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消息。不過你放心,他沒事。”明氏根本沒放在心上。
要彆人隻當徐渡野被人報複去送死,殊不知,他正愁沒有這樣的機會。
她這個孫子,從來都不是什麼老實人。
他的野心,大著呢!
明氏也不擔心他的前程。
一切都已經寫好了。
隻是,她希望,能有一個人,陪伴著徐渡野,看儘這一世繁華,免他孤寂。
見孟映棠憂心忡忡,明氏笑著對她勾勾手,轉移她的注意力。
“來,我跟你說點好玩的。”
“祖母,您說。”孟映棠把熱的薑湯放到她手邊,“小心燙。”
“林家在鎮上欠了好多錢,加起來好像沒有一百兩也有八十兩,所以這會兒著急找人填坑,真是笑死我了。”明氏幸災樂禍地道。
孟映棠不太會在背後蛐蛐彆人,聞言隻尷尬笑笑。
“看見他們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明氏道,“從前那般欺負你,我都看不過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祖母,林家什麼時候複爵?”
“什麼時候?馬上,天黑的時候。”
“啊?”孟映棠震驚。
天,不馬上就黑了嗎?
“天黑了才能做夢。”明氏嗤笑道,“皇上要是真要赦免他們,早就下旨了。就他們那種破落戶兒,皇上能記起來他們?真是異想天開。”
“可是如果不是有把握的,那太守大人,為什麼要把女兒嫁進林家?”
“因為他女兒多,不值錢唄。”明氏扒拉著手指道,“你猜猜太守大人有多少個女兒?”
“多少?”
“大小二十六個,養住了的就也有十幾個。”
孟映棠震驚。
怎麼這麼能生!
“太守那點本事,都在床上了。”明氏無情恥笑這個在孟映棠看起來高不可攀的貴人。
要知道,縣令之上才是太守。
“太守家裡是江南的,卻因為朝中無關係,在西北待了這麼多年,從縣令到太守……他做夢都想回江南。”
所以聽說風吹草動,他就當真,然後送一個女兒。
路多了,總有一條能走的。
孟映棠震驚。
“在想什麼?”明氏看著她道。
孟映棠老老實實地道:“在想官家千金,也有自己的難處。人人活著都不容易。”
“人家不會憐憫你不易,你倒憐憫起人家來了。”明氏歎了口氣道,“要嫁進林家的那位十二姑娘,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林家那些人,好日子在後頭。”
且看他們鬨個天翻地覆。
孟映棠由衷地道:“祖母,您真的好生厲害,什麼事情都知道。”
她在林家,都像個聾子瞎子,除了做活,什麼都不懂。
“要多讀書,讀書明理。”明氏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我之前和你說,也渡野屋裡有書,你去看過了?”
“我,我沒有。我不好貿然翻徐大哥的東西……”
“他那屋裡,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除了他的臟衣裳襪子。”明氏道,“我記得你喜歡看書,你直管去看。”
“您,您怎麼知道的?”
讀書,是孟映棠心底最羞澀的夢。
“我怎麼不知道?你從前來我這裡的時候,若是我在看書,你眼睛都快粘在書上了,害我怪不好意思的。”
明氏眨眨眼睛,“我那些書,都是掛著羊頭賣狗肉。”
比如,貼著《詩經》封皮的才子佳人。
“我那裡有好多,你等我給你找。”
不過孟映棠,不是很喜歡看才子佳人那些,她覺得孟浪,也理解不了。
為什麼好好的大家閨秀,要跟人私奔;為什麼有好好的婚事不去成親,非要逃婚……
“好看嗎?”明氏還和她探討。
孟映棠笑得有些勉強,違心地點點頭。
——附和彆人,也是她的習慣,總不能讓彆人太尷尬。
“有眼光,都是我寫的!”明氏道,“我真是每次看,都被自己的才華折服。”
孟映棠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明氏還得意,“你知道吧,這書在京城裡都賣了好多本。隻可惜後來被禁了,斷了我財路,可惜了可惜了。”
孟映棠對她的崇拜更上一層樓,決定要好好再研究一番。
不過事實證明,強扭的瓜不甜。
她實在看不進去,便隻能放棄。
去徐渡野屋裡打掃的時候,她壯著膽子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翻看。
是一本誌怪話本,孟映棠看得津津有味。
她用了半日就把這本書看完,發現還未完待續,心裡就像有小蟲子爬一般。
她決定去找續集。
隻是徐渡野實在不是個有條理的人,書架上的書沒有什麼規律可言。
所以孟映棠從最下麵一層一本本找過去,一直找到最上麵一層。
她踩著椅子,抽出一本書,卻意外把貼在櫃頂的一本書帶落。
孟映棠怕書被弄壞,連忙從椅子上下去,蹲下身撿書。
書被打開,露出了一個沒穿衣裳的女子……
孟映棠先是捂住眼睛,隨後又手忙腳亂地把書冊合上,心臟怦怦跳,幾乎都要從胸腔之中跳出來。
徐渡野他竟然,看這種東西。
手中書冊如燙手山芋,讓孟映棠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偏偏這時候明氏又喊她,孟映棠更是“做賊心虛”,心如擂鼓,手足無措。
好容易糊弄過去,晚上她卻做了奇奇怪怪的夢。
她夢見躺在床上的人變成了紅袖,而那男人的背影卻變成了徐渡野,寬肩窄背,翹臀長腿……
她自己,則好像在旁邊端著水,被徐渡野罵“滾出去”。
她連滾帶爬地出去。
夢境太過真實,以至於她醒來很久,都盯著床頂在發呆。
這種東西,看了傷神,以後斷不能再看。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