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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風起青雲,根紮厚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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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示文件張貼當日,肖鋒比往常早到半小時。

鎮政府大門口的梧桐葉在晨風中沙沙輕響,露珠順著葉脈滑落,砸在青石台階上碎成細響。

新刷的藍底白字公示欄前圍了幾個早起的村民,有人踮腳念著名單,聲音斷續如電波。

他站在台階下,目光掃過“擬任副鎮長職務”那行字,喉結動了動——三年前在周梅出租屋被罵“沒出息”時,他攥皺的簡曆還在抽屜裡躺著;兩年前在企業被擠兌著交離職報告時,母親塞給他的鋼筆尖戳破了掌心,血珠滲進紙纖維的觸感至今未散。

此刻陽光漫過肩頭,把名字鍍成金,他摸了摸西裝內袋裡那張張奶奶孫子用金粉寫的賀卡,指腹隔著紙張觸到凸起的紋路,像摸著一條從泥裡爬出來的根,粗糙、溫熱,帶著泥土的腥氣。

“肖副主任。”

清冽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夾著風掠過梧桐葉的簌響。

肖鋒轉身,蘇綰抱著牛皮紙袋站在梧桐樹下,米色風衣下擺被風掀起一角,露出裡麵剪裁利落的藏青西裝裙。

她發梢微動,雪鬆香水味隨風飄來,混著油墨的淡香,像一場冷靜而克製的告白。

她手裡的文件袋封條還帶著省發改委的紅章,“《青雲鎮未來三年文旅發展規劃》。”她遞過來,指尖在文件袋上點了點,指甲修剪得乾淨利落,“昨天熬到淩晨改的數據模型,你該看看。”

肖鋒接過來時,兩人指尖輕碰,那一瞬的涼意像電流掠過皮膚。

他能聞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雪鬆香水味,混著油墨的淡香。

“為什麼?”他問,不是問文件,是問她為什麼總在關鍵處遞來支撐。

蘇綰抬眼,目光穿過他肩頭落在公示欄上。

梧桐影子在她臉上晃動,像時光的碎光。

“我父親被誣陷貪腐那年,有個年輕乾部偷偷把調查材料塞進我書包。”她聲音輕得像風,幾乎被風吹散,“後來我才知道,他因此被調去偏遠鄉鎮,一輩子沒再晉升。”她收回視線,落在他胸前的黨徽上,金屬的冷光映著晨光,“總有人要做種樹的人。”

肖鋒喉嚨發緊,像被什麼堵住,又像被一根細線緩緩勒緊。

他翻開規劃,第一頁是用紅筆圈出的“文旅節項目可持續性分析”,旁邊批注:“群眾滿意度92是根,要讓根紮進土裡。”墨跡未乾,指尖蹭到紙麵,留下一道淡淡的紅痕。

他合上文件,指節抵了抵太陽穴——這姑娘總把他沒說出口的心思,寫成白紙黑字的答案。

“叮鈴鈴——”

鎮黨委書記老陳的電話打斷了對話。

蘇綰衝他點頭:“班子會我不參與了。”她轉身時,風衣帶起一陣風,把公示欄邊一張便簽紙吹得打旋,紙角翻飛如蝶。

肖鋒眼尖看見上麵歪扭的字跡:“這局,還沒完。”他彎腰撿起,指尖蹭到紙張邊緣的膠水印——是用左手寫的,可能戴了手套,紙麵還殘留著一絲潮濕的冷意。

會議室的空調嗡鳴著,冷風從出風口吹出,帶著陳年灰塵的氣味。

肖鋒推開門時,李昊正低頭擺弄茶杯,聽見動靜抬眼,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肖主任,以後得喊您肖鎮長了。”

老陳把文件往桌上一扣:“宣布個事。”他推了推老花鏡,鏡片後目光銳利,“經縣委組織部研究決定,肖鋒同誌任青雲鎮副鎮長,分管文旅與農業農村工作。”

茶杯“哢”的一聲磕在桌沿。

李昊的指節泛白,喉結上下滾動兩下,又堆起笑:“好事,肖主任能力強,早該提拔。”他說“能力強”三個字時咬得極重,像在嚼碎什麼,牙關咯咯作響。

肖鋒坐在老陳右手邊,這是以前李昊的位置。

他翻開筆記本,鋼筆尖懸在紙頁上方,墨水在紙上暈開一小圈——那是他昨夜走訪王大爺家時,老人顫抖的手握著他的筆,一筆一畫寫下“工錢沒到賬”的筆跡殘留。

“我提個建議。”他聲音不高,卻像根針戳破了會議室的沉悶,“文旅節項目不應是一次性活動,建議納入年度重點項目,設專項資金,把遊客增長、村民增收都列進績效考核。”

會議室靜得能聽見牆上掛鐘的滴答聲,秒針像在敲打每個人的神經。

財政所長老張先反應過來,用鉛筆敲了敲本子:“這倒是個法子,往年文旅節錢花了沒台賬,群眾總說‘隻見熱鬨不見錢’。”

李昊的指甲掐進掌心,西裝袖口微微顫抖。

他昨晚剛跟周梅通過電話,說好了等肖鋒一上任就聯合縣文旅局把項目收走——怎麼這小子倒先把項目釘死在鎮裡了?

