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溫侯夫妻想要將爵位傳孫不傳子,所以徐顏這個孩子在侯府的地位就十分重要了,楊夫人本以為徐顏答應此事,一心等著徐顏將孩子送到安福堂,沒想到今日,徐顏自己先亂了陣腳,做出了一件蠢事。
徐顏當著自己娘家人的麵,抱著孩子跪在了楊夫人麵前,“母親,我知道自己才疏淺薄,沒辦法照顧好孩子,可是我沒有丈夫,再沒有孩子我會活不下去的啊!”
楊芷蘭見徐顏自亂陣腳,連忙添油加醋道:“大嫂,你這是做什麼,誰不知道母親是最好相處的人,母親是看你這次生產虧了元氣,才說要幫你照顧孩子一段時間,你若是不願跟母親好好說就是了!”
楊夫人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養尊處優多年,還沒有在家裡這些小事上翻過跟頭,既然她這麼不願意,自己也不願強求,“既然你舍不得孩子,你就自己照顧著吧,有什麼再來找我也是一樣。”
但周圍的明眼人都知道徐顏這次是將楊夫人得罪死了,大家族這些事情屢見不鮮,況且溫家還很特殊。說句難聽的,沒有楊夫人庇護,這孩子極可能會夭折。
連徐顏的娘家嫂子也開始提醒妹妹道:“顏兒,你這話可是說錯了,連我都知道楊伯母善良大度,宥哥兒由伯母照顧,你也可以養好身子骨。”
這些話平日的徐顏都是能聽進去得,可是上輩子孩子被教歪了給徐顏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她不敢賭,哪怕隻是跟孩子分開片刻,就會讓她心裡產生強烈的不安。
沒法子,徐家人隻能笑著打圓場。前些日子,這個妹妹寫了信來向父親認錯,禮部侍郎徐宏看完之後心就軟了。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現在女兒獨自帶著外孫在這個吃人的府裡,他徐家若是不幫她,她就真可能落得一個香消玉殞的下場。
溫禾這幾日並沒有回家,隻是老夫人身體不好,溫禾再不願十天半月也得去瞧一次自己的祖母。
今日,溫禾讓下人將熬好的補品放在食盒內,自己準備從旁邊的角門進去,可還不等靠近,溫禾就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角門處被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攔住了去路,溫澤往日臉上囂張的表情消失的一乾二淨,取而代之是堆臉陪笑的模樣。
珠蕊有些不對勁,著急的喊了一聲:“小姐,你看那是不是二少爺?”
溫禾冷哼了一聲,“這副模樣怕是做賊心虛了。”
溫禾對著後麵的人使了眼色,一個長相極其平庸、絲毫沒有記憶點的小廝跟在了溫澤身後,溫禾繼續往大堂走著。
溫老夫人身下站著一個兒媳、兩個孫媳,直到溫禾過來,老夫人的臉上才重新掛滿笑意。
“禾兒,祖母這些日子病著,怕過了病氣給你,所以一直不曾問你,你嫁到謝家過得如何?”
麵對老夫人的關心,溫禾笑著道:“祖母,我一切都好,夫君對我也很好。”
溫老夫人看她麵色紅潤,就知道她沒說假話,拉著溫禾聊了一會兒家常,就有些體力不濟了。
等到老夫人睡下之後,楊夫人才流著淚道:“禾兒,事已至此,母親就不瞞你了,當初之所以急匆匆讓你成親,就是因為老夫人沒有多少日子了。她希望在她活著的時候看見自己的孫兒、孫女成家,現在顏兒也給老夫人誕下了重孫,老夫人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溫禾心中一陣酸楚,祖母一直對她關愛有加,如今祖母將要離去,她怎能不感到悲痛萬分呢?
溫禾決定,無論如何,她都要親自送祖母最後一程。於是,溫禾讓人給謝長寧傳遞了消息,告知他自己這幾日都無法回家。
溫老夫人的身體越來越差,即便是宮裡的溫瓊派了太醫過來,也無濟於事。沒辦法,楊夫人決定帶著幾個孩子去寺廟上香,希望佛祖能保佑老夫人逢凶化吉。
徐顏剛做完月子也執意跟過來了,上次因為孩子的事,導致楊夫人對她有一些隔閡,此刻若不能誠心點,怕是侯府裡將要傳遍她的閒言碎語了。
溫禾一行人乘轎到了山腳下,最近災害四起,就連京中都不可避免的多了許多流民,其中有一個女人緊緊抱著懷裡的孩子,生怕她的孩子走丟了。
溫禾看著那女人的麵孔總覺得有些熟悉,可是仔細一想,卻又想不起來。
很快,溫禾放棄了這個想法,準備往山上走,這裡的流民太多,她幫不了多少。
讓溫禾沒想到的是她沒認出來的人被徐顏認出來了,徐顏看見這個女人,一抹算計的目光一閃而過,她終於等到人了!
前世,京兆尹接到了一起無比慘烈的謀殺案,死者是一個女人和小孩,他們的死相極為淒慘,不僅被人敲斷了骨頭,就連口鼻都被凶手剜去。
京城這麼大,死一兩個人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隻是聽說這對母子是新科狀元家的糟糠妻。
前世這則留言隻傳了兩三日就消失了,更是被人瞞的死死的,半點沒有傳到過溫禾的耳朵。
如今徐顏要這對母子活著,聘者為妻,奔者為妾,無論如何,這對母子應該是謝長寧的第一任妻子。
如果讓這對母子見到謝長寧,她這個好妹妹該如何自處呢?
這輩子,徐顏要早早的把溫禾拖入水,絕不能讓溫禾一直高高在上,看著她們如困獸般爭鬥。
徐顏上前一步,悲天憫人道:“母親,你看那裡有一個女子,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兒媳剛生產完,看不得這樣的苦事,就賞些吃食給他們吧。”
楊夫人點了點頭,立刻有一個身強力壯的嬤嬤將一些細碎的糕點放在母子二人麵前,親眼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吃下去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