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域天玄宗宗門大殿,穹頂懸著的青銅星圖流轉微光,將殿內照得半明半暗。剛自萬仙會歸返的合體境長老玄風,玄袍上還沾著中域荒原的風沙與血煞宗魔修的戾氣,大步跨入殿中時,帶起一陣裹挾著肅殺氣息的風,吹得燭火獵獵作響。他身後跟著的一眾比賽弟子,雖戰意仍在眉眼間跳動,卻難掩連續惡戰後的疲色,靈力波動都帶著幾分紊亂。
“宗主!萬仙會諸事,需向您詳稟。”玄風單膝跪地,聲線沉穩裡裹著壓抑不住的急切,額間汗漬順著臉頰滑落,在玄袍上洇出深色痕跡。天玄宗主墨風負手立在青銅星圖前,衣袂隨殿內無形氣流輕輕擺動,星圖上代表中域諸宗的氣運線明暗閃爍,似在無聲訴說著萬仙會後各方勢力的微妙變化,“講。”他聲音平淡,卻帶著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威懾,目光透過星圖,仿佛能看穿重重迷霧,直抵中域暗流湧動的核心。
玄風深吸一口氣,將萬仙會的種種細節緩緩道來。從各宗弟子初次交鋒時的烽火四濺,靈技對撞炸出的絢爛光瀑,到琉璃宗與血煞宗狹路相逢時的血腥衝突,血霧彌漫中林筱雨等人的浴血拚殺;再說到星隕仙尊現身時,那如同星河傾泄的威勢,以及他看向南宮雪時,眸中似有古老星河倒懸,護短之意如利刃出鞘般毫不掩飾——當談及星隕仙尊為護南宮雪,抬手間便碾碎血煞宗合體境長老的魔功,玄風刻意壓低的聲音裡,仍透著難以遏製的震撼。末了,他壓低聲音,額角青筋微跳:“星隕仙尊對南宮雪,絕非凡俗之誼,那眼神,那出手的果決,不像是對晚輩單純的照拂。”
墨風指尖輕點星圖上代表琉璃宗的那顆星子,青銅星圖驟然發燙,燙得他指腹微麻,眸中寒芒卻愈發盛烈。他沉默片刻,取過案幾上的狼毫,在黃麻紙上反複書寫“南宮雪”三字,筆鋒如刀,一次次劃破紙麵,墨汁在裂痕間滲開,仿佛是命運的紋路在掙紮蔓延。“此子究竟有何特殊?”他抬眼,望向殿角那片幽深陰影,聲音沉得像是浸了千年玄冰。
“下去吧,沒你的事,下去好好督促弟子修煉,個人戰打得這麼難看,要不是戰陣撐著,哪來的第一名,下去好好反思。”
話落,殿角陰影如墨汁翻湧,一道虛影緩緩顯形——天玄宗隱世數百年的老祖玄霄,渡劫巔峰的恐怖威壓如淵似獄,每一縷逸散的氣息,都震得殿中青銅燭台簌簌落灰,地麵青磚無聲龜裂,浮現出細密如蛛網的裂紋。玄霄身形虛幻卻又無比真實,周身纏繞的劫雲餘韻,將他須發映得如銀霜覆雪,每一道皺紋裡,都藏著千年風雨打磨的滄桑與威嚴。
“南宮雪?”玄霄沙啞的聲音似從時光深處悠悠傳來,帶著曆經無數劫數的厚重與淡漠,虛影中,他垂眸看向墨風,目光透過層層虛妄,仿佛能洞穿時空,“他是飛身上仙南宮問天夫婦的遺孤。當年南宮問天夫婦劍指蒼穹,單挑魔域十三魔將,以血肉之軀護東荒域安寧,那等悍勇,便是老夫回想起來,也得讚一聲‘真豪傑’。先不論這孩子從父母處繼承了多少仙界底牌,單說與南宮問天夫婦熟識的那些上古大能……”他說到此處,虛影中驟然浮現出一幅幅畫麵:南宮問天夫婦與數位散發著混沌氣息的大能把酒言歡,論道時天地同輝,劍意縱橫間,星空為之震顫。“便是老夫,對上那些老怪物,也沒把握能全身而退。”言罷,畫麵消散,可那股來自上古大能的壓迫感,仍在殿中久久盤旋,壓得人胸口發悶。
墨風瞳孔猛地收縮,青銅星圖上代表琉璃宗的氣運線瘋狂跳動,仿佛一頭即將掙脫枷鎖的凶獸。他強壓下內心驚濤,追問道:“那星隕仙尊……打的什麼主意?他與南宮家,又有何淵源?”
