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被一根根放在流水下衝洗,修長的手指映著蔥白,十分賞心悅目。
路杳杳喊了一句,“陸時野。”
低頭洗菜的陸時野就回過頭,“吧唧”,響亮的親吻印在他上揚的唇角。
男人仿佛得了趣味,每洗一樣菜就要回頭索個吻,美其名曰充電。
背上的路杳杳翹起唇,“你是機器人嗎?”
他一本正經,“嗯,是路杳杳的專屬做飯機器人。”
“好吧好吧,真拿你沒辦法,再充一格。”
她又傲嬌地獎勵他一次。
雖然做飯的效率大大降低,但沉浸在新的親親遊戲中的兩人都不可自拔,樂在其中。
不過掛在人身上也是體力活,路杳杳很快就要下來。
陸時野舍不得放她走,就給她找了個高腳凳讓她坐在一邊看,然後在廚房忙碌時每次經過她,自己彎腰取個親親。
所謂的幫忙打下手,路杳杳全程沒抬手,但很好地起到了充電器的作用。
可能是真餓了,又或者心情好,飯桌上的四菜一湯被兩人一狗席卷一空。
吃得心滿意足的路杳杳靠在陸時野懷裡不想動。
陸時野滿意地伸手摸了摸她軟軟的肚子,吃飽了等會才有體力。
“困了?”
路杳杳搖搖頭,她現在精神好得很。
“那先去洗澡?”他又問。
察覺到某人詢問中的深意,敏銳識彆危險的路杳杳突然坐起身,“我想起來了,今天還沒遛daron。”
陸時野抓住她的手,黑眸幽深,“遛了。”
就是沒遛,它也能自己遛自己。
男人低啞的嗓音讓路杳杳耳朵發癢。
他一個用力,她被拉得緊緊貼在他身上。
“寶寶~”
大狗撒嬌,還能怎麼辦呢?當然是滿足他。
……
寬敞的臥室裡,隻留了一盞暖黃的小夜燈。
牆壁上人影起伏,路杳杳被…得失焦的眸子掃過摔在地上的手表指針的時間。
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從吃完晚飯之後,她就沒出過這間屋子。
陸時野好像真的要一次性把所有缺失的夜晚補回來。
黑暗中一切都失了秩序,亂七八糟。
浴室,窗邊,沙發,梳妝台…她都不敢多看,更不用說施噠噠皺巴巴的大床。
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也會肚子漲。
她在哭。
哼哼唧唧地推他,踹他。
然而一抬…就僵住。
…出來了。
陸時野輕笑一聲,又纏上來吻她,心疼地舔了舔她因為chan抖,控製不住在下唇咬出的痕跡,“乖,寶寶,彆咬,張開嘴巴。”
……
路杳杳第二天傍晚醒來時人還是懵的。
她視線轉了一圈,才發現這裡是客臥。
是了,後半夜因為主臥實在沒地方睡人,陸時野就帶她轉移了戰場。
想到那時候男人眉眼間都是放縱的張揚昳麗,發梢輕濕,又壞又…地說,他不止可以是杳杳的做飯機器人,還可以是秦去機器人時她就替他臉紅。
這人真是浪得沒邊了。
而且,那會她麵對麵掛在他身上,陸時野走一步……
他肩上就多出一道指甲抓出的紅痕。
她突然拿起牢牢壓在自己腰上鐵臂一樣的胳膊,緊張地坐起來看了眼從門口到床沿的地毯。
已經醒了的某人察覺她的小動作,悶笑一聲。
“放心,我收拾了。”
路杳杳全身懈力地重新倒下去。
“困困困,討厭你。”
陸時野薄唇勾起,表情卻是無辜,“不是寶貝說的嗎?想一整晚都不跟我分開。”
路杳杳:……
她就是說說騷話,他是真敢試啊。
早上才……
她縮進了被子裡。
……
日夜顛倒的兩人傍晚才起床洗漱吃飯,客廳沙發上,陸時野遞給路杳杳一個文件袋。
摸了摸她的頭,他語氣中有一絲心疼。
“溫玉姿的死確實不是意外。”
事發半年前她查出了癌症。
也是那之後,本來很討厭看見妹妹的幸福的溫玉姿突然頻繁地與路家走動。
她對路杳杳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喜愛,偏心得眾所皆知。
溫裕和還以為她離婚後想開了,也高興姐姐解開了心結。
姐妹倆的關係前所未有的和睦。
選在路杳杳生日那天實施計劃,是因為那是最好的讓人印象深刻的時機。
其實她本還有七八個月好活,是她為了女兒放棄了。
那個司機是她收買的,他家中兒子生了重病,急需用錢。
有了前麵長時間的鋪墊,一切比她想象的還順利。
她成功利用溫裕和的愧疚之心,還有路國威最看重的臉麵名聲,讓自己的女兒代替了路杳杳的位置。
路家還有其他孩子,但路祈是路國威看重的繼承人,路宸那會年紀太小,而路杳杳和溫淩是表姐妹,正好和她跟溫裕和一樣。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
可以說,路杳杳隻是正好被她選中的倒黴蛋。
路祈和路宸比她幸運,是勝在了性彆和年齡。
他們之前對路杳杳“惡毒”“小心眼”“自私”“愛計較”的偏見,此刻顯得無比諷刺。
溫裕和的自我認知沒錯,她的姐姐的確比她更聰明,比她更狠心,也比她豁得出去。
她用剩下的幾個月的生命,踩著溫裕和的孩子,為自己的女兒重寫了命運。
溫淩知道嗎?
大概率是知道的。
隻是她不願意接受自己的母親是因為自己丟了性命,就隻好順水推舟地怪到了路杳杳身上。
承著母親的遺言,她不遺餘力地吞噬著路杳杳的生命力。
仿佛隻要將她踩入塵埃,她就不算辜負母親的籌謀。
甚至多年之後,故技重施。
過去的十幾年,他們每個人都得償所願,隻有路杳杳一人受罪。
陸時野收集的證據很齊全,他找到了那名司機的家人,還有當年給溫裕和做檢查的醫生的供詞,人證物證都有。
加上被路杳杳扣押的趙隋,這母女倆的真麵目隨時可以公開於世人麵前。
路杳杳發現,自己麵對這樣的真相,居然已經可以很平靜。
過去的很多個日夜,她一直在經曆自我懷疑、掙紮、否定,但原來她不是不值得被愛的小孩。
她沒有害過人,也沒有做錯事。
她的反擊、抗爭,並不是有罪的。
那麼,對路家人就該原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