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淵那句“有點價值”的評價，讓袁安信緊繃的心弦略微鬆動了些許。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沉重的期待與不安。
不過陳平淵並沒有直接回答。
反而拋出了一個問題：
“袁隊長，你設想一下。”
“當兩個規則完全不同、物理常數存在巨大差異的獨立空間，強行擠壓、重疊、最終融合在一起的時候……”
“你覺得，哪些東西會最先受到衝擊和改變？”
袁安信被這突如其來的反問弄得一愣。
他下意識地開始思考。
大腦飛速運轉。
“是法則。”
陳平淵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直接給出了答案。
“是構成我們這個世界穩定運行的基石——物理規律。”
“物理規律？”
袁安信喃喃自語。
心中一種不好的預感開始彌漫。
陳平淵的目光幽深，仿佛洞穿了時空，看到了那即將發生的，席卷全球的劇變：
“空間融合的初期，最先受到衝擊的，便是那些依賴精密電磁規律運行的設備。”
“簡單來說，所有現代電子科技，都將麵臨一場毀滅性的浩劫。”
“從每個人的手機、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到辦公室裡的電腦、網絡服務器。”
“從天空中的戰機、監控全球的通訊衛星，到海洋中潛行的核潛艇。”
“再到那些你們引以為傲，能精準製導、決勝千裡的各式導彈……”
“甚至是……”
陳平淵頓了頓，略帶惋惜的，一字一句說道：
“甚至是那些號稱能夠毀滅世界、維係大國平衡的核武器發射係統……”
“所有的一切，都將在這場法則層麵的劇變中，永久性徹底失靈。”
“變成一堆毫無用處的廢銅爛鐵。”
“轟！”
袁安信隻覺得腦海中一聲驚雷轟然炸響！
電子設備全部失靈？
手機、電腦、網絡……這些都還隻是其次。
飛機！
衛星！
導彈！
核武器發射係統……也將變成廢鐵？！
這個結論，衝擊力巨大，震得他頭暈目眩，手腳冰涼！
他猛地抬起頭。
雙眼之中，瞬間布滿了駭人的血絲。
聲音嘶啞，帶著不敢置信的驚駭：
“陳……陳先生！”
“您的意思是……我們……我們所有的尖端武器，包括……包括核彈……”
“都將……都將無法使用了？”
如果這是真的。
那對人類而言，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人類文明，將在一夜之間，被打回原始時代！
不！
那甚至比原始時代，更加不堪設想！
因為現代人類，早已習慣了科技帶來的便利與強大。
一旦失去這一切，那種從雲端跌落深淵的巨大落差，足以在瞬間摧毀任何一個現代國家的根基！
陳平淵點了點頭。
肯定了他那絕望的猜測：
“沒錯，而且是永久性的，全部失效。”
“除了那些純粹依靠機械結構和化學能驅動的武器，比如你們手中的槍械，老式的火炮……”
“以及……拆除了所有電子元件的內燃機驅動坦克和裝甲車。”
“或許還能在初期發揮一些作用。”
“但麵對那些真正強大的異獸……”
陳平淵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輕歎。
“這些東西，又能有多大意義？”
袁安信的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他想起了那頭在近地軌道被發現的，體長超過兩百米的巨龜屍骸。
那種動輒百米，甚至數百米，如山嶽般的恐怖生物。
如果人類失去了導彈，失去了核武器。
麵對那樣的存在，僅僅依靠槍械和常規火炮，那和用牙簽去捅穿鋼板，又有什麼區彆？
絕望！
前所未有的絕望！
他原本一直天真的以為，人類最大的敵人，就是那些從異世界降臨的怪獸。
可那種怪獸就算再強，還能強的過核彈嗎？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
最大的災難，並非來自外部的敵人。
而是來自世界本身規則的崩塌！
是人類賴以生存和自傲的科技文明，在更宏大、更無法理解的宇宙力量麵前，根本毫無抵抗之力！不堪一擊！
難怪……
難怪陳平淵會說，人類，根本沒有資格去談論“阻止”二字。
在這樣的天地劇變麵前，人類的存在，又算得了什麼？
“那……那我們……”
袁安信的聲音乾澀無比。
他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足足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他看向陳平淵，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近乎乞求的最後希冀。
“陳先生，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我們永寧市，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危機……”
“我們可以……可以向您尋求幫助嗎？”
他知道，這個問題問出口，有些得寸進尺了。
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不合時宜。
但他不得不問。
因為陳平淵，是他目前所能接觸到的，唯一一個似乎能在這場末日浩劫中遊刃有餘，甚至提前做出準備的超級強者。
陳平淵的目光從遠方收回。
重新落在了袁安信那張寫滿絕望與期盼的臉上。
“你的三個問題，已經問完了。”
陳平淵的聲音平淡無波。
袁安信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這意味著陳平淵沒有義務再回答他任何問題。
那剛剛燃起的最後一絲希望之火，似乎也要隨之熄滅。
然而，就在袁安信準備放棄，準備接受這個殘酷現實的時候。
陳平淵卻話鋒一轉：
“不過，你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
袁安信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那是絕境中唯一的生機！
他的呼吸都因此而停滯，心中充滿緊張與期待。
“答案是，不能。”
簡簡單單幾個字，瞬間鑿停了他的心臟。
剛剛升起的希望轉眼又被擊得粉碎。
然而陳平淵頓了頓，卻是又慢悠悠地補充道：
“我不會無償幫助任何人。”
“更不會成為某個組織，或者某個勢力的保姆。”
“但是……”
陳平淵此刻的聲音，就如同在深淵邊緣搖擺的繩索。
時而將人拉向絕望，時而又給予一絲微弱的希望，
“……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
袁安信的眼中重新閃過一絲光芒。
“是的，合作。”
陳平淵點點頭，目光銳利，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不過是前提是”
“……你們官方，準確的說，是你們這些在末日降臨之後，還能掌握一定資源，還能在我麵前說得上話的人……”
“到那個時候，仍舊有資格，站在我的麵前。”
“談。”
“合。”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