玄霄冷笑,周身劫雲虛影翻湧成巨大旋渦,隱隱有劫雷在其中醞釀閃爍:“南宮雪是萬靈體,你該在《天玄古卷・體質篇》見過記載——此體質,能納天地萬靈為己用,修行時天地靈力自動歸攏,如飲甘霖,進境之快,堪稱逆天。說它是為修仙量身打造的體質,甚至說是上界才有資格孕育的神異體質,也不為過。”他抬手虛抓,殿中憑空浮現出泛黃的古籍殘頁,殘頁上“萬靈體可引天地共鳴,渡劫如履平地,縱是天道劫雷,也能化為修行資糧”的記載,在幽暗中散發著妖異的光。“至於星隕那老兒,卡在渡劫巔峰太久了,壽元如風中殘燭,若再渡不過去……”玄霄話音未落,虛影中便浮現出星隕仙尊獨坐摘星閣,望著鏡中自己白發蒼蒼麵容的畫麵,那滿是不甘與絕望的眼神,刺得人心中發寒,“隻能等著天道收走他這縷殘魂,歸於虛無。”
墨風望著殘頁上的記載,心下暗驚,額間隱有細密汗珠滲出,卻仍強自鎮定:“老祖之意,是讓我等……置身事外?任由星隕仙尊與南宮雪糾纏?”
“他們的死活,與我天玄宗何乾?”玄霄虛影驟然膨脹,又瞬間收縮,仿佛這一動靜便能碾碎虛空,“你隻需管好宗門,莫去招惹琉璃宗。若沒記錯……那南宮雪才二十餘歲,已至元嬰境,此等天資,縱觀中域千年,也堪稱逆天。”他話鋒一轉,劫雲餘韻化作一道若有若無的紅線,緩緩纏繞向琉璃宗的氣運線,“可試著聯姻,若成,天玄宗便相當於與仙界遺脈連枝,日後即便對上上古大能,也多幾分底氣;不成,也彆把關係鬨僵——琉璃宗背後,說不定還藏著南宮問天夫婦布置的後手,那些上古遺留的手段,老夫也不敢輕易揣測。”
“老祖你也在渡劫境巔峰卡了好久了,難道你不需要萬靈體渡劫大乘嗎?”墨風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謝謝你了,我還想多活幾年了,而且我可不是星隕那老家夥,他是因為修行的法術對他傷害有反噬,已經升級了生命的本源,我可不是,我不急,我有的是辦法渡到大乘,好好辦你的事吧彆東想西想”玄霄揮揮衣袖摸了摸自己的麵前的白如雪的胡子,他對星隕的做法表示恥辱。
“謹遵老祖法旨。”墨風躬身行禮,看著玄霄虛影化作點點劫光,如流星般沒入殿角暗門,轉瞬消失不見。待虛影徹底消散,他望著青銅星圖上琉璃宗與天玄宗糾纏的氣運線,喃喃自語:“二十歲元嬰……萬靈體……這般人物,若能為天玄宗所用,何愁宗門不興?可若不能,又該如何?”言罷,他拂袖收起青銅星圖,星圖上,兩道氣運線在暗流中悄然纏繞,似要書寫一段新的因果,而因果的兩端,一頭係著天玄宗千年謀劃,一頭連著琉璃宗未知的命運。
