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最煩你這種什麼都不知道，就勸人大度的人，臭小子，你就不怕挨雷劈！”
濃霧中傳來男人悲憤的嘶吼，充斥著濃濃的恨意。
我不說話了，低頭攥緊了五帝錢。
柳家的事或許比我想象中要複雜，可都過去幾十年了。
現在討論這個沒用。
我吸了口氣，“你們的恩怨跟我沒關係，但我不能看你害人，而且你已經把柳家霍霍得夠慘了。”
“還不夠！”
男人嘶啞的聲音裹挾著悲憤，瞬間冷風暴漲，灑來一大片紙錢。
我下意識用手護著眼睛。
等再次看清的時候，紅衣女鬼已經消失不見。
去哪兒了？
我錯愕地把眼珠瞪大，忽然感覺背後涼悠悠的，好像壓著冰塊。
我頭皮發麻，猛一轉身。
濃霧中伸出一隻慘白的手臂，五指猩紅，宛如筷子一樣彎曲。
直後腦。
“尼瑪！”
沒有猶豫，我反手把五帝錢甩去。
彈起的銅錢在空中翻轉，符文感應到陰氣的逼近，自行閃爍。
符光運轉間，一股白煙冒出。
噗嗤！
五帝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反彈回來砸在我臉上。
陰森的氣息讓我寒毛全都豎起來了。
妥妥的紅眼厲鬼，光靠五帝錢居然壓不住她！
還在右手抓著桃元木劍，被我用力一戳，點在那隻手臂上。
“啊……”
女鬼尖叫，飛快把手縮回濃霧。
我順勢一撲，紮進濃霧中，才發現失去了她的蹤影。
又不見了。
森森濃霧好像潮水般翻滾，我強壓恐懼，提醒自己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冷靜。
隨後我閉上眼睛，感應起了周圍的氣息變化。
鬼魂擅長隱藏和欺騙，如果它非要躲起來，一般人很難用肉眼辨彆。
好在我已經掌握了氣感。
氣息的流動和變化不會騙人，閉上眼後，對周圍感應反倒更加清晰。
很快我鎖定了方向，猛然睜開眼，發現那雙紅色的壽鞋已經出現在院子中間。
踢踏踢踏，詭異地行走著。
壽鞋踩過的地方，留下一行漆黑的腳印。
“出去！”
這次我咬破了舌尖，一口精血灑落在五帝錢上，一次拋出五枚銅錢，
童子血加上五帝錢，不信鎮不住你！
叮鈴！
五枚銅錢落地，旋轉中彈射而起。
銅錢散發出赤碳般的光澤，不斷衝擊著那道看不見的影子。
嗤嗤白煙彌漫，顯化出一個女人痛苦扭曲的身影。
“這次還不抓住你！”
我迅速撲上，甩出提前準備好的雞血線。
雞血線末端纏繞銅錢，將那道血色的身影捆了個紮實。
我長舒一口氣，剛想說搞定了。
不料那片影子居然變成一張薄紙，輕飄飄地倒下。
“等等，是替身紙人……”
頓時我意識到上當了，根本來不及反應，感覺身後飄來一股陰寒的氣流。
雙肩一沉，有個東西掛在了我的背上。
陰寒的氣流不斷衝擊身體，我渾身每個毛孔都變得僵硬，居然動不了了。
濃霧中再次傳來一個男人不屑的聲音，“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原來是個跳梁小醜。”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灰色外套的男人已經從濃霧中走出來。
滿頭白發，一臉的滄桑老紋，麵容枯槁，簡直比鬼還要嚇人。
他大概六十多歲，或許比更老一點。
左腿是殘缺的，每次走路都很吃力。
我被紅衣女鬼壓掛在肩上，好像壓了秤砣，根本動不了。
男人用怨毒的目光瞪著我，“為什麼多管閒事。”
儘管很吃力，我還是掙紮著說，“你害人就是不對。”
“那我呢，我和小翠兩情相悅，他們憑什麼這麼對我！”男人抖著臉上的褶子，連個眼窩深陷，形銷骨立宛如一副骨架，
“這麼多年，你知道我怎麼過的嗎？”
“這家人的命我要了，耶穌也留不住，我說的！”
我無話可說了。
一個專門乾木匠活的長工，什麼文化都沒有，還瘸了一條腿。
卻能學會這麼厲害的風水和馭鬼術。
這四十年他肯定遭了不少罪。
每遭一份罪，對柳家的恨意就深一分。
光靠三言兩語怎麼可能說服。
我不求化解他的怨恨，隻求拖延時間，“可柳家老太爺已經死了，你報複他家後人算什麼本事？”
“那又怎麼樣！”
男人幾乎瞪裂眼眶，眼中燃燒的怨恨足以點燃黑夜，
“我天賦差，花了十幾年才學會本事，等我想找那老東西算賬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一堆白骨。”
可他不甘心，既然報複不了老太爺，就破了柳家風水，
“我要柳家斷子絕孫，就像他們當年對我那樣！”
我不敢刺激他，隻能放緩了語調，“可害死了這家人，你又能得到什麼？”
這家夥為了複仇，不惜把柳家小姑練成厲鬼。
簡直失心瘋了。
“柳家的氣運昌盛，你害了他們，自己也要背因果，就不怕下輩子變成畜生嗎？”
說話的同時，我在不斷默念九字真言，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丹田下氣流不斷衝刷經絡，身體逐漸回暖。
我沒急著動手，這家夥為了報仇苦練四十年，就算天賦再差，能力也比我強。
我隻能等他分心的機會。
“我不管，我隻要複仇，讓他們死！”
果然一說到報仇的事，這老家夥心智失守，變得無比癲狂，
“誰擋我，誰就是死路一條！”
他一拳打在我肚子上，另一隻手掐我脖子。
我疼得彎下腰，看似難受，可這一拳幫了我的大忙。
身體在劇痛刺激下恢複了行動力，丹田氣息被我提前來，凝聚在喉嚨上。
同一時間，房梁閃過一道黑影。
狽精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趁他注意力都在我身上的時候，用爪子撓在他臉上。
“啊！”
男人臉上出現了幾道血漉漉的影子，踉蹌著掙紮。
我這抓住機會，拚儘全力轉身，衝紅衣女鬼爆喝一聲，“滾！”
這一聲大喝聲如洪鐘，傾儘我所有的氣息，並不是普通的怒罵，而是玄門的吼功。
喉嚨中一股純陽真氣噴在女鬼身上，她哀嚎著飄走，渾身冒出白煙。
連身體都變淡了不少。
吼完這一聲之後，我也感到頭重腳輕，太陽穴一跳跳的。
我的氣太弱了，剛才那一下幾乎抽乾了全身力氣。
但我不敢停下來，望著正和狽精廝打在一起的複仇者，向獵豹一樣撲上去。
猛出一腳，踹在他那條好腿上。
和瘸子打架最容易了，抓住那條好腿猛踹就行。
雖然這招比較損，但效果是真不錯。
死瘸子馬上失去重心，被我一個膝頂壓在地上。
狽精則惡狠狠地齜牙，一口朝他脖子上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