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日,學校裡的元旦晚會如期舉行。
我同河莉坐在一起觀看表演。
我告訴她,等明芮他們表演完之後,晚一點所有人會一起出去吃宵夜,順便帶她見見seven的各位成員。
河莉問:“那你為什麼不參加表演啊?”
我道:“忙著追你啊,哪有時間去參加排練呀。”
河莉就說:“張口就來,肯定不是這個原因。”
我若有心虛,我說:“肯定是隻有這個原因了。”
而我在想,待會兒大概率是會再次看到裡奈,我帶河莉去不曉得會不會讓局麵變得尷尬。
但明芮也說了,誰有男女朋友的都必須帶去,務必讓大家認識一下,花野帶,說不定裡奈也會帶,所以我沒理由不帶。
既然如此,那就放寬心對待就好了。
“哎,鍋蓋頭(這幾天河莉是叫我的這個名字叫上癮了)你看,那是不是他們?”河莉忽然指著舞台邊準備上台表演的幾個人對我說。
我遠遠望去,還真是明芮他們。
“可以啊公主,你這都能看得出來是他們啊?你之前不是隻看過我們的一次表演麼,記性和眼力都這麼好的嘛你?”我立馬給河莉投去誇讚。
“那是當然,”河莉兩手一叉,“也不看看我是誰。”
“嘖嘖。”我說,“瞧你嘚瑟的。”
“這分明就很容易分辨好不啦?”河莉再一次指著明芮他們,對我說,“你看啊,他們的裝扮,一看就知道是表演街舞的嘛,而且,那個矮一點的女生我印象深刻,跳那個什麼舞超級帥的,像個男生一樣酷。”
“機械舞。”我補充道,“她叫肖瑤,外號「a姐」,當然很a很酷。”
“嗯,沒錯,機械舞,a姐,”河莉道,“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這接話接的是相當麻溜,就像什麼都懂一樣。
隨後,明芮他們就上台表演了。
河莉是看得極度認真,眼睛都幾乎不眨一下,還時不時地歡呼鼓掌,我在她身邊仿佛都變成了一團可有可無的固態空氣。
她看表演,我單手撐著我的半張臉看她。然後我也時不時地轉一下視線瞄向台上,又回眼繼續看她。瞄台上,看她,瞄台上,看她……一個節目下來,差點給我整成鬥雞眼。
“真好看!”街舞表演完過後,河莉依然一直在鼓掌鼓個不停,“a姐也太帥了吧,我要成為她的小粉絲!”
我繼續撐著腦袋慢條斯理漫不經心小聲地說道:“你都比人家還大隻呢,還好意思自稱「小粉絲」……”
“喂!”河莉這會兒又沒把我當空氣了,耳朵靈的,立馬就轉過頭來萌凶萌凶地盯著我,咬牙切齒地說道,“鍋,蓋,頭!你剛說什麼?你有膽量再說一遍!?”
觸發被動求生技能的我一秒覺醒,我趕緊地挺直胸膛一臉嚴肅地說道:“公主聽錯了,我剛什麼也沒說。”
“你明明就說了,說誰比誰大隻?昂?”
“啊?我說了嗎?我剛睡著了,什麼也沒說呀,是不是不小心說了夢話……不過,我剛在夢裡確實夢見了一隻很大很大的大燒雞……好吃得讓我流口水……”
“我呸!少來。你再敢說我大隻,我就絕食,哼!”河莉愣是把頭甩向一邊,不聽我狡辯。
“啥?絕食?不至於那麼嚴重吧,”我慌張地說道,“我哪有說你大隻,我是說a姐略為小隻了而已。你這身材什麼的對我來說簡直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好吧,你這要是絕食……絕食就會變瘦了……可千萬彆啊,公主……”
“那你不許再說我大隻了。”河莉也總算給了我一個台階。
“再不說了。”我蔫蔫地道。
拉住河莉的手,河莉就又很快恢複了好心情。
接著我們走到舞台的後台附近等明芮他們。
我順手敲出一根煙,準備點著。
河莉拍了拍我的手,搖搖頭叫我不要抽。
於是我把煙又放了回去。
直至明芮他們一行人陸續出來,我率先熱情地與他們打招呼。
“隊長,你們今天的表演可真是相當精彩呢!”我握著明芮的手祝賀道。
“我也覺得還行,比平時練習的時候還超水平發揮了,感覺棒極了!”明芮也很是激動。
正在聊天中,練微一個眼尖,注意到了在一旁笑而不語的河莉。於是練微用手肘撞了撞我說:“誒?這位該不會就是顏夫人吧?”
