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戲的想法都快從語氣裡溢出來了。
陸時野不緊不慢地脫下圍裙,冷淡的目光掃向那束花。
“扔了,她不喜歡風信子。”
段翌然不會閒到無聊故意當著他的麵給路杳杳送花。
但這花一看就是精心包裝用來送人的。
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他半路攔截了彆人的。
那人是誰,想想都可知。
陸時野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表情冷漠。
段翌然撇撇嘴,“但我怎麼聽說這是路小姐喜歡的花呢?”
剛才他和daron散步到小區門口,就見到了捧著花正跟保安爭執的傅景策。
聽說他要去找16棟的住戶,之前就得了通知的保安堅決不放行。
這人也不說自己是誰,讓他先跟業主打個電話聯係他也不打,萬一是什麼對路小姐有惡意的人呢?
上麵可是說了,16棟業主的安全是重中之重。
而且誰家好人一大早的來送花,這不擾人清靜嗎?
這個點,狗都沒起吧。
和daron一起看了會熱鬨的段翌然很輕鬆就猜到了來人是誰。
他笑眯眯地牽著狗走過去,“這位先生是要送花?我可以幫你。”
他從裡麵走出來,又是牽著狗,傅景策很自然地把他當成了裡麵的業主。
想說他能不能把他帶進去,但是段翌然的態度很堅決。
“送個花我隻是順手,但帶你進來要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可擔不起。”
無奈,傅景策隻能退一步將花轉交給他,又請他帶了一段話。
不得不說,身為醫生,段翌然謙謙君子的模樣還是很能給人親和感的。
傅景策也知道自己今天大概率是進不去的。
畢竟那人肯定嚴防死守。
段翌然接了花,保持微笑地聽完他那一大段一大段的歉疚自陳。
話是全聽了,一句沒入腦。
還在心裡百無聊賴地又打了無數個哈欠。
末了,傅景策還躊躇地叮囑一句,“抱歉,但是杳杳可能還沒起,你能不能晚一點過去?”
他本來是準備自己去屋外等的。
陸四嬸車禍的消息陸家並沒有遮掩,從生日宴陸時野和杳杳一起出現後就密切關注著陸家消息的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陸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擔心杳杳的情況,本就失眠的他直接驅車趕了過來。
段翌然心裡嘖了一聲,這位前男友還怪貼心。
“當然可以。”
“打擾了。”
“沒事,我閒得很。”段翌然心情愉快道。
一大早近距離吃瓜的段醫生舍不得把花這麼丟了,“我話沒記住,花總得送到吧,彆啊,我可難得熱心一回,插瓶裡當個擺設也不錯啊。”
陸時野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一分鐘後。
再次吃瓜把自己吃沒了,忙活大半夜連粥都沒混上一口的段翌然站在彆墅門口跳腳。
這世上竟真的有如此過河拆橋之人!
段醫生心裡拔涼。
沒一會,門內傳出動靜。
他表情一喜,“我就知道你不是……”
嘴巴咬著花束,從門縫裡鑽出來的daron看了他一眼,像是疑惑這個蠢蠢的兩腳獸怎麼還沒走,很快又收回目光,噠噠噠勤勤懇懇地拖著花,往垃圾桶的方向跑去。
段翌然:……
屋內。
陸時野麵無表情地撿起地麵daron遺漏的那張卡片。
刺眼的“對不起”和“我愛你”讓人看了眼睛疼,他重新點燃灶台上的火,一點點看著卡片燃燒成灰燼。
路杳杳起床時發現家裡多了好多鮮花。
她湊過去嗅了口餐桌上鮮紅欲滴的玫瑰,奇怪地看著給她盛粥的陸時野,“怎麼買這麼多花?段醫生呢?”
男人狀若無事道:“沒什麼,生病的時候看點花花草草心情好。他忙,先走了。”
路杳杳驚異地看著他,摸了摸下巴,“不對哦,你今天怎麼這麼細心?”
陸時野將彎腰趴在桌上賞花的人一把抱起來,安置在放著溫度剛好的小米粥前。
“我哪天對你不好?”他挑了挑眉。
從認識起,這位就是自帶一千萬乾活的金主爸爸,自然沒有哪裡不好。
路杳杳笑嘻嘻,一把撲過去抱住他脖子,“隻是暗示你可以變得更好。”
陸時野掐了把她褪去發燒帶來的緋紅的臉頰,“套路我?”
臉太軟,手感很好,他用了點力。
路杳杳轉頭一口凶巴巴咬在他大手虎口上,“入不入套?”
陸時野“嘶”了一聲將手拔出來。
其實就跟他捏她一樣,一點不痛,但還是要裝作被威懾到的模樣,認命點頭,“行行行,圈套跳,陷阱也跳,火海照樣跳總行了吧。”
路杳杳心滿意足地坐回原座位,又熟練地指揮他拿水。
“嘴巴臟了,我要漱口。”
陸時野笑得陰森森,“嫌棄我?”
路杳杳不服,“咱隻是遵守潔癖人設。”
陸時野哼了一聲,“親的時候不見你嫌棄。”
“又不是我主動的,而且親手跟親嘴巴能一樣嗎?”
陸時野目光幽幽地看著她。
窺見男人眼底熟悉的危險目光,路杳杳一把捂住自己的嘴。
“咦,你好惡心,不行。”
抗議無效,才剛好點就不知死活挑釁惡狼的小玫瑰被按在餐桌前狠狠教訓了一頓。
路杳杳頂著張紅腫的唇,喝粥的大半個小時沒理人。
……
今天陸時野是打定了主意哪都不去,就待在家裡陪她養病。
不過電話是一個接一個的不停。
有公司的,醫院的,也有老宅的。
陸四嬸意外身亡,家裡總得給她辦個葬禮。
大伯母和管家倒是都能主持,主要是問問陸時野,陸四嬸要葬在哪。
按理說她是陸家人,但是畢竟是得罪了繼任家主。
客廳沙發上,陸時野姿態疏懶地摸了下湊在他們身前討好他懷裡路杳杳的daron,“當然是葬陸家祖墳。”
這一家子妖魔鬼怪,就應該到地底也死死糾纏。
通話的全程路杳杳都聽在耳裡,不過她並沒有多餘去問陸時野四嬸是怎麼死的。
實際上今早他去廚房時,她偷偷玩手機就看到了新聞。
她知道,那輛車原本是為她準備的。
況且想到清竹園那座偏樓,她就覺得那些人罪有應得。
外人覺得陸時野狠辣無情又如何,他們沒有經曆過他曾經曆的地獄。
所以陸四嬸當時想告訴她陸時野有多凶惡,從而挑撥他們的邏輯從根本上就是錯的。
她不會害怕他逃離他,而是會做那個給他遞刀的人。
他們的底色本就是一樣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