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草大會當天,琉璃宗的山門從清晨就飄著草木香。各峰弟子提著花盆往太平峰趕,趙寒鬆培育的野菊開得正盛,黃燦燦的花瓣像撒了層金粉;李天澤帶來的重瓣月見草垂著花苞,淡紫色的花瓣裹著晨露,一碰就顫巍巍地落下來;連最不擅長侍弄花草的趙峰主,都捧著盆蘭草來了,葉片修長,透著股清勁的靈氣。
“柳姨說要給你的同心草搭個花台。”南宮雪幫林筱雨整理著裙擺,淡綠色的裙擺在晨光裡泛著柔光,“就在藥圃中央,用紫檀木搭的,她說這樣才能配得上我們太平峰的‘招牌’。”她指尖拂過林筱雨發間的木簪,簪頭的同心草沾了點晨露,像剛從花海裡摘下來的。
林筱雨看著弟子們抬著花台走過,忽然有些緊張:“要是大家覺得我的靈草不好怎麼辦?蘇修他們種的同心草長得那麼壯,說不定比我的還好看。”
南宮雪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安穩又踏實:“在我眼裡,你種的同心草永遠是最好的。”她湊近林筱雨耳邊,輕聲說,“再說,阿竹他們早就放話了,要是有人敢說你的靈草不好,他們就用剛學會的‘縛靈陣’把人困在花海裡,讓靈草好好‘教育’他。”
林筱雨被逗笑了,緊張感瞬間散了大半。她想起阿竹昨天跑來,把自己繡的並蒂花帕子塞給她:“師姐,這個給你壓驚!要是緊張了,就摸摸帕子,想想我們種的靈草,就不害怕了。”孩子的認真像顆糖,甜得人心頭發軟。
蘇修帶著鄰市的修士到的時候,太平峰已經擠滿了人。他們帶來的同心草裝在白玉盆裡,葉片比琉璃宗的寬半寸,花瓣邊緣帶著淡淡的金邊——是吸收了當地山脈的靈氣,長出了新的特質。“我們按《要訣》裡說的,在種子裡拌了山茶花蜜。”蘇修笑著解釋,“沒想到長出了金邊,弟子們說這是‘同心草認了新家鄉’。”
林筱雨看著花盆裡的靈草,根須在土裡織成細密的網,和琉璃宗的同心草一樣,透著蓬勃的生命力。“這是好事。”她由衷地讚歎,“靈草就該這樣,在不同的土地裡長出不同的模樣,卻永遠保持著淨化靈氣的本心。”
李天澤敲了敲銅鑼,宣布大會開始。新弟子們率先展示自己的靈草,阿竹抱著花盆站在台上,緊張得聲音都在發顫,卻還是認真地講完了培育過程:“每天早上給它澆靈泉水,中午搬去曬太陽,晚上跟它說‘明天見’……林師姐說,靈草能聽懂人話,你對它好,它就對你好。”
台下響起一片掌聲。最小的那個孩子跑上台,舉著自己的小花盆——裡麵的同心草隻開了一朵花,卻被他用紅繩係了個小小的蝴蝶結。“這是給靈草的發帶。”孩子仰著小臉,“它今天最漂亮,像林師姐一樣。”
林筱雨的心像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眼眶瞬間熱了。她轉頭看向南宮雪,對方正看著她,眼底的笑意比陽光還暖,仿佛在說“你看,大家都很喜歡你”。
展示環節結束後,開始了“靈草知識問答”。李天澤提著個竹筒,裡麵裝著弟子們寫的問題,抽到誰的問題,答對了就能得到柳姨做的花蜜糕。
“請問,同心草和月見草一起種,有什麼好處?”李天澤展開一張紙條,念出上麵的問題。
阿竹立刻舉手:“我知道!林師姐說,同心草能淨化魔氣,月見草能安神,它們一起長,靈氣會變得又乾淨又溫柔,人住在旁邊,連做的夢都是香的!”
