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把他在城門上吊死。”
小鳥騎士半閉著眼,以鎖定的姿態越過高高的城牆,死死的盯著人牆後麵的那位胖貴族。
“他倒也是膽子大。”
露奈特沒有對戈弗雷的上場感到驚訝。
這位領主大人向來是這樣,以前統禦這座城市的時候就是這樣。
不會放過任何一次露臉的機會,他似乎對成為他父親那樣的人有著極高的渴望。
但老艾倫是個沙場中征戰出來的漢子,而他的幾個子嗣分彆在權謀鬥爭中不敵這位胖貴族,死的死走的走,隻留下這個善於吞噬和咀嚼百姓血肉的吸血鬼盤踞在這座城上方。
艾倫家就是這麼逐漸走向衰落。
“膽子大的人怎麼會拋下整整一座城的百姓獨自逃生?”
小鳥騎士冷哼,又重複了一遍自己剛才說的話:“我會把他在城門上吊死。”
露奈特有些意外,因為她看上去比自己更愛這座城市。
阿薇絲微微側目,似乎讀出了她內心所想:“我對這座城市的感情算不上太深,但也不算淺。”
“況且我隻是討厭大人的東西被染指。”
作為長樂大人看中的祈求者中唯一一個初始的好感度為滿值的人,阿薇絲不能接受長樂大人的東西被覬覦。
“這是祂的城市,是長樂的城市,是我們的起征點。”
她高高的挺起胸膛,烏黑的披肩發隨風浮動,露出她秀美而堅定的五官。
那隻長尾山雀就站在她的肩上——這畫麵真和諧。
露奈特想道。
你什麼時候能有如此視死如歸的態度呢?露奈特?
“我走了,我會帶著那隊騎士,成為長樂城最鋒利的矛。”
小鳥騎士捶了捶胸甲:“露奈特,咱們戰後再見。”
“請稍等。”
露奈特猶豫了一下,眉眼輕抬:