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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逃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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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宴的熱鬨聲浪一波高過一波,觥籌交錯間,桑餘借著眾人觀賞雜耍的空檔,悄無聲息地退到殿外廊柱的陰影處。

她深吸一口冬夜凜冽的空氣,穩住慌亂的心跳。

她怕祁蘅看見她。

正愁時,遠處傳來陸晚寧清越的笑聲。

桑餘透過雕花窗欞望過去,看見她正舉著琉璃盞向祁蘅敬酒,廣袖滑落,露出皓白如雪的手腕。

祁蘅一把握住,扶住她,不讓她跪。

兩個人彼此在意,相敬如賓。

陸晚寧笑起來時,祁蘅就會溫柔的看著她。

他們在北寒部落的那三年,應該也是這樣舉案齊眉。

桑餘收回心緒,不帶一絲眷戀的轉身沒入黑暗。

就是現在。

她動作迅速,沒有驚動任何人。

隻有林嬤嬤渾濁的眼睛追隨著她的背影,在袖中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穿過回廊時,冷風卷著細雪灌進桑餘的領口。

月白色的宮裝褪去,裡麵還穿著一件方便行走的夜行衣。

這樣不起眼的衣服,才是最適合自己的。

桑餘沒走宮燈通明的主道,而是踩著積雪覆蓋的梅林小徑,這條路上今夜不會有人。

石獅子就在慈寧宮偏門的陰影裡,桑餘藏在後麵翻找。

"我還以為良娣怕了,不會來。"

路懷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驚得桑餘心亂了一拍。

回頭,路懷安今日一襲玄色勁裝幾乎融在夜色裡,唯有腰間懸著的羊脂玉佩泛著溫潤的光。

桑餘怔了一下,這玉佩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但她想不起來了。

"路公子,"桑餘聲音很輕,順勢摸到了那包衣服,緊張的問:"我真的可以離開了嗎?"

路懷安沒立即答話。

他解下大氅裹住桑餘單薄的肩膀,手指在係帶處停頓片刻。

他看見她真摯的眼睛,在夜裡亮著。

"車馬就在西華門外候著。"他開口,聲音卻不像往日那般帶著戲謔,"換好衣裳我們就走。"

桑餘點了點頭,抱著包袱閃身到假山後。

剛換上粗布麻衫,桑餘忽然聽見路懷安在外頭輕叩山石。

"有人來了?"她屏住呼吸。

"沒有。"路懷安的聲音隔著山石傳來,悶悶的,"隻是想問你,真的打算離開嗎?"

桑餘係腰帶的手一頓。

這話古怪,但此刻她滿心都是即將觸摸到的自由,竟沒察覺他語氣裡異常的緊繃。

宮牆外隱約傳來梆子聲,桑餘急得眼眶發燙:"現在說這些做什麼?不是說好——"

"老奴來遲了。"

沙啞的女聲打斷了她。

送絲絹的婆子佝僂著背從角門摸過來,手裡提的燈籠照出臉上縱橫的溝壑。

桑餘知道,這就是能帶她離開的人。

老婆子對著路懷安恭恭敬敬喚了聲:"大人。"

雪粒子突然密集起來,砸在桑餘睫毛上化作冰冷的水珠。

她看著路懷安從婆子手中接過鬥笠戴上,玄色身影與宮牆陰影融為一體。

桑餘終於明白今夜路懷安身上的違和感從何而來——他的一舉一動都變了,不再是世家公子閒散的姿態,而是若即若離的疏遠。

"走。"路懷安簡短地說。

婆子拎起燈籠引路,桑餘低著頭跟在身後,藏起了身形,假裝隻是一個村姑丫頭,

桑餘渾身的血都快凍住了,她想起過去,想起清梧院,想起在這宮裡蹉跎的十一年。

終於都要結束了。

自由近在咫尺的狂喜與突如其來的緊張撕扯著她,最終化作腳下一步步踩實的雪印。

宮門越來越近,守門的侍衛像沒看見他們似的垂首而立。

桑餘數著自己的步子,當看見門縫外晃動的馬車燈籠時,她幾乎要跑起來——

"轟!"

沉重的宮門突然在眼前閉合,震落的積雪迷了桑餘的眼。

她踉蹌轉身,一支羽箭破空而來,"錚"地釘在她麵前三寸。

被發現了?

"路懷安!你快走……"

桑餘下意識的出聲,想推開路懷安。

她不能再牽連他。

可一回頭,卻摸了個空。

隻見路懷安站在三步之外,目光沉寂,甚至麻木的望著她。

月光將他映成漆黑的剪影,唯有腰間的玉牌反射出冰冷的光。

朱紅的宮牆之上,不知何時已立滿黑影。

月光勾勒出他們手中長弓的輪廓,箭鏃隱匿在夜裡,對準了桑餘。

路懷安說:"你今夜,不該走的。"

他的聲音不再慵懶帶笑,每個字都像淬了冰的箭鏃。

桑餘望著他翻飛的衣袂,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笑著問她想不想走時,眼底閃過的不是關切。

那是獵手看著落入陷阱的獵物時,殘忍的光。

宮牆四麵突然亮起火把,桑餘在刺目的光亮中看清了玉牌。

她想起來了。

陸晚寧有一塊幾乎一模一樣的玉佩,隻是她隻看過一眼,沒有記的太清。

但此刻,她想起來了。

桑餘終於明白為何路懷安能自由出入宮禁,為何他總能在她最狼狽時恰好出現。

那些臨危救她、月下談心、雪中密謀,全是精心編織的羅網。

"為什麼?"她聲音啞得不成調。

路懷安——不,他根本不叫路懷安,他叫陸淮安。

陸淮安向後退了一步,和她劃開距離。

“要怪就怪你,招惹了晚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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