他扯了扯領帶,喉結滾動:“我覺得……是不是太急了?項目剛做完,總得……”

“不急。”老陳打斷他,手指在肖鋒的規劃上敲了敲,紙頁發出輕微的“啪啪”聲,“我看小肖這個思路對,把熱鬨變成常事,群眾才信咱們。”

散會時,李昊的公文包帶子在椅背上掛了三次,每一次都像被無形的手絆住。

肖鋒收拾筆記本,瞥見他躲進樓梯間打電話,壓低聲音:“張哥,那事得趕緊,再晚就沒機會了……”話音混著回聲,在水泥牆間低低回蕩。

周梅在縣文旅局的辦公室裡摔了茶杯。

陶瓷碎片濺到腳邊,清脆的碎裂聲在空蕩的辦公室裡炸開。

她彎腰去撿,指甲刮到一片鋒利的瓷片,血珠立刻冒出來,溫熱的液體順著指尖滴在地毯上,洇出暗紅的斑。

手機屏幕亮著,省發改委的文件通知刺得她眼睛疼:“青雲鎮文旅節項目列入縣域經濟試點,由鎮級主導實施。”她想起今早肖鋒在公示欄前的背影,想起八年前他蹲在出租屋地上撿被自己撕碎的北大錄取通知書,喉間泛起酸意——憑什麼?

那個連生日都記不住的木頭,憑什麼踩在她頭上?

“周科長?”新來的實習生敲門,聲音怯生生的,“鎮裡肖鎮長來電話,說下午要對接項目台賬。”

周梅把帶血的紙巾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塑料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告訴他,我沒空。”她扯了扯嘴角,鏡中映出她扭曲的笑,“就說縣局最近忙。”

下午四點,馬處的身影出現在肖鋒辦公室門口。

老紀檢的白襯衫洗得發白,領口卻挺括得像刀裁。

他身上帶著舊書和樟腦混合的氣息,像一段被封存的歲月。

“蘇書記當年在基層,也愛乾這種‘先種稻再要水’的事。”他坐進沙發,從公文包裡掏出個搪瓷缸,“我泡了茉莉花茶,嘗嘗?”

肖鋒遞過保溫杯:“我這有野山參,您試試?”兩人相視而笑,笑聲在辦公室裡輕輕碰撞。

馬處喝了口茶,指節敲了敲他桌上的規劃:“李昊聯係的是市發改委的張副主任,周梅找的是她大學同學、縣局分管項目的王局長——你早知道?”

“上周陪張奶奶去縣醫院,在走廊聽見周梅打電話。”肖鋒轉動鋼筆,金屬筆杆冰涼,“她說‘等那廢物當上副科,我就讓他連項目都摸不著’。”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蘇主任的文件發得及時。”

馬處放下杯子,杯底在木桌上壓出個水痕,像一個沉默的印記:“你變了。”他說,“當年在企業被辭退時,你蹲在樓道裡哭,現在……”

“現在知道,哭解決不了問題。”肖鋒望著窗外的青山,雲影在山尖流動,像一群遷徙的鳥,“我隻是不想讓張奶奶的感謝信,讓王大爺的工錢,讓那些半夜敲我門的村民,白等。”

馬處起身時,拍了拍他肩膀,掌心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明天省台要來拍文旅節專題,你準備準備。”他走到門口又回頭,“對了,那封匿名信,該處理就處理。”

肖鋒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轉身拉開抽屜。

最底層躺著個牛皮信封,沒貼郵票,隻寫了“肖鋒收”。

他抽出信紙,上麵打印著:“小心李昊的項目,他在套國家補貼。”字跡方方正正,像用電腦打出來的,紙麵還殘留著打印機的微溫。

他把信紙對折,再對折,指尖用力一撕。

碎紙片簌簌落進垃圾桶,像一場極小的雪,無聲無息。

窗外的風灌進來,吹得桌上的規劃紙頁嘩嘩響,最上麵一頁寫著:“第一次文旅項目推進會:明日上午九點,鎮大會議室。”

肖鋒彎腰撿起地上的碎紙片,扔進垃圾桶。

陽光透過窗戶,在他手背投下斑駁的影。

他摸出手機,給蘇綰發了條消息:“明天的會,你來嗎?”

手機震動起來,回複秒到:“種樹人,總得看看樹長得怎麼樣。”

他笑了笑,把手機扣在桌上。

窗外的風裹著山嵐吹進來,帶著青草和鬆針的氣息——這風,到底是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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