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已成舟,江澈不是那種提上褲子不認人的渣滓。
他索性大大方方地打量起床邊的柳雪柔。
這姑娘……確實不錯。
不是那種勾魂奪魄的妖豔貨色,眉眼清秀,鼻梁小巧,透著股乾淨勁兒。
尤其此刻,薄汗浸濕的鬢發貼在臉頰,更添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柔弱。
被他這麼赤裸裸地盯著。
柳雪柔的臉頰“騰”一下就燒了起來。
連帶著白皙的脖頸都泛起一層好看的粉色。
“我……我去給江大哥打水洗漱。”
她幾乎是逃一般地掀開被子。
忍著身體的不適,匆匆忙忙找了件外衣披上,低著頭跑了出去。
江澈看著她略顯踉蹌的背影。
心裡那點被算計的不爽,莫名就淡了。
他也懶得再躺,三兩下穿好衣服。
剛一推開門,一股帶著暖意的濕氣撲麵而來。
柳雪柔正端著一個木盆,盆裡盛著水。
“江大哥,水好了。”
看到這一幕,江澈胸口莫名一熱。
有個女人在家的感覺,好像……還真不賴。
他想著自己遲早要去參軍搏個前程,戰場上刀劍無眼,彆人能不能活著回來是未知數。
但他自己,肯定能!
到那時,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兒在家裡等著,這日子才算有盼頭。
江澈剛洗漱完,曾琴就跟掐準了點似的,從外麵走了進來。
手裡還端著兩大碗熱氣騰騰的虎肉湯。
“兄弟啊,忙活一宿,累壞了吧?快,趁熱喝了,好好補補。”
曾琴笑吟吟地把一碗湯遞到他麵前。
眼神在他和柳雪柔之間打了個轉。
江澈心裡直嘀咕,這兩天光啃這玩意兒了。
他端起碗,咕咚咕咚幾大口就灌了下去。
一股熱流從胃裡炸開。
昨夜的疲憊一掃而空。
這虎骨湯,是真他娘的頂!
喝完湯,他把空碗往桌上一放。
“嫂子,雪柔,我出去一趟,弄點東西回來。”
總不能天天坐吃山空,光指望這虎肉過活。
自己一個大男人,現在又多了一張嘴,總得想辦法搞點彆的營生。
而且天天光喝這玩意,那誰也受不了啊!
一走出屋子,就看到徐大牛和小芸坐在院子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虎肉的原因,雖說徐大牛腿上有毛病。
可麵上的精氣神卻是出奇的好。
父女二人看到江澈出來,頓時就站了起來。
“江叔!”
小芸的聲音清脆。
徐大牛也咧嘴笑了,露出憨厚的牙。
江澈看著二人,也是笑了笑:“大牛哥,小芸,上午不用等我了。”
“我上山轉轉,弄點山貨,再去趟縣裡把虎骨賣了,換些米糧回來。”
這話一出,徐大牛的表情立刻就鄭重起來。
他沒說什麼“路上小心”的廢話,而是猛地一拍大腿,衝著小芸喊。
“閨女,快!把你江大哥的背簍拿來,裡頭墊上軟草!再裝上兩個雜糧饃饃!”
小芸“欸”了一聲,一溜煙就跑回了屋裡。
江澈看著徐大牛。
這漢子,腿腳不便,心思卻實在。
他沒再多言,靜靜等著。
很快,小芸就抱著一個半人高的竹編背簍跑了出來。
裡麵鋪好了乾草,還用一塊乾淨的布包著兩個拳頭大的饃饃。
她把背簍遞過來,仰著小臉,眼睛亮晶晶的。
“江叔,給你。”
江澈接過背簍,順手在她頭頂揉了揉。
“我走了。”
他轉身,邁開步子,朝著村外走去。
身後,是徐大牛和小芸父女倆注視的目光。
江澈走出村子,腳下的泥土路漸漸被山林的野徑取代。
去縣城賣虎骨,這事兒聽著簡單,做起來卻有門道。
就他這麼個陌生麵孔,大搖大擺扛著一整副虎骨去藥鋪。
那不叫賣東西,那叫送人頭。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道理他懂。
至於進山,也不單是為了找山貨。
要是能打到一些野豬之類的東西,那可就不用費勁了。
想著這些,江澈的腳步愈發輕快。
很快,他就來到了一汪碧綠的水潭靜臥在山坳裡。
潭邊,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斜向上開著。
周圍泥地上,爪印雜亂交錯,大小不一,顯然是是個公共的飲水點。
江澈心裡有了計較。
他正想找個地方放下背簍,眼角餘光就瞥見兩抹鮮亮的色彩從林中一閃而過。
“噗啦啦!”
兩隻肥碩的山雞扇著翅膀,落在了水潭對岸,低頭開始啄水喝。
“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江澈心裡一樂。
他念頭一動。
下一秒,一把手弩憑空出現在他手中。
沒有絲毫猶豫。
他抬手,上弦,動作一氣嗬成,快得幾乎沒有聲音。
弩機扣在肩上,牢牢鎖定了其中一隻正在喝水的山雞。
咻!
一道微不可察的破空聲。
那隻山雞的身子猛地一僵,直挺挺栽倒在地。
另一隻山雞被這突發狀況驚住,剛準備衝天而起。
江澈已經射出了第二隻箭。
他甚至沒怎麼瞄準,憑著感覺就扣動了扳機。
半空中的山雞發出一聲短促的悲鳴。
一頭紮了下來,在半空中撒下幾根淩亂的羽毛。
“搞定!”
江澈吹了聲口哨,將手弩往意識裡一收。
他邁步繞過水潭,走到近前。
兩隻山雞都正中要害,一隻穿喉,一隻透心,死得透透的。
拎起來掂了掂,分量十足。
這兩隻野味,收拾乾淨了,一隻燉湯,一隻烤了,夠家裡那幾口人美美吃上兩頓了。
接下來他也沒有在繼續的打算,剛準備轉頭往山下走。
可突然就聽到後麵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將兩隻山雞扔在腳邊,屏住呼吸,隻從樹乾的縫隙裡探出半個眼睛。
來了!
一個身影踉踉蹌蹌地從林子裡鑽了出來。
那人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破爛爛。
暗紅的血跡浸透了大半,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江澈的心提了起來。
這是被野獸襲擊了,還是……被人追殺?
他不動聲色地掃視著周圍的林子,耳朵豎得老高。
沒有其他人。
那個血人似乎已經到了極限,朝著水潭的方向掙紮了幾步,仿佛是想喝水。
可就在潭邊,他雙腿一軟,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前撲倒。
“噗通”一聲悶響,濺起小片泥水。
然後,就再也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