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做是為了引鬼。
隻要是鬼,它就不能不吃飯。
尤其是豔羅刹這種孤魂野鬼,缺少家人供奉,雖然可以靠著吸收異性精血存活,但也不能缺少香燭供奉。
點燃香燭,我們就一起蹲在牆角,用鍋灰在臉上塗抹了一圈,靜待豔羅刹出現。
天色漸漸發黑,連續等了一個多鐘頭,黃香換了兩茬,卻沒有發現鬼氣。
王奎納悶道,“會不會是找錯了地方?”
我說應該不會,周師傅提供的地址就在這兒,他沒理由連這個都記錯。
王奎又說,“那為什麼你的香燭引不出豔羅刹?”
這點我也奇怪,按理說孤魂野鬼缺少家人供奉,隻要感受到香燭的氣息,一定會忍不住靠近。
狽精裝模作樣道,“有可能是被狽爺英武帥氣的雄姿嚇到了,有我在這兒,它不敢出來。”
“你丫閉嘴!”
我給了它一個腦瓜崩,最看不慣有人比我還能裝。
緊守著也不是辦法,我白天沒吃東西,到現在肚子已經餓了,讓王奎去外麵弄點吃的過來。
王奎一看外麵天都黑了,馬上搖頭說你為什麼不去。
我無語壞了,說你丫好歹是個中間人,這麼怕鬼?
王奎直翻白眼,“說真的,我從業這十幾年,很少看見真正的鬼,最多也就是處理點帶煞的東西。”
我懶得再廢話,作為一個陰陽行當的中間人,連鬼都沒見過幾隻,說出去可真丟人。
不知道養父為什麼要我來投奔他。
入夜後,拆遷區特彆安靜。
那種安靜不同於其他地方,樓裡甚至連風聲都聽不到,隻有我們自己發出的喘氣聲。
街道上路燈都是的壞的,連一絲光也透不進來。
處在這種環境下,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鬼魂之所以可怕,就在你根本分清它會在什麼時候、用一種什麼樣的形象出現。
前半夜一點情況都沒有,我們靠在牆角漸漸有了睡意。
大概是淩晨之後,快到一點時,正在玩貪吃蛇的我忽然聽到樓梯口傳來沙沙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立刻把手機收起來。
王奎也注意到樓梯口的動靜,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小聲說,“有東西上來了?會不會是豔羅刹……”
“噓,彆吵!”
我打斷王奎,聽著空曠樓道中傳來沙沙的回響聲,卻分辨不出具體的位置。
我隻好對狽精說,“能感應到它躲在哪兒嗎?”
狽精疑惑地晃了晃小爪子,說不知道,不過聽這動靜,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朝我們爬過來。
王奎戰戰兢兢道,“會不會是《咒怨》裡麵那種滿臉是血、爬起來跟個肉蛆似的東西?”
我心裡把王奎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他特麼同樣嚇到我了。
沙沙……
那種聲音更近了,好像真的有東西在靠近我們。
我和王奎屏住了呼吸,嚇得肝顫。
這不是我第一次見鬼了,可對於鬼魂仍舊有種無形的恐懼。
這種心理障礙不是想突破就能突破的。
王奎推了我一把說,“你不是術士嗎?趕緊的,上去盤它!”
我特麼哭笑不得,一起來的,憑啥我一個人去摟?
分錢的時候你也不說給我大頭!
我打算叫上狽精一起去,起碼能壯膽。
可伸手一摸,卻抓了個空。
狗曰的畜牲,居然趁我害怕的時候溜了。
沒轍,我隻能抓了把糯米,緩緩朝沙沙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我一隻手抓緊糯米、另一隻手握著靈符,暗暗打定主意,但凡看到任何風吹草動的,就立馬朝那裡灑去。
可下一秒,那種沙沙的腳步聲消失了。
緊接著,一陣扣人心弦的敲擊聲傳來。
咚、咚咚……
像是有手指叩在牆壁上。
大約安靜了兩秒鐘,一個沙啞的、分不清男女的聲音響起,“女兒,是你嗎?”
我心房一下就縮緊了,愣在原地沒敢動。
沙啞的聲音過後,又是一陣死寂。
然後,沙沙的腳步聲好像朝另一個房間走去。
我再次聽到那種咚咚的叩門聲,還是那種沙啞的語調,“女兒,是不是你在裡麵?”
黑暗中那種腳步聲不停移動,一會在左、一會兒在右。
王奎終於忍不住了,抓起一把靈符衝向走廊,“敲個屁,還不給爺爺顯形!”
他為了壯膽,直接把靈符一股腦丟出去。
這些靈符比較低等,但五六張一起灑出去,效果還是不錯的。
滿以為豔羅刹會受重創。
不料沙沙的腳步聲隻是停頓了一下,走廊中再次有一股冷風飄過來。
我聽到腳步聲重新響起,這次它目標特彆明確,完全是奔著我和王奎來的。
“不是吧,靈符對它沒用?”
王奎嗷一嗓子跳到我後麵,緊張地去抓糯米口袋。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也嚇了個半死,可轉念一想,不對。
哪怕豔羅刹再厲害,也不可能無視靈符。
來應該不是鬼!
果不其然,隨著腳步聲靠近,我迅速擰開手電筒,森白的強光立刻照在一個滿臉風霜的老女人身上。
她頭發花白、背影佝僂,滿臉的皺紋,走路不太方便。
那種沙沙聲,是棉鞋和台階摩擦出來的。
我當場愣住,王奎反應比我還要誇張,指著老女人說,
“哇靠,豔羅刹就長這樣?我開始有點佩服老周了,他怎麼下得去鳥!”
“你少胡說八道!”
我推了他一把,深吸一口氣,走向老女人說,“大娘,大半夜的您上這兒乾嘛?”
我確定來的是人不是鬼,鬼魂沒有影子。
而且這個老女人少說也五十多了,臉上皮膚鬆弛,布滿了大把皺紋,哪有半點豔羅刹的影子?
女人抬起了渾濁的眼皮,呆呆看我,“我來找女兒……”
“女兒?”
我愣神看著大娘,注意到她眼神發飄、掛著發黃的眼屎,神情呆滯木訥,好像精神狀態有點問題。
“你們有看到我女兒嗎?”
“她叫靜靜,可乖了!”
“女兒,女兒你在哪兒啊,媽來看你了。”
大娘癡癡喃呢,麻木地叫嚷著,沒有再理我。
我注意到她手上有個黑色的塑料袋,裡麵裝著半碗生熟米飯,還有些紙錢和香燭。
王奎拍拍胸口說,“嚇死爹了,原來是個瘋女人,看來豔羅刹今晚不會出現了。”
“你怎麼知道豔羅刹不會出現?”
我眯眼看向走廊,“也許她出現了,因為看到這個老大娘,才會再次躲起來。”
王奎不解地問我啥意思。
我指著老大娘蹣跚離去的背影說,“你跟上去,看看老大娘家住哪兒,家裡最近有沒有死過人。”
直覺告訴我,豔羅刹可能和這個老大娘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