知意英姿颯爽,大氣爽快,原來私德如此不檢點。
想來她是懷疑徐家的家底之後,找自己套話,又去對徐渡野投懷送抱。
徐渡野才不是那種人呢!
他根本不屑於攀附太守,雖然他不是什麼厲害人物,但是一身傲骨。
隻是……徐渡野不覺得方知意很耀眼嗎?
孟映棠從來沒見過她那般颯爽英姿的女子,會被吸引得挪不開視線。
孟映棠忽然就不敢看徐渡野的眼睛。
她害怕從中看到欣賞之色。
她慫,她會不戰而退。
徐渡野看見她那慫噠噠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卻又擔心她想到爪哇島,正要解釋,忽然聽到裴遇欠揍的聲音響起。
“哎呀,這麼巧。”他搖著扇子走過來,桃花眼滿是精光,看起來心情頗為不錯,“小嫂子,好久不見。”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賤。”徐渡野不客氣地罵道。
裴遇人逢喜事精神爽,也不和他生氣,反而大笑起來。
孟映棠猜想,大概是魏王要來,所以裴遇誌得意滿。
對於魏王來說,這是貶謫;但是對裴遇來說,這給了他直接攀高枝的機會。
人的悲喜,果然並不相通,哪怕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
“方知意沒去找你?”徐渡野涼涼地道。
裴遇臉上笑意頓時維持不住,“你,你讓她來纏上我的?”
“看你這樣子,她多半是得手了。”
要不裴遇不會這樣咬牙切齒。
裴遇氣結,壓低聲音,“我怎麼知道她是良家?我還以為她是花娘,我……”
他都嘔死了。
睡了一次之後,就再也掙脫不掉。
孟映棠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腦子都不夠轉了。
聽他們的意思,方知意這是和裴遇那樣了?
方知意可是有夫之婦,她這也……太隨意了。
裴遇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兩個人恐怕剛認識就那樣了……
怎麼那件事對這些人來說,就像吃飯睡覺一樣正常嗎?
廉恥呢?
怪不得徐大哥讓她離他們遠點,她果然和他們格格不入。
“……她還是太守的女兒!”裴遇的眼神,幾乎要把徐渡野生吞活剝了。
雖然王家家大業大,但是距離昌州很遠,強龍難壓地頭蛇。
所以裴遇對太守還多有顧忌。
徐渡野這招禍水東引,真是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怎麼,她強迫你了?”徐渡野嗤之以鼻。
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東西,還好意思在這裡?
趕緊找條地縫鑽進去。
他那日就告訴方知意,彆給老子來那套。
老子守著比你好千百倍的女人,再來俯就你這樣的?
你若是想求刺激求發達,去找裴遇,他才是更厲害的存在。
而方知意,也未免太聽勸了些,而且雷厲風行,這就直接把人給睡了。
孟映棠看見氣急敗壞的裴遇,這才知道原來事情的走向是這樣的……
“你也不用惱,她的目標應該也不是你。”徐渡野涼薄地道,“你也就是她用過就棄的物件而已。”
裴遇再也不能和他愉快聊天,氣得臉紅脖子粗地走了。
孟映棠看向徐渡野,好似在問,這怎麼辦?
徐渡野氣定神閒,把咬了一口的糖葫蘆重新塞回她手裡,“快開始了,看你的戲。”
孟映棠接過糖葫蘆小口慢慢吃。
她最喜歡上麵這一層厚實的亮晶晶的冰糖,是甜到心底的滋味。
她反應慢,讓她再理一理這些複雜的關係……
理不清,但是她知道,裴遇算起來,應該比徐渡野身份高一些。
以後怕是還要仰仗他。
“徐大哥,裴公子這般氣衝衝地走,會不會以後給你穿小鞋?”
“不會,他這個人,很快就把自己勸好了,看戲。”
“哦,好。”
之後小白龍唱什麼,孟映棠聽得有一搭沒一搭。
等散場,徐渡野起身,帶著孟映棠往外走。
白雲間有些相熟的紈絝過來挽留他,“徐大哥,好容易回來,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徐渡野厭惡他們打量小哭包的眼神,好像在汙染他的寶貝。
“不了,家裡有事。”
“馬上要過年,長工都得鬆散幾日,你有什麼事情?”眾人不信。
徐渡野用披風擁住孟映棠,把小小隻的她從那些讓他不悅的眼神中隔開,一邊往外走一邊道:“家裡耗子生了,得回去照顧。”
眾人愣住,隨即哄堂大笑,倒也沒人再糾纏他。
孟映棠哭笑不得,乖乖藏在他懷中。
可是直到走出白雲間,徐渡野也沒鬆開她。
她咬著牙,紅著臉,不言不語——
有了這個寬厚的懷抱,她希望回家的路,地久天長。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這段路很快就結束了。
她聽到了一聲“傷風敗俗”的謾罵。
這聲音,是老熟人了。
孟映棠心裡生出幾分恨意。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過去一切她已釋懷。
可是今兒是她好容易和徐大哥單獨相處的時光,她蹦出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