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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翩翩書生劍俠客(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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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春日,總帶著三分醉人的暖意。朱雀大街上的柳絮像揉碎的雲,沾了晨露,簌簌落在青石板上。槐裡坊深處,一座不算闊綽卻雅致的宅院,便是蕭府。

此刻,西廂房的窗欞裡飄出書聲,“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 聲音清潤,像簷角滴落的雨珠。少年蕭琰正臨窗而坐,手裡捧著卷《周易》,眉心微蹙,似在琢磨卦象裡的玄機。他今年剛滿十歲,穿一身月白襴衫,領口繡著暗紋蘭草,頭發用玉冠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陽光斜斜照進來,在他纖長的睫毛上投下淺影,活脫脫一副世家子弟的斯文模樣。

“啪” 的一聲輕響,書被合在案上。蕭琰轉身,快步走到庭院裡。院中老槐樹下,放著一柄短劍,劍身比尋常的要窄些,鞘上裹著鮫綃,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他拾起劍,手腕輕抖,鮫綃鞘滑落在地,露出瑩白如玉的劍身。這劍叫 “碎影”,是父親留給他的。

“呼吸要勻,沉肩墜肘。” 廊下傳來蒼老的聲音。拄著拐杖的老仆忠伯正站在那裡,渾濁的眼睛裡透著幾分銳利。忠伯原是父親的護衛,父親去世後,便留在蕭府教他劍術。

蕭琰深吸一口氣,左腳向前踏出半步,劍尖斜指地麵,正是 “起手式・潛龍”。他身形尚顯單薄,但每一個動作都透著股韌勁。刺劍時,腰腹發力,手臂如靈蛇出洞,劍尖帶起的風聲細而急;收劍時,肩背放鬆,手腕輕輕一轉,劍勢便如流水般收回。

“不對。” 忠伯突然開口,“你這劍,太‘文’了。”

蕭琰收勢,額上已沁出薄汗:“忠伯,劍招我都記熟了。”

“記熟招式,不等於會用劍。” 忠伯走到他麵前,枯瘦的手指點了點他的胸口,“你心裡總想著‘禮’,想著‘度’,可劍是用來殺人的。當年你父親在西域,一劍挑了突厥可汗的金帳,靠的不是斯文,是狠勁。”

蕭琰低下頭,看著 “碎影” 的劍身在陽光下流轉的光澤。父親蕭硯之,曾是長安有名的才子,二十歲中了探花,卻在三年後棄官從武,跟著李靖將軍出征西域。母親說,父親是想在沙場找到 “文” 之外的另一種活法。可他記憶裡的父親,總是溫文爾雅的,會教他寫 “大漠孤煙直”,會在他生病時讀《詩經》。

“再練。” 忠伯轉過身,“什麼時候你覺得這劍是你手臂的一部分,什麼時候才算入門。”

蕭琰重新擺好姿勢。這次,他試著拋開腦子裡的那些 “之乎者也”,隻想著風穿過槐樹葉的聲音,想著簷角風鈴的震顫。劍身在他手中似乎活了過來,刺、劈、撩、截,動作漸漸流暢,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銳氣。

練到日頭偏西,蕭琰才收劍。忠伯遞給他一塊汗巾:“今日比昨日強些。記住,書生的‘禮’在心裡,俠客的‘狠’在手上。在長安,光會讀書是活不下去的。”

他望著忠伯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西市看到的場景。幾個惡少搶一個賣花女的錢袋,他想上前理論,卻被忠伯拉住。後來是一個穿黑衣的劍客出手,三拳兩腳就把惡少打跑了。那劍客看他的眼神,帶著幾分不屑,仿佛在說 “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敢管閒事”。

“我既要做書生,也要做俠客。” 蕭琰輕聲說,像是在對自己發誓。他拾起地上的《周易》,書頁被風吹得嘩嘩響,正好翻到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時光荏苒,五年倏忽而過。蕭琰已是十五歲的少年,身量拔高了不少,麵容清俊,眉宇間既有書生的溫潤,又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銳利。他考上了國子監,成了長安城裡小有名氣的才子,詩賦文章常被先生拿來當範文。但沒人知道,每個深夜,他都在庭院裡練劍,“碎影” 劍早已與他心意相通。

這日是上巳節,長安仕女多去曲江池踏青。蕭琰換上一身湖藍色長衫,帶著書童阿竹,也往曲江池去。路上車水馬龍,仕女們的環佩聲、小販的吆喝聲、歌姬的琵琶聲交織在一起,織成一幅鮮活的長安畫卷。

“公子,你看那邊!” 阿竹指著不遠處的畫舫。畫舫上,幾個錦衣少年正飲酒作樂,其中一人看到蕭琰,笑著招手:“子玉,這邊來!”