我噗嗤一聲,笑道:“你這嘴巴……對對對,快叫嫂子吧。”
然後一群人就齊聲地喊了一聲:“嫂子好。”像極了上課鈴一響,全體同學起立,向老師說的一聲,「老師好」。
河莉捂嘴笑得就更燦爛了,她說:“你們好……”
隨即我為他們都互相做了一番介紹。
輪到河莉和肖瑤握手的時候,河莉不吝讚美地說:“你的舞跳得可太棒了,我超喜歡你的!”
“哦,是嗎?謝謝你的喜歡。”肖瑤也很是開心,“顏啟也很棒啊,隻是這小子這次不肯參加而已。”
我尷尬一笑。
河莉說:“我不管,我就喜歡你,就不喜歡他。”
眾人繼續哈哈大笑。
“裡奈說她要晚一點,叫我們先去宵夜檔等她。”明芮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聽他講話,“花野剛也跑去接他女朋友了,那我們現在出發吧,走出去也還有一段距離呢。”
“好嘞!又有大餐吃嘍!”於桐開心地比了個「yeah」。
大家有說有笑地走到了「福壽路」之後,就近找了一家夜市檔口就齊齊坐了下來。
明芮和練微靠一起,然後順時針方向依次是於桐、肖瑤、河莉與我。後麵空餘出四個座位留給後麵要來的人。
我在想,不出什麼意料之外的話,宮途也會跟著裡奈一起來吧。
等了大概十分鐘,花野就帶著他的女朋友到位了。
“不好意思各位,”花野道,“剛差點迷路了,我以為你們要去白馬街呢,走過頭了才想起來隊長說的是這裡。”
“是不是太激動了,路上一直看自己的女朋友看入迷了?”練微打趣花野道,“你看看你,讓人家在一邊站著,也不懂得介紹介紹。”
“噢!”花野敲敲自己的腦袋,然後拉過他旁邊的那個女生介紹道,“鄒蘿,我女朋友。”
“我叫練微。”練微馬上出手與鄒蘿相握。
鄒蘿也是相當文靜,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您好。各位好。”
其他人見狀,也輪流和她握手,並作自我介紹。
完了之後,花野一屁股就坐下來靠在了明芮的旁邊,鄒蘿也在逆時針的位置坐下。
如此一來,剩下兩個空位,就在我的旁邊。
就突然使我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整來整去的,原來裡奈最終還是會坐在我的身邊啊,這神一樣的安排也真是絕了。
“微微你先去點菜吧,”過了一會兒,明芮對練微說,“我問一下裡奈現在到哪裡了。”
練微說了一聲“收到”,接著就去拿菜單了。
明芮拿起手機,在眾人的麵前打了電話起來。我見他起初是一臉的笑意,誰知說了兩句之後,他就開始了各種複雜的表情在電話裡說道:“你可不能不來呀,我們都在這等著呢,大夥兒可想你了……啊?顏……?哦,都在啊……對對對,來嘛……你都說路都走一半了,乾嘛又不來了呢?哈?什麼……買什麼衣服啊?衣服什麼時候買都可以的嘛,下次再買好了!快快快,我們都在福壽路的夜市這裡呢,我呆會兒再發一次定位給你……好了好了,彆說了,就這樣哈,不見不散……”
掛了電話,明芮再一次對大家做了一個「ok」的手勢,表示裡奈隨後就到。
練微也在此時拿了幾份菜單過來,分給各位挑選菜式。
我也接過來一份,然後與河莉一起查看。
看著上麵的各種煎炸小吃,我走神了一下。
我在想,裡奈剛才是在電話裡頭提到我了嗎?我好像聽到了一個“顏”字。
“你喜歡吃什麼呀?”河莉問我。