三日後,天玄宗後山深處,雲霧繚繞的隕星秘境。玄霄獨坐於劫雷池畔,周身十萬八千道劫雷環繞,每道雷芒都帶著毀滅與重生的氣息,在他身旁編織成一道璀璨又危險的光牆。劫雷池內,雷液翻湧,倒映出南宮雪在萬仙會的身影,或與林筱雨笑談,或禦劍斬敵,靈動又堅毅。玄霄掐指一算,眸中劫光閃爍,蒼老的麵容上浮現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萬靈體……星隕……這局棋,越來越有意思了。大乘本來就很難誕下子嗣,當年南宮問天夫婦拚死護下的孩子,如今要攪動中域風雲,星隕那老兒妄圖借萬靈體渡劫,卻不知,這會不會是他隕落的契機?”話落,劫雷池沸騰,雷液化作南宮雪與星隕仙尊的虛影,在雷池中對峙,虛影碰撞間,雷光炸裂,仿佛預示著中域即將卷入一場因“萬靈體”而起的驚濤駭浪。
而天玄宗前殿,墨風已著手布局。他以“萬仙會悟道交流”為名,召集宗門內年輕一輩精英弟子,命他們多與琉璃宗弟子接觸,言語間透露出交好之意。又秘密傳令星河殿,讓殿主星瀾暗中推演與琉璃宗聯姻的可能——星河殿內,巨大的推演盤上,代表南宮雪與天玄宗弟子的光點閃爍不定,紅線時而相連,時而崩斷,看得星瀾眉頭緊鎖。“宗主,此線若明若暗,成與不成,全在南宮雪一念之間,且琉璃宗內,似也有力量在暗中阻撓。”星瀾望著推演結果,對墨風拱手稟報道,聲音裡帶著幾分無奈與憂慮。
墨風負手立於星河殿外,望著漫天星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成,則天玄宗與仙界遺脈連枝,借萬靈體氣運,再攀巔峰;不成……也得讓中域知道,天玄宗願結善緣,而非好勇鬥狠之輩。”他深知,老祖閉關前那番話,是讓天玄宗蟄伏蓄力,借萬靈體之勢,觀中域風雲變幻,待後山星河十二衛煉成——那十二位以合體境巔峰死士為基,融合隕石劫雷與天玄宗古老戰陣的恐怖存在,待隕石劫雷蓄勢完畢,天玄宗自能在中域這盤大棋上,落下一子驚天地、泣鬼神的妙棋,讓整個天星界,都不得不正視天玄宗的威嚴。
此時,天星界各方暗流湧動,如同一鍋即將煮沸的熱油。血煞宗因萬仙會失利,回到魔北荒域後,血屠、血殺兩脈陷入瘋狂內訌邊緣。血屠渾身浴血,卻站在血煞宗大殿上獰笑不止,魔功運轉間,殿內血霧翻湧:“琉璃宗……南宮雪……這筆血債,定要討回來!我要讓整個琉璃宗,為血煞宗的屈辱陪葬!”其心腹暗中聯絡遊離在外的魔修勢力,欲祭出禁忌的“對付琉璃”之法,以萬千生靈為祭,報複琉璃宗,血煞宗內,血腥與瘋狂的氣息愈發濃重,如同即將爆炸的火藥桶。
琉璃宗議事殿外,晨霧未散,靈鴿撲棱著翅膀掠過青瓦,將萬仙會的餘韻輕輕抖落在宗門的角角落落。南宮雪隨師門返回已過三日,太平峰竹舍的晨露落了又起,可她身上那股從萬仙會帶回的颯爽與疲憊,仍未完全消散。
這日卯時,林筱雨抱著一摞“萬仙會戰例抄錄”,風風火火撞進竹舍:“師尊!你看這血煞宗的魔功破綻,我悟出新解法啦!”南宮雪剛用過早課,指尖還凝著“清光心法”運轉後的餘溫,見小徒弟眼睛亮得像星子,不由莞爾:“慢慢說,先給你倒杯靈茶。”靈茶騰起的水霧裡,師徒倆的笑語驚飛了竹枝上棲息的靈雀。
