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伴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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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綢上人影在玻璃上搖晃的刹那,樂東的後頸像被冰錐刺入般發麻。

他無意識的攥住身旁蔡坤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對方肥厚的脂肪裡。

“嘶,東子…”

“窗…窗外…!”

蔡坤抱怨剛開口,就被樂東顫音打斷。

後者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暴雨中的紅綢被風扯得筆直,哪裡有什麼人影。

“東子,你今個咋了?”

樂東猛地眨眼,再睜開時,窗外空蕩蕩的,哪有什麼人影?

“不對,我剛才絕對不是眼花。”

沒有理會蔡坤的詢問,樂東低頭呢喃,腦中又浮現窗外的人影,那種讓他窒息的恐懼絕對不可能是眼花!

“東子,小點聲!”

樂東的舉動吸引了彆墅眾人目光,蔡坤低嗬一聲,甩開樂東的手,朝胡老板投來詢問的目光諂笑道:“胡老板,我這兄弟昨晚沒睡好,不好意思…”

看胡老板沒有責怪,蔡坤放鬆了僵硬的笑容,隻是身旁樂東又貼上來,聲音壓得極低。

“老蔡,這活我乾不了。”樂東拽了拽蔡坤的袖子,“這地方不對勁,瘮得慌!”

蔡坤臉色一變,肥胖的臉上又擠出勉強的笑容:“東子,彆胡咧咧了!這能有什麼不對勁?”但他眼神總是若有若無的看向供台照片,顯然也是強撐鎮定。

“這位…樂小兄弟,可是有什麼問題?”

兩人的談話,讓距離最近的胡老板察覺,他緩緩轉過頭,陰沉的目光落在樂東身上。

樂東咽了口唾沫,正要開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刺耳的鈴聲在寂靜的彆墅內格外突兀。

“喂?”樂東嚇得一個激靈,接通電話,裡麵是妻子的聲音。

“樂東,你早上去哪了?小寶小寶今早起來突然高燒不退,醫生說說可能是肺部感染加重了”

妻子的聲音帶著哭腔,“醫院讓再交三萬押金,還要用呼吸機…我們實在…拿不出來錢了…”

樂東的心猛地揪緊,耳邊嗡嗡作響,餘光中的供台上,跳動的燭火照亮牆上遺照,裡麵三人的嘴角似乎翹起了半寸。

“樂東?你說話啊!”妻子在電話那頭催促,“醫生說如果實在困難可以考慮放棄治療”說到最後,她已經泣不成聲。

樂東的拳頭攥得發白,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抬頭環顧這詭異的彆墅。

胡老板、馬管家、趙真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靜靜的等待他的抉擇,就像一群等待獵物落網的禿鷲。

“我我馬上籌錢。”樂東艱難地開口,“告訴醫生,無論如何都要繼續治療!”

掛斷電話,樂東深吸一口氣,轉向胡老板:“胡老板,不好意思,這兩天睡覺晚,腦袋有些糊塗,您這個活我願意乾,但是能不能先預支我一部分工錢…”

胡老板臉上沒有表情,眼珠看向一旁趙真人,見後者點頭後,沙啞的喉嚨吐出簡短的字句:

“老馬,給他。"

身後,馬管家點點頭,從內室取出一個鼓鼓的信封遞給樂東。

樂東顫抖著接過,感覺那信封沉甸甸的,仿佛裝著他兒子的命。

“東子…放心,沒事的,等這次乾完活,缺錢我給你借!”蔡坤拍了拍樂東後背,言語難得誠懇一回。

這會功夫,馬管家越過樂東,俯身在胡老板耳邊說了些什麼,窄小的雙眼還頻頻在樂東蔡坤,以及身後的趙真人身上掃視。

片刻,馬管家收住話頭,留下胡老板還在低頭沉思,好半晌才對著樂東蔡坤問道。

“這離葬我父親還有十幾天,這期間,還有個賺錢的活…”他說著,擺弄著腕上表帶,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我兒臨近婚期卻不幸早逝,作為父親,我想為我兒辦場冥婚,這幾日和趙真人商談,正缺兩個活人當伴郎。”

“冥婚?”樂東心頭一顫。

“對,報酬另算,一人…”

胡老板拉著長音,注視著樂東二人麵上表情。

“十萬!”