那人是吏部侍郎之子王承嗣,與蕭琰同在國子監讀書。蕭琰本想避開,卻被王承嗣拉著上了畫舫。艙內已坐了七八人,都是長安城裡的勳貴子弟。

“子玉,你可算來了。” 王承嗣給蕭琰倒了杯酒,“今日曲江池的詩會,少了你可不行。”

蕭琰剛要推辭,就聽有人笑道:“蕭公子如今是國子監的紅人,怕是瞧不上我們這些俗人了。” 說話的是京兆尹之子李修,向來與蕭琰不和。

蕭琰淡淡一笑:“李公子說笑了,我不過是個尋常書生。”

正說著,畫舫外傳來一陣喧嘩。一個綠衣少女站在岸邊,手裡的風箏線斷了,風箏正往畫舫這邊飄來。少女追著風箏跑,不小心腳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入水中。

眾人都驚呼起來,卻沒人敢上前。蕭琰離船舷最近,幾乎是本能地伸手,快如閃電般抓住了少女的衣袖。少女驚魂未定,抬頭看他,臉頰緋紅:“多謝公子。”

“姑娘小心。” 蕭琰鬆開手,目光落在她腰間的玉佩上。那玉佩是暖白色的,雕著一隻展翅的鳳凰,玉佩邊緣有一道細微的裂痕。

“這不是吏部尚書家的蘇小姐嗎?” 王承嗣認出了少女,“蘇小姐怎麼一個人?”

少女名叫蘇綰,是蘇尚書的獨女。她羞赧道:“跟丫鬟走散了。”

就在這時,李修突然站起身,指著岸邊:“那不是長安第一劍客裴九嗎?”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黑衣男子正站在柳樹下,腰間挎著柄長劍,眼神冷冽如冰。裴九是長安城裡的傳奇,據說他一劍能劈開三枚銅錢,江湖上沒人敢惹。

“聽說裴九最近在為太平公主辦事。” 王承嗣壓低聲音,“前幾日,戶部的張主事得罪了公主,夜裡就被人斷了手筋。”

蕭琰的心微微一沉。太平公主權勢滔天,近年來在朝中安插了不少親信,父親當年在西域戰死,傳聞就與宮廷爭鬥有關。

蘇綰突然 “呀” 了一聲,她的鳳凰玉佩不見了。眾人四處尋找,卻一無所獲。李修眼珠一轉,笑道:“莫不是被哪個小賊偷了?蘇小姐彆急,讓裴九幫忙找找,保管一找一個準。”

裴九聽到動靜,走了過來。他掃了眾人一眼,目光最後落在蕭琰身上:“方才隻有你碰過蘇小姐,玉佩是不是你拿了?”

蕭琰皺眉:“我沒有。”

“不是你,那是誰?” 李修煽風點火,“蕭公子家境雖不如從前,但也不至於偷東西吧?”

裴九上前一步,手按在劍柄上:“搜身。”

蕭琰的手悄然握緊。他能感覺到裴九身上的殺氣,那是常年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人才有的氣息。若真被搜身,即便找不到玉佩,也落了個受辱的名聲。

“不必搜了。” 蘇綰突然開口,“玉佩許是掉在彆處了,我再找找便是。”

裴九卻不依不饒:“蘇小姐仁慈,可規矩不能破。在長安地麵上,沒人能在我裴九麵前耍花樣。” 說著,他就要伸手去抓蕭琰的衣領。

就在這一瞬間,蕭琰動了。他身子微微一側,避開裴九的手,同時右手如穿花蝴蝶般探出,指尖在裴九的手腕上輕輕一點。裴九隻覺手腕一麻,竟使不出力氣來。

這一下快如電光石火,除了裴九自己,旁人都沒看清蕭琰是怎麼動的。裴九又驚又怒,他練劍三十年,從未被人如此輕易化解攻勢。他盯著蕭琰,眼神裡多了幾分忌憚:“你會武功?”

蕭琰微微一笑:“略懂皮毛,防身而已。”

就在這時,阿竹從岸邊跑過來,手裡拿著枚玉佩:“公子,我在柳樹下撿到的!”

蘇綰接過玉佩,感激地看了蕭琰一眼:“多謝公子。”

裴九臉色鐵青,冷哼一聲,轉身就走。李修等人麵麵相覷,沒想到看似文弱的蕭琰竟有這般身手。

畫舫上的氣氛有些尷尬。蕭琰起身告辭:“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離開畫舫,阿竹忍不住問:“公子,你剛才那招好厲害!是忠伯教的嗎?”