我晃了晃腦袋,說:“鴨下巴吧。”
“鴨下巴沒問題吧各位?”抬頭我又對著所有人問了一句。
“沒問題啊,大家隨便點,不用問,想吃什麼就點什麼。”明芮說。
點完了所有菜後,剛好,裡奈到了。
我看到她孤身一人從馬路的對麵穿了過來。
是的沒錯,孤身一人,她的旁邊並無彆人,更無宮途。
她穿著一件黃色毛線衫襯著白色羽絨外套,下麵一條深棕色牛仔褲,以及穿著一雙皮質馬丁長靴。
我在我坐著的這個方位,看得清清楚楚。但她似乎一副並沒有看到我們的樣子,隻顧看著自己的手機(想必是在看定位)以及偶爾抬頭看著各家宵夜檔的招牌。
開口的第一句,我應該說什麼呢。我在想。
“裡奈!這兒呢!”明芮起身對著裡奈就是一頓招手。
裡奈這才望向了我們這邊。
她走到我的麵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河莉,最後才看了看其他各位。
“就坐顏啟旁邊吧,那有空位。”明芮說,“誒?怎麼就你一個人啊?你男朋友呢?”
裡奈搓了搓像是受凍的雙手,然後坐了下來,看著明芮笑了笑說:“還不是什麼男朋友呢,嗬嗬,我沒叫他來。”
明芮說:“哦,那也沒關係啊,先帶過來認識一下也行……”
話音剛落,練微就踢了他一腳,小聲地說:“裡奈不帶就有不帶的理由嘛,你咋那麼多廢話呢。”
不知裡奈有沒有聽到,總之我是聽到了。
“裡奈,最近可好?”之後,我終是開口對裡奈說了一句。
“還行啊,”裡奈一邊拆著塑封的碗具一邊說,“你呢?”
“我……也還好,”我說,“嗯,如你所見,這是我女朋友,河莉。”說完,我指了指河莉。
河莉於是一個友好的微笑看著裡奈,裡奈也友好地抬眼看著河莉,她們四目相望,彼此說了一聲,「您好」。
“你女朋友確實很漂亮,”裡奈轉頭滿麵春風地對我說,“比我漂亮。”
“哪裡的話,”河莉毫不知情地繼續看著裡奈說道,“我覺得你更漂亮,還有你那又是藍色又是紫色的頭發,好有個性啊。”
“是嗎?”裡奈則繼續拆著沒拆完的碗具,“我還準備過幾天去拆了呢,發根長長了,沒那麼好看了。”
“還是很好看的,拆了多可惜呀。”河莉說。
“好看也沒用啊,有人不喜歡我這一款的,喜歡不挑不染不接的。”裡奈似是有意無意地說道。
說得我心裡直犯疙瘩。
“你男朋友嗎?嗬嗬,那他可太不會欣賞了。”河莉道。
“那可不是嗎。”裡奈把拆好的碗具移到一邊,然後隔著我,探過頭來跟河莉說了一句悄悄話,她說,“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對對對。”河莉愣是應得相當爽快,想必對此觀點和結論讚同極了。
當我以為她們還會繼續無休止愉快地聊下去呢,結果是接下來裡奈一整晚都在和彆人聊天喝酒,就沒怎麼管我們這邊了。
我看著裡奈侃侃而談的樣子,竟忽然間發覺她的形象離我越來越遠。
就像我現在夾起香煙的舉在半空的那兩根手指,半彎曲著、向著西邊無意地指向裡奈,正如指向那漸行漸遠的緊鎖的城門,城門的裡麵守城衛多少、百姓多少、糧草多少、經濟如何,我再也一概毫無所知。
城門之外,我亦漸行漸遠。風沙彌漫遮蔽著我的雙眼,我想回望,卻再也看不清了。
——“從前現在過去了再不來,紅紅落葉長埋塵土內,開始終結總是沒變改,天邊的你飄泊白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