胡老板終於補充完,隨即又立馬開口,“十萬塊,對你們來說可是救命錢,還債錢,更彆說這樣輕鬆賺到!到時候你們隻要按趙真人的指示做,甚至用不了一天!”

胡老板的話好似魔音在空中盤旋,這讓樂東心中猶豫了。

冥婚這種事他隻在傳聞中聽過,據說極其邪門,但想到病床上的兒子,他彆無選擇。

“好。”樂東咬牙答應。

蔡坤有些意外樂東答應這樣痛快,緊跟其後也立馬應和。

胡老板滿意地點點頭,對著趙真人道:“那就跟趙真人上樓看看吧,熟悉一下情況。”

蔡坤明顯有些退縮:“這…這就沒必要熟悉了吧…”

“必須去。”

出聲的是馬管家,聲音嚴厲的讓人害怕,“你們是伴郎,得知道流程。”

得人錢財,也沒法推脫,猶猶豫豫下還是在趙真人的帶領下,樂東和蔡坤踏上了盤旋的樓梯,每上一級,木質樓梯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仿佛隨時會斷裂。

二樓比一樓更加昏暗,隻有幾盞紅色的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古怪的味道,像是腐敗的肉混合著濃重香燭味,令人作嘔。

“就是這裡。”趙真人在一扇雕花木門前停下,隱晦的擦乾手心的冷汗,從懷中掏出一把銅鑰匙。

門鎖發出刺耳的“哢噠”聲,緩緩開啟,一股陰冷的氣流從門縫中湧出,樂東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房間內點著數十根紅燭,火光搖曳,兩具屍體穿著大紅喜服並排躺著。

新郎的頭顱歪成詭異角度,腫脹的脖頸上赫然是麻繩勒痕,新娘蓋頭下露出半截暗紅下巴,唇角縫線崩開,森森白牙裸露在空氣中。

最讓人驚懼的,還是女屍臉皮血肉模糊,像是有人故意用利器硬生生剝掉一般,暴露出的腥紅的筋肉,已經流乾了血液…

“這…”樂東的聲音卡在喉嚨裡。

腦中窗外的兩個上吊人影和床上二人逐漸重合。

“這就是新人。”趙真人的聲音怎麼聽都有些彆扭,“你們要做的是在婚禮上站在他們身邊,就像真正的伴郎一樣。”

蔡坤的胖臉上滲出冷汗:“真人,這她怎麼死的,臉怎麼不見了?我記得上次挖墳,他倆還好好的…”

趙真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抑鬱症,是自殺上吊,掉下來摔破了像。”他頓了頓,“彆管那麼多了,你們乾好你們的…”

聽著趙真人連篇的廢話,樂東沒有興趣,甩掉腦海中那兩道掛在窗外的人影。

即使他非常肯定窗外的人影十有八九就是床上二位,但事到如今,他也隻能當是眼花,不然不等拿錢,自己先把自己嚇死了。

想著想著,他的目光被床邊的兩個身影吸引——那是兩個紙紮的人偶,穿著粉色伴娘裙,臉上畫著誇張的笑容,在燭光的映照下,那笑容顯得格外瘮人。

“這是紙人?樂東的聲音發顫。

“哦對,原本伴郎也打算用紙人。”趙真人解釋道,“但冥婚講究陰陽調和,最好有活人參與。”

樂東也不懂這其中規矩,壓下心中疑惑,剛轉頭時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有個紙人的腦袋,似乎轉了一下!

他的血液瞬間凝固。

不可能,一定是燭光晃動造成的錯覺

樂東心裡暗道,身旁的趙真人也適時開口。

“好了,看也看過了,下去吧。”趙真人搓著胳膊,“待太久對活人不好。”

就在他們轉身要離開時,樂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哢嚓”聲,像是紙被撕開的聲音。

他猛地回頭,卻看到那個紙人依然站在原地,隻是它們頭上的紙臉,被撕掉蓋在穿著嫁衣的女人臉上,隻留下一個黑梭梭,破爛的紙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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