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讓我心口顫了一下，總覺得哪裡不對。
看柳家老宅的風水運勢，這一家氣運正旺，理當兒孫滿地、人丁興旺才是。
沒理由生了三個女兒，連續暴斃了兩個。
再看柳芳，雖然她臉上帶著福相，但之前婚姻卻一直不幸福，每結一次婚都會在三個月內迎來親夫暴斃的喪事。
這很不正常。
柳芳沒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對王奎說，“走吧，老爺子脾氣很倔，這種事要我和你一起去說。”
王奎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顫巍巍下車，小腿一個勁哆嗦。
不知是因為害怕看見未來老丈人，還是昨天勁使大了。
他和柳芳先下了車，我卻不急著摻和他們的家務事，和狽精一直靠坐在汽車後座上，眯眼繼續觀察柳家的老宅風水。
狽精用爪子碰了碰我說，“這家的情況不太對勁，好像比黃家的情況好不到哪兒去。”
我沒說話，摸著鼻子輕輕點頭。
柳家的風水運勢很旺，猶如烈火亨油，正處在運勢的。
按理說出生在這樣一個家族，柳芳絕對不可能成為連續死了三任老公的寡婦。
可事情偏偏就發生了，其中必有蹊蹺。
王奎和柳芳進了老宅，很久都沒有出來。
一開始我還能耐著性子等，可隨著時間流逝，我等得有點心焦，便帶上狽精下車，直奔柳家大宅門走去。
剛跨進前院，我就聽到水杯摔在地上的聲音。
大廳傳來一個老頭中氣十足的怒吼，“你這不孝女，是真要氣死我啊！”
柳芳潑辣道，“爸，我怎麼就氣你了，難道我不該有婚姻，追求自己的幸福嗎？”
老頭怒氣衝衝道，“你和誰結婚是你的自由，女大不由人，我也懶得在替你操心，可你拿祖墳水分當嫁妝，這件事我不同意！”
裡麵吵吵得很熱鬨，我和狽精一看有瓜可吃，就自顧自溜進去了。
進了大廳，我看看一個須發皆白，穿著唐裝的老頭中坐在椅子上捶胸頓足，哀歎家門不幸。
柳芳則理直氣壯地坐在對麵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叉腰，王奎則慫成個孫子，一臉窘迫地站在她身後，恨不得拿腳指頭摳個三室一廳。
我納悶地走上去說，“嫂子，商量婚事是件高興的事，咋吵起來了。”
柳老爺子氣鼓鼓地指著我，說你又是誰？
柳芳說，“他是奎哥的堂弟，跟我一起來的。”
柳老爺子哼了一聲，“我管你把誰帶來了，誰都不能動柳家祖墳的風水！”
氣氛有點不對，經過詢問後，我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吵起來。
原來柳芳和王奎已經把生米做成熟飯，準備趁熱打鐵，帶上王奎過來提親。
起初柳老爺子還挺高興，他女兒嫁了三次，又接連死了三任老公，名聲早就臭了。
好不容易遇上個接盤俠，開心還來不及呢。
可當聽到柳芳說出，需要用祖墳上的還魂草當嫁妝時，老爺子立馬翻臉，態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祖墳是柳家的命根子，誰碰它我就跟誰拚命。”
他寧可女兒一輩子不出嫁，當個聲名狼藉的黑寡婦，也不肯讓人敗壞老墳風水。
明白了前因後果，我馬上走到老爺子麵前說，“老爺子你先消消火，我們不打算動柳家的風水，隻想挖一根還魂草。”
“不成，這跟動了風水有什麼兩樣？”
柳老爺子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當年築墳的大師說了，祖墳風水，關係到柳家命脈，絕對不能破土。
一旦破了土，就會泄掉柳家的風水地氣，到時候家族氣運會迅速衰敗，
“我家積累了四代人的福蔭，怎麼能為了嫁女兒就去動祖墳呢？”
這麼說倒也沒錯。
我和柳老爺子非親非故，確實沒資格去碰人家祖墳上的東西。
可還魂草對我實在太重要了，望著怒氣匆匆的老爺子，我轉了下眼珠，直接了當說，
“就算祖墳不破土，你家的運勢也不可能長久。”
“你、你你……你個臭小子怎麼說話呢！”柳老爺子氣得蹦起來，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我鼻尖。
我不閃不躲地問，“老爺子，我想問你個問題，最近這幾十年來，你家的運勢到底是順還是逆？”
他被我問住了，張了張嘴，沒接話。
我冷笑說，“我一看就知道，柳家的運勢恐怕沒有你說的那麼順暢。”
老爺子滿臉不服氣，捋著胸脯說，“你個小孩子懂什麼。”
我搖頭說自己年紀確實不大，但恰好學過一點陰陽理論，對風水學問也有一定的涉獵，
“如果祖墳的風水真的能保你家運暢通，為什麼你連生三個女兒，卻生不出兒子繼承祖產？”
“你！”老爺子瞬間把臉脹得通紅。
我的話不太客氣，相當於當麵踩痛了他的雞眼。
我說，“你先彆生氣，我隻是就事論事，沒有故意氣你的意思。”
如果隻是生不出兒子也就罷了，問題在於他這三個女兒的命也不好。
大女兒和二女兒早早夭折，好不容易養大了柳芳，卻連“克”三任丈夫。
如果柳家祖墳的風水真這麼靈驗，至於造成這種結果嗎？
柳老爺子癱坐在靠椅上，麵如死灰，張嘴說不出話來，隻剩下胸膛劇烈的一起一伏。
我趁熱打鐵說，“所以了，你家祖墳不僅要動，還得大動特動，就算不用重新起棺遷葬，最起碼也要改一下現有的格局。”
他驚愕地抖著胡須，看了我一眼，自我懷疑道，“不可能啊，當年那個大師明明說過……隻要保持墳頭不動，就能護佑家族幾代人。”
我淡淡搖頭，說你錯了。
風水十五年一小轉，三十年一大轉。
山川地脈一定是流動的，再好的風水也不可能一成不變。
可能今天這個位置是好穴，十幾年後地脈走移，導致靈氣偏轉，最終變成一個比較差的穴位。
所以才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說法。
我不知道柳老爺子究竟找哪位風水大師看過祖墳，但對方明顯是在睜眼說瞎話。
聽完我的分析，他有點自閉了。
可能是因為拉不下臉，依舊垂頭沒吭聲。
見狀我隻好歎氣，“既然老爺子信不過我，我就不勉強了。”
或許在他看來，我隻是一個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滿嘴謊言的江湖騙子而已。
我沒有強人所難的習慣，還魂草也不是隻有柳家才有，甩了甩頭，正要叫上王奎離開。
“等等！”
柳老爺子忽然站起來，大步來到我麵前，直視著我，一字一頓道，“你剛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