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酒醒了以後,我發現我已經躺在某小區的樓層房間裡麵。
我趕緊地拿出手機查看時間,驚悚般地看到已是晚上八點十七分。
手機裡更是十幾個未接來電外加微信短信幾十條——基本上全都是河莉的。
我的腦袋一下就嗡嗡的了。
撥通河莉的電話。
不曾想河莉還沒聽到我的聲音就開始哭了。
“你去哪兒了呀?一整天都找不到人,你到底想怎樣啊?鍋蓋頭……”電話的那頭她哭的是稀裡嘩啦。
我瘋狂地說著對不起,心裡更是跟著河莉的哭聲一下一下揪著的疼。
“你快回來好不好?嗚……”
“好,”我也擦著眼淚,說道,“你在哪兒呢,公主?”
“我在你宿舍樓下附近呢……嗚唔……”
“好,等我,馬上……”
掛去電話,我連忙打開手機地圖搜尋自己的位置。這才知道自己在德新路附近。
又趕緊地打電話給安飛。
我問安飛是不是他送我到這兒來的。
安飛在電話那頭告訴我,是的沒錯,這裡是他長租下來的一套房子,懶得去開酒店就同米璿一起送我到這兒了,平時也就是她和段蘋常來,彆人都不知道。並告訴我已經留多了一串鑰匙在我床頭櫃上,房子很大,有兩套獨立的房間,喜歡的話這套房間就是我的了,隨時都可以來。
我匆匆表示了感謝,斷了安飛的通話後又忽然想起了米璿。不知道後來的自己有沒有對她作出什麼。
糾結之下我又打電話給米璿。
我對米璿說:“那個……米璿是吧……白天的事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米璿就說:“主人不用抱歉,米璿沒事。”
“昂,純粹是喝多了酒……所以……”
“這是您理所當然的權利,主人。請主人真的真的不用擔心米璿。米璿願意一切為主人分憂、效勞,並且隨叫隨到,絕不會有半點怨言。”
“可是……”
“主人身體好點了嗎?”
“好很多了……昂,那個……我們後麵……沒有進一步的什麼什麼吧……啊……我說的意思是,我被安飛和你送到了小區以後,是吧……我有沒有對你做……什麼過分的事……”
倒是米璿在電話那頭深吸了一口氣說:“沒有的。請主人您放心,您躺好之後,不久米璿就離開了。主人並沒有對米璿做什麼,米璿……也沒有對主人……做任何什麼……”
“昂,如此這樣的話,那可太好了……”我總算鬆了一口氣,道,“那又是再次辛苦你了,麻煩你了。”
“主人言重了,”米璿說,“米璿一點也不覺得辛苦也不覺得麻煩,反而是這樣才能恰恰體現出米璿的作用,說明米璿於主人而言,還有價值。米璿倒是很希望主人可以一直傳喚米璿、利用米璿,不要冷落了米璿……”
“這……”我為難了。
因為我深知這肯定終歸不是辦法。米璿保持和我這樣的關係,就已經是對河莉的不忠了。再如果哪天不小心又來一次犯傻,事情很有可能就會變得無可挽回。有了第一次,難說還有第二次,想想都覺得這簡直是可怕至極。
準確的說,是我可怕至極。
沉默了好一會兒,我對米璿說:“米璿,你聽我說。今天的事情不能再有下一次了,是我錯了。我不配做你的主人,真的,我不能再對不起河莉,也不能把你給誤了。要不我們商量一下,終止主仆協議吧……你再去找一個,好不好?”
誰知等我說完了之後,米璿也不出聲了。
相反,隱隱約約中,我似乎聽到了她在輕聲抽泣。
然後我心想,我的天呐,我這都攤上了什麼事……又一個女孩子被我弄哭……
半分鐘後,我再次發話:“米璿?米璿你還好嗎?”
米璿這才說:“我在……米璿在……主人請繼續講……”並且聲音裡還帶著嘶啞和哭意。
“那……這樣可以嗎?中途毀約需要承擔怎樣的責任,你可以跟我說說,補償得到的我一定儘力而為,你說成嗎?”
“米璿不要什麼補償,米璿隻想一直跟著主人,求主人不要再說出這樣的話了……如果是米璿做得不好,米璿會更加努力的……但看在協議的份上,還請主人您無論如何都要咬牙堅持下去……米璿不要離開主人,米璿尋找到您作為主人已經耗去了絕大部分的運氣,彆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是您,他們也不可能會成為像您這樣的主人……米璿不要彆人,就要您……”
“為什麼呢?我有什麼特彆的嗎?我這樣不稱職的主人不要也罷不是嗎……”我幾近崩潰。這搞得像情侶分手似的。
“米璿說過的,主人您是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而現在我一時半會兒也再說不出您還有什麼是特彆的,卻總之是特彆……”米璿再次用哀求的聲音對我說,“請主人不要妄自菲薄……留下米璿好不好……”
說句實在話,我現在是一邊接近疾跑著奔去見河莉一邊手拿著手機與米璿對話的,夜裡的春寒使我有點哆嗦,米璿一直是這樣子,我也一時下不去狠心拿不定主意。
於是最後我對米璿說:“好了好了,那就先不說這些事情了好嗎?我還有事呢,看找個什麼時間再好好聊一下吧,ok?”