柳姨笑著遞給他一塊花蜜糕:“答得好!這糕子裡加了兩種靈草的花粉,快嘗嘗是不是像你說的‘香夢味’。”
問答結束時,日頭已經升到半空。南宮雪牽著林筱雨走到花台中央,展示她們共同培育的同心草——這株靈草從鎖靈陣的並蒂花分株而來,如今已經長出了六朵並蒂花,根須纏在紫檀木花台上,順著紋路蔓延,像在木頭上開出了綠色的花。
“這株靈草用了‘共生陣’的進階陣法。”南宮雪的聲音清晰地傳遍太平峰,“我們把琉璃宗和鄰市的靈草汁液混在一起,塗在根須上,讓它同時吸收兩地的靈氣。你們看,它的花瓣裡有淡金色的紋路,那是鄰市山脈的靈氣;葉片邊緣有銀光,那是鎖靈陣的靈氣。”她看向林筱雨,眼底的溫柔藏不住,“這是我們對靈草的期待——不管來自哪裡,都能在這片土地上相融共生。”
台下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蘇修走上台,捧著她們帶來的金邊同心草:“我們也有個想法。明年春天,我們想在鄰市和琉璃宗之間的山道上,種滿同心草,從你們的鎖靈陣,一直種到我們的山脈,讓靈氣順著靈草連起來,再也沒有‘這裡’和‘那裡’的區彆。”
林筱雨看著台下的笑臉,看著阿竹他們舉著花蜜糕歡呼的樣子,忽然覺得這就是最好的“守護”——不是用刀劍擋住危險,而是用靈草鋪就一條路,讓溫暖和希望順著根須蔓延,把所有土地連在一起。
大會結束時,柳姨擺上了百花宴。宴桌沿著同心草花海鋪開,上麵擺著花蜜糕、靈草粥、百花釀,連酒杯裡都浮著片同心草花瓣。弟子們和修士們圍坐在一起,說著靈草的趣事,聊著未來的播種計劃,笑聲像風吹過花海,輕快又明亮。
阿竹帶著新弟子們給大家斟酒,最小的孩子舉著酒壺,踮著腳給蘇修倒酒,酒液灑了些在桌布上,卻沒人在意。“姐姐,明年我們能去鄰市種靈草嗎?”孩子仰著臉問,“我想看看那裡的山,是不是也像琉璃宗一樣,能長出好多花。”
蘇修笑著點頭:“當然能!我讓弟子給你們準備最好的花鋤,再給你們釀花蜜酒,比柳姨的還甜。”
林筱雨看著這一幕,靠在南宮雪肩上輕聲說:“你看,他們已經開始期待明年了。”
南宮雪握住她的手,腕上的金結和銀鐲輕輕碰撞:“以後會有更多個明年。我們會看著阿竹他們帶著種子去更遠的地方,看著同心草長滿山川,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最厲害的力量不是殺戮,是生長;不是對抗,是共生。”
夕陽西下時,客人們陸續告辭。蘇修帶走了並蒂花的分株,說要種在鄰市的議事廳前;李天澤把新收的種子分給各峰弟子,讓他們在自己的峰上開辟藥圃;阿竹帶著新弟子們,把散落的花瓣撿起來,埋在藥圃的土裡,說要“給靈草當肥料”。
林筱雨和南宮雪坐在花台邊,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太平峰。暮色裡的同心草泛著淡淡的光,像撒了滿地的星星。林筱雨忽然想起剛入山門時,她攥著衣角站在太平峰下,覺得未來像片模糊的霧;而現在,她能清晰地看到無數個春天——靈草開花,孩子長大,遠方的土地長出新的綠意,而她和南宮雪,會一直守在這裡,把每個春天都過成詩。
屬於她們的故事,還在繼續。在這熱鬨散去的暮色裡,沒有驚心動魄的情節,隻有藏在花瓣裡的約定,融在花蜜裡的期待,和握在掌心的永恒。就像這蔓延至遠方的同心草,根須在土裡緊緊相依,花瓣在風裡輕輕相和,把守護與共生的故事,講給每一片經過的土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