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對丁春秋畏懼極深,心中有鬼之下,立刻露出馬腳。
好在她此時位置,乃是丁春秋的側後方,至於丁春秋眼前的薑明哲,雖也做賊心虛,卻是麵不改色。
薑明哲對丁春秋雖也畏懼,卻遠不如阿紫那般深入骨髓,再者長年談生意爾虞我詐,不形於色已成了習慣,阿紫哪裡知道這些,還以為是薑明哲定力出眾,不由暗暗佩服:大生薑的膽子可真大!
丁春秋顧自說道:“……偏偏當時為師修煉神功正在關隘,便沒及時去捉,近來神功有成,才想起這件事來。“
說話間手掌一翻,掌心赫然趴著一條模樣猙獰的蜈蚣,筷子長短,色如生鐵,隱隱泛著金屬光澤,腦袋格外的大,一對大牙銳利無比,頸後甲縫間探出三對長長薄翼。
丁春秋道:“星宿海周圍數百裡,蜈蚣之中最厲害的,便是這六翅鐵蜈,於那毒猴無異於稀世之寶,一旦到了那毒猴三丈之內,毒猴必然啼叫現身,你便可趁機捉住,毫不費力,唯一難點是需要細細搜尋。你初來乍到,不熟悉此間地理,正好讓小阿紫領著你去把周圍山林走一遭,也免得以後出了門派就不認識路。”
丁春秋當日遇見薑明哲,便是去捉這六翅鐵蜈,不料竟是為了做誘餌抓小生薑。
薑明哲眼見阿紫神色一鬆,似乎要吐出一口長長的氣,生怕被丁春秋察覺,連忙抱拳大聲道:“弟子領命!若尋不到毒猴,誓不回來!”
丁春秋笑道:“為師知你心意,叫這麼大聲做什麼?”
便要把鐵蜈遞給薑明哲,忽然醒悟:“不行,你還沒修製毒之術,左右也要阿紫替你帶路,阿紫……”
回身把鐵蜈遞給阿紫,隻見阿紫一臉慶幸,皺眉:“咦,小阿紫,你瞎高興什麼?”
阿紫心頭一緊,連忙擠出一臉討好:“嘿嘿,我還以為師父要自己用這毒蟲,原來是捉猴子的,那等我們捉到猴子,師父把這毒蟲賞了我好不好?”
丁春秋失笑道:“你倒好意思開牙,你火毒都沒融多少,這次更是損失慘重,為師便是給了你又有何用?真要給人,也該給你師弟,他修蜈蚣爪,若以六翅鐵蜈奠定毒力之基,威力必然極大。”
說罷將蜈蚣遞給阿紫拿了,複對薑明哲道:“你師姐厚臉皮開了口,為師要是收回這蟲兒,你們倒要罵為師小氣,你若能捉了毒猴,這蜈蚣便也一並賞你。”
薑明哲欲言又止,抱拳道:“弟子多謝師尊。”
看在丁春秋眼裡,認為他本想推辭,忽然想起自己方才說得“不順乎親,不可以為子”,臨時改口稱謝,可見真是把自己的話放在了心上。
不由大是滿意,勉勵兩句,大袖飄飄,徑自去了。
過了半晌,二人同時鬆一口氣,阿紫噔噔蹬跑上樓,探頭看了半天,確定丁春秋的確走遠,下樓來,滿眼笑意,樂道:“哈哈哈,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師父萬萬也想不到,小生薑竟在我們手中,這個任務毫無難度,簡直是白撿的賞賜,你看,你白得了輕功、兵器、暗器三門絕學,還有這條罕見無比的六尺鐵蜈,我白得了……嗯?”
她笑容瞬間僵住,拚命回想片刻,呆呆道:“我、我好像什麼也沒得?”
薑明哲見她神情轉為悲憤,哈哈笑道:“你怎麼沒得?你得了一碗好吃的麵糊糊!等著,我療一療傷,這就給你做去!”
說罷盤腿坐下,運起諸天星宿渡劫經中療傷法門,調動內力,在胸口手上中反複盤旋,把淤血一點點逼出,有本紊亂的筋脈慢慢梳理整齊。
大約一炷香功夫,薑明哲一低頭,噴出一大口血,隻是這血和先前不同,色澤黑沉,正是淤血被他逼了出來。
薑明哲擦擦嘴角,看著地上的血跡,恨恨道:“摘星子這一腳,我吐的血雖然沒有殺豬多,至少也有一大碗了,此仇我記下了,將來定要他吐十碗血,才能解得此恨。”
阿紫本想怪他不跟著自己撒嬌告狀,但是見薑明哲說起報仇,氣勢森然而起,倒是怪不出口了,暗想道:他是男子漢,想頭必然跟我不同,嗯,自己的仇自己報,男子漢本該有此誌氣!“
當下默不作聲起身,去搓濕了一塊手帕,讓薑明哲擦去殘餘血汙,自己找了墩布,把地上血跡拖去。
一番行功,胸口雖然仍然疼痛,卻比之前好了太多,薑明哲活動一下,起身進了廚房,盛了一碗麵粉,加少許水調成雪花狀,切了一大把蔥花,鍋裡倒了點油,忽然一愣,心想哎喲,我好像不會生火!
隻得請阿紫生了火,燒熱底油,下蔥花爆香,加入鹽巴、沸水,倒入調好的麵,不多時已然煮熟,咕嘟咕嘟香氣四溢,饞的阿紫連連驚呼:“大生薑,你好會做飯啊,一碗糊糊怎麼也這麼香!”
兩人也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邊呼嚕呼嚕喝著,一邊咕咕嘰嘰說著。
薑明哲先說了今天事情的始末,阿紫聽到他一擊破門,撂下大碗,帶著嘴上一圈麵糊就跑,回來時眼圈發紅,拉起薑明哲的右手,隻見使蜈蚣爪的三指前端,指甲裡都是紫色淤血,眼淚撲簌撲簌掉了下來。
薑明哲連忙哄道:“不能哭,吃飯時候哭會不消化的,我不要緊,練這門功夫,手指要練到無堅不摧,早晚都要受這番苦,就當幫我練功了。”
阿紫使勁點點頭,擦去淚花,又問後麵經過,薑明哲怕她再哭,隻是三言兩語帶過,轉過話題道:“明天我們調養一天,後天開始去抓小生薑,好不好?”
阿紫本不滿他說的簡略,正要纏著細問,忽然聽到這句話,精神一振,連連點頭:“好好好,你不是跟師父說抓不到小生薑不回來麼?正好我們多帶些吃喝,還要帶上帳篷,出去轉個十天半月再回來不遲。”
薑明哲吃驚道:“需要這麼久麼?”
阿紫像看見員工不肯加班的老板娘一樣,飛快的翻個白眼:“你傻啊,趁著小生薑還在,我們不讓他狠狠抓上一批毒蟲,豈不白養了他一場!”
薑明哲聽了好笑,忽然生出一條計策,壞笑道:“既然如此,倒不如這樣這樣這樣,你說怎麼樣?”
阿紫聽罷樂不可支,連連點頭:“好好好,就這麼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