持劍峰卻又是另一番景象。季澤宇立在劍坪,靈劍“追星”出鞘三寸,劍影便在晨風中織成密網。他周身劍氣如星河流轉,正是在複盤萬仙會與趙狂的對決——劍招每遞出一次,劍坪青石板便綻出一道淺痕,那是“追星劍訣”打磨到極致的印記。王劍明負手站在峰巔,望著徒兒背影,捋須而笑:“這孩子,萬仙會回來後,劍意裡多了分韌性,倒像南宮丫頭當年的‘清光步’,剛柔並濟。”
罰戒峰依舊肅殺。段正嚴手持罰戒鞭,鞭梢懸著的火星在晨霧裡明明滅滅。弟子們排成雁陣,每踏出一步,地麵便凝出一層薄霜——這是罰戒峰特有的“霜骨步”,既錘煉肉身,又磨心境。“萬仙會輸在個人戰!”段正嚴的厲喝如驚雷滾過峰巒,“下月宗門小比,若再拿不出血性,便去星隕秘境喂隕石!”弟子們戰戰兢兢,卻又暗中攥緊拳頭,罰戒峰的嚴苛,從不是壓垮人的秤砣,而是托舉他們攀向巔峰的基石。
丹鼎峰丹房,丹成子正對著一爐“離火聚元丹”發愁。萬仙會帶回的血煞宗魔修氣息黏在丹爐上揮之不去,害得丹火忽明忽暗。“老東西,連爐都跟我置氣!”丹成子拍著丹爐罵罵咧咧,忽又眼睛一亮,往爐中添了把琉璃宗特產的“星隕草”,丹火瞬間化作青藍,藥香裹著星隕之力,竟將魔修氣息絞成齏粉。丹成子樂得拍腿:“南宮丫頭帶回來的靈草,果然是寶貝!”
桃花峰柳心語卻在“醉雲居”犯起了懶。她斜倚在桃枝編織的軟榻上,玉指撥弄著從萬仙會帶回的“血蛛絲”,要將其紡成霓裳。“這魔修的東西,染著血腥氣,倒比尋常蠶絲堅韌。”她眉眼彎彎,指尖靈力流轉,血蛛絲便褪去凶煞,纏成一朵血色桃花。門外來求“醉雲霞”仙釀的弟子排成長龍,柳心語卻笑罵:“急什麼,等本峰主把這血霓裳織好,仙釀管夠!”
陣法峰最是安靜。唐白法盤坐於“周天星鬥陣”殘卷前,萬仙會得星隕仙尊提點的“九星連珠陣”靈感,在他指尖化作陣紋光雨。陣紋落在殘卷缺口處,竟與千年前的古陣產生共鳴,整座陣法峰微微震顫,浮現出星河虛影。唐白法眸中閃過狂喜:“若能補全此陣,七峰封星陣說不定真能抗衡渡劫境!”
正當琉璃宗沉浸在日常修行時,山門外忽起騷動。一道裹挾著星河之力的劍光劃破天際,天玄宗聖子玄辰腳踏“星河輦”降臨。玄辰身著金絲暗繡的星辰法袍,額間鑲嵌的“天樞星紋”熠熠生輝,周身縈繞的靈力威壓,竟讓琉璃宗山門的“流雲陣”泛起漣漪。他身後十二位天玄宗精英弟子捧著檀木匣,匣中隱隱透出中域至寶的氣息。
“奉天玄宗主之命,特來商議兩宗合作大計!”玄辰聲如洪鐘,朗聲道,“如今血煞宗蠢蠢欲動,中域暗流洶湧,我宗願以星河秘陣與琉璃宗共享,更願以天材地寶換取琉璃宗的星隕草與丹方,共抗強敵!”這番話有理有據,引得琉璃宗弟子低聲議論,不少人露出讚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