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兩!!”秦越猛地轉身,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江寬,聲音因暴怒而扭曲,“整整十萬兩銀子!足夠趙家那群喪家之犬東山再起!蘇錦他憑什麼?他哪來的底氣跟我秦家叫板?每次加一千兩…這分明是在羞辱我秦家!江府尹,你當時為何不阻止?這裡麵一定有鬼!”
江寬心中冷笑,麵上卻愈發恭謹:“公子,蘇家底蘊深厚,不容小覷啊。況且…皇後娘娘那邊也隻是吩咐打壓趙家,並未要求趕儘殺絕…公子若太過執著,恐惹娘娘不快,反倒…節外生枝。”他點到即止,將皇後的招牌抬了出來。
秦越胸膛劇烈起伏,眼中閃爍著不甘和瘋狂的算計。他看似被江寬的話暫時安撫,但轉頭就對自己的心腹咬牙低吼:“給我查!盯死趙家!還有蘇錦!我要知道,他們這幾天到底見了什麼人!是誰在背後搗鬼!”
塵埃落定,籠罩在趙家頭頂多日的陰霾終於被驅散。
在蘇錦的暗中相助下,趙家迅速購得一處寬敞明亮、鬨中取靜的新宅。秦初親自下廚,用現代技藝烹飪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驚得趙家上下目瞪口呆。
晚宴上,燭火通明,笑語晏晏。壓抑了許久的趙家老少,臉上終於有了久違的輕鬆和希望。趙老夫人拉著秦初的手,老淚縱橫:“初兒啊…多虧了你…可你這一去寧國…外祖母這心…”
秦初微笑著,細心地將一塊東坡肉最軟爛的部分剔去肥膩,輕輕放入外祖母碗中。她的眼神明亮而堅定,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外祖母放心。事在人為。隻要初兒想,這世間…就沒有能真正困住我的牢籠。我會回來看您和外祖父的。”
她的話語,如同一道溫暖的陽光,驅散了老人心中的憂慮。趙思遠看著眼前這個脫胎換骨的外孫女,渾濁的眼中滿是欣慰與驕傲。
夜深人靜,趙思遠的書房內。
秦初將一個密封的小玉盒交給外祖父,裡麵是十二粒黃豆大小的黃色藥丸。
“外祖父,每月初一,江寬會來取藥。隻要他安分,按時給他便是。但此藥務必收好,莫要讓他鋌而走險。這是一年的量。待我在寧國安頓好,新的解藥自會送來。”她頓了頓,聲音低沉卻清晰,“我隻求趙家平安順遂。至於其他…還望外祖父莫要覺得初兒…心狠手辣。”
趙思遠接過玉盒,沉重地點點頭。他明白,這藥丸維係著趙家暫時的安寧,也代表著外孫女在荊棘路上不得不行的雷霆手段。“初兒放心。家裡…有外祖父看著。”
大事已畢,緊繃的弦終於可以稍稍放鬆。
夏末初秋,暑氣未消。撈魚河畔,綠柳成蔭,晚風帶著河水的微涼,拂過燥熱的肌膚,帶來一絲難得的愜意。遠離了城中心納涼的人群,秦初尋了一處僻靜的河灣。
她赤足踩在微涼的鵝卵石上,任由清澈的河水漫過腳踝。微風拂過她的發梢,帶著水汽和青草的清新氣息。連日來的籌謀、算計、殺伐果斷…仿佛都被這溫柔的晚風吹散了不少。
她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麵,遠處幾點漁火在暮色中閃爍。心中那片被背叛和仇恨填滿的荒原,似乎也悄然滋生出一絲久違的寧靜。
欽州的短暫安寧,結束了。
前方,是更凶險莫測的寧國之路。
但此刻,且容她…偷得浮生半日閒。
望著波光粼粼的河麵,秦初心中那絲難得的寧靜裡,也摻雜著一絲自嘲。
有時候,她也會覺得自己變得心狠手辣。可這世道,若非如此,她連活下去都困難。這具身體承載的仇恨與原主的責任,讓她彆無選擇。
“還好有這個…”她心中默念,手指佯裝不經意地在懷裡一探,再伸出時,掌心裡竟托著三個紅彤彤、飽滿欲滴的蘋果!陽光透過樹葉縫隙落在蘋果上,仿佛鍍了一層誘人的光暈。
“哇!”青竹驚喜地叫出聲,眼睛瞪得溜圓,“小姐!您什麼時候藏起來的?這蘋果看著就好甜!”她接過一個,迫不及待地用袖子擦了擦,哢嚓咬了一大口,清甜的汁水瞬間溢滿口腔,幸福地眯起了眼。
秦初看著她滿足的樣子,心情也明朗了幾分,俏皮地眨眨眼:“在你不知道的時候…變出來的!”她自己也拿起一個,清脆地咬了一口。
“耿風,”她目光轉向清澈見底的河水,水草間隱約可見魚兒遊弋的銀光,“這河裡魚多嗎?”
“多。”耿風一如既往地言簡意賅。
秦初眼睛一亮,躍躍欲試:“走!撈幾條上來,給你們露一手烤魚!”她作勢就要脫鞋襪下水。
“小姐不可!”青竹一把拉住她,小臉繃得緊緊的,“您是…千金之軀!怎能下河撈魚?萬一被人瞧見,傳出去可怎麼得了!”她壓低聲音,緊張地環顧四周。
秦初失笑,拍拍她的手:“好青竹,你說得對。以後也叫我小姐吧。”她收斂了玩鬨的心思,對耿風道:“耿風,看你的了!撈幾條大的!”
耿風點頭,轉身快步走向不遠處的馬車。秦初早已在車上備好了漁網——自然是空間拿出來的。
隻見耿風動作利落地撒網、收網,起初不甚熟練,幾網下去收獲寥寥。
但他很快摸到了門道,屏息凝神,手臂猛地發力一收!嘩啦一聲水響,漁網離水,裡麵赫然有四條肥美的銀鱗大魚!陽光在魚鱗上跳躍,活力十足。
“哇!好大的魚!”青竹拍手歡呼。
正當他們欣喜之際,河對岸的蘆葦叢後,卻傳來一個明顯帶著不悅的老者聲音:
“唉!年輕人!釣魚講的是個靜字,講的是個悟字!你們這般大張旗鼓地網魚,攪得水波翻騰,驚走了魚群,豈不是壞了垂釣的雅興?老夫等了半天的魚兒,全讓你們嚇跑了!”
原來對岸一直有人垂釣,隻是被茂密的蘆葦遮擋,未曾發現。耿風下水撈魚,才將對方引了出來。
秦初循聲望去,隻見一個身著樸素葛布長衫、須發半白的老者,正坐在一張小馬紮上,手持釣竿,身邊侍立著兩個看似尋常、但眼神精悍的護衛。老者臉上雖有抱怨,倒也沒有太多怒意,更像是對同道不懂規矩的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