蕭琰點點頭,目光望向遠處的皇城。那裡宮牆高聳,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卻不知藏著多少刀光劍影。他知道,今日之事,絕不會就此結束。裴九是太平公主的人,而他,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幾日後的深夜,蕭琰換上一身夜行衣,悄然出了蕭府。他要去吏部府,不是為了彆的,是為了查清父親當年戰死的真相。父親的舊部曾偷偷告訴他,父親並非戰死沙場,而是被人暗害,而當年負責軍需糧草的,正是如今的吏部尚書李嵩。

長安的夜色,被月光染成了淡銀色。蕭琰施展輕功,像隻夜鳥般掠過屋頂。他的輕功是忠伯教的,名叫 “踏雪無痕”,腳步輕盈,落地無聲。

吏部府的院牆有兩丈高,牆頭插著碎玻璃。蕭琰沒有直接翻牆,而是繞到府後的僻靜處,那裡有棵老槐樹,樹枝伸到了院牆內。他攀著樹枝,輕輕一躍,便進了府中。

府內靜悄悄的,隻有巡邏護衛的腳步聲。蕭琰屏住呼吸,貼著牆根移動。他記得父親的舊部說過,李嵩有個密室,藏在書房的書架後麵。

書房裡亮著一盞油燈。蕭琰從窗縫往裡看,隻見李嵩正坐在案前,手裡拿著封信,臉色陰沉。桌旁站著個黑衣人,背對著窗戶,看身形竟有些眼熟。

“太平公主那邊催得緊,” 李嵩的聲音帶著幾分焦慮,“那批糧草必須在三日內運到洛陽,不能出半點差錯。”

黑衣人開口了,聲音嘶啞:“放心,沿途的關卡都打點好了。倒是你,當年蕭硯之的事,不會出紕漏吧?”

蕭琰的心猛地一跳。黑衣人竟是裴九!

李嵩歎了口氣:“都過去十年了,誰還會記得?再說,蕭硯之的兒子不過是個書生,成不了氣候。”

“小心為妙。” 裴九說,“前幾日在曲江池,那小子露了一手,身手不凡,怕是留了後手。”

“一個毛頭小子而已,不足為懼。” 李嵩不屑道,“倒是你,儘快把那批糧草運走,彆讓禦史台的人查到。”

裴九點點頭,轉身離開了書房。

蕭琰等裴九走遠,才悄悄撬開窗戶,溜進書房。李嵩已經睡下,打起了呼嚕。蕭琰走到書架前,仔細觀察。書架上擺滿了書,看起來沒什麼異常。他按照父親舊部說的,按了按《史記》的書脊。隻聽 “哢噠” 一聲,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蕭琰點亮火折子,走進密室。密室不大,裡麵堆滿了箱子。他打開一個箱子,裡麵裝的竟是金銀珠寶。再打開一個,裡麵是賬本,上麵記錄著一筆筆巨額款項,收款方寫著 “太平公主府”。

原來,李嵩一直在給太平公主輸送錢財!蕭琰繼續翻找,終於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一個錦盒。錦盒裡有封信,是父親寫的,上麵說他發現了糧草被克扣的證據,準備上奏朝廷。信的末尾,還寫著幾個名字,其中一個就是李嵩。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腳步聲。蕭琰趕緊把信藏進懷裡,吹滅火折子,躲到箱子後麵。

書房的門被推開,李嵩走了進來。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徑直走向書架:“誰在裡麵?”

蕭琰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猛地從箱子後麵跳出,一掌拍向李嵩。李嵩嚇了一跳,連忙躲閃,卻還是被拍中了肩膀,疼得大叫起來。

“有刺客!” 李嵩喊道。

府內頓時亂了起來,燈籠火把亮成一片。蕭琰轉身就跑,剛衝出密室,就見裴九帶著護衛堵在了門口。

“蕭公子,我們又見麵了。” 裴九拔出長劍,劍尖直指蕭琰,“上次讓你僥幸逃脫,這次可沒那麼好運了。”

蕭琰也拔出了 “碎影” 劍,劍身在火光下泛著冷光:“裴九,我父親的事,是不是你和李嵩乾的?”

“是又如何?” 裴九冷笑,“你父親不識時務,敢跟太平公主作對,死有餘辜。”

蕭琰怒從心頭起,劍隨身走,直刺裴九的胸口。裴九的劍法剛猛霸道,劍風淩厲如刀。蕭琰的劍法則靈動飄逸,避實就虛。兩人在書房裡鬥在一處,桌椅被劈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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