“ok是ok的,但米璿還是那句話,希望主人不要拋棄米璿……”
“……”
“好啦,那米璿不打擾主人去辦事啦,請主人多多保重。”
“嗯,再見。”
“嗯,再見主人……”
這回好了,事情沒談妥,炸彈危機未解除,我的手機也快沒電了……
揣好手機,我全力以赴,又加了速度往學校裡跑去。
二十分鐘後,我終於氣喘籲籲地跑到了宿舍樓下。並且如願見到了河莉。
來不及停留,我衝上去一把就抱住了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呼……啊……我……來了……”
河莉一手緊緊地巴拉住我的身體,另一隻手則一個勁地掃我後背,想讓我好好地把氣給緩順下去……
“你全身好燙呀……”河莉心疼地說。
“呼嗬……”我再次深喘了一口,說道:“跑過來的,當然是燙的……”
很快,見我緩和了不少,河莉就一把推開我,說:“你彆以為我就原諒你了,你不把事情給講清楚,我們……我們就……”
我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嘴巴,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輕易地把那兩個字說出口。
順下了這最後一口氣,我看著她的眼睛對她說:“公主,對不起,我錯了。在這裡我鄭重向你道歉。白天的時候我跑去喝酒,不小心喝多了,所以一直躺到了剛才……”
誰知我話音剛落,河莉就一跺腳,再次把我推遠。
她生氣地說:“你能不要這麼不靠譜嗎?一點提前的交代都沒有,做事能不能有點考慮啊?又是喝酒,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
我默不作聲,生怕再說多一個字那都是錯的。
河莉繼續道:“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顏啟?我們這才剛在一起啊,你就這樣讓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你知道我今天一整天找你的時候有多擔心多焦急多難過多傷心嗎?我都以為你出意外了,你知道嗎?我告訴你顏啟,你不要讓我後悔地覺得我當初選擇你是錯誤的……我真的很討厭這種突然消失不見的感覺,你懂是不懂?”
我再次抬頭看著她淚花滿溢的雙眼,心裡頭就更不是滋味了。
我說:“我錯了。真的錯了……對不起,公主,以後再也不會了……”
然後試圖拉起她的手。
河莉卻兩手一叉,紅著眼睛,愣是不讓我牽。
我就心想,沒有什麼問題是一個抱抱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兩個抱抱……
說乾就乾。
心懷愧疚,厚著臉皮,不由分說,我上前就是一個熊抱。
緊緊地用雙手扣住她的身體,她跑也跑不了。
她掙紮我就用力,她不用力,我就把她的身子進一步往我懷裡挪靠。
然後身旁陸陸續續有人經過,河莉見勢,想必是感覺不好再發作,於是這最後就由著我僵硬地抱著了。
我趁機對她說:“就原諒我吧,好不好……”
河莉用力地一腳踢我,抬頭凶狠狠地瞪我一眼,說道:“不然還能怎樣?哼!現在看見你都討厭!”
“那你的身體倒是放鬆一點啊,你這樣整個人繃著繃著的,我抱得也不舒服啊……”
“我就不放鬆,哼!嫌抱得不舒服那你就彆抱啊!”
“我就抱……”
“哼!”
“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
“不去!哼!”
“不餓?”
“餓啊,但是就是不想跟你去!”
“那我跟你去……你帶路總可以了吧?”
“哼!我就不帶!”
“你就那麼喜歡哼是吧?有本事再繼續哼。”
“哼!”
“哈!”
“哼!”
“哈!”
“呃……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幼稚……”
“哈哈哈!我倆多歡樂呀,哼哈二將,你負責哼,我負責哈,來呀,繼續……”
“來你個頭哇!”河莉此刻終於是忍不住笑了,輕輕地又踹了我一腳。
我放開手臂,拉起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然後死皮賴臉地說了一句:“公主,你笑起來,就是好看……”
“要你管!”
“我喜歡嘛……”
“那我就不笑……”
“好啊,那你有本事憋著不要笑。”
“嗯!我就是不笑……”
“那我跟你講個特彆好笑的笑話,你可千萬要忍住……”
“嗯,忍住……”
“從前有一隻豬,長了蛀牙嘛,於是它就去看牙醫,然後呢,醫生看了看豬的樣子,就說,「哎喲,怎麼腫得像個豬頭一樣啊」,豬很生氣,捂著自己的蛀牙就回罵,「你才是豬頭,你他媽全家都是豬頭!」,醫生趕緊道歉說,「啊對不起啊,是我錯是我錯,忘了閣下是豬了」,豬這才安下心來,說「那還差不多……」”
“一點不好笑好嗎?”
“哦,不好笑啊,忘了閣下是豬。理解不過來,正常正常……”
“什麼嘛?你才是豬,你全家都是豬!”
“啊,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是我錯……”
“那還差不多……”
“唔?”對話對完,我看著仍然沒反應過來的河莉。
“唔?”河莉又眼睛圓溜溜地看著我。
“我剛講的笑話裡,豬說什麼來著?”我使勁提示她。
“「那還差不多」啊!”河莉說。還很得意洋洋自己記性好的樣子。
“所以你剛說了什麼?”
“我剛說,「那還……」,我去!你這死鍋蓋頭!找打是吧!?”河莉終於是反應過來了,撒開腿追著我就是打。
被她追打的途中,我卻在想,我又何嘗不是豬呢?
擺著這麼好的女朋友不好好守護著,浪什麼呀?
帥陽你說我讓河莉給綁住了。綁住了就綁住了唄。做個公主的囚徒又有什麼不好?
偶爾還能假釋出去和你們喝酒,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昂?
愛情不都是這樣麼?又想人家死心塌地,又想整天自由到處浪的,天底下哪有那麼多那麼好的事?
你以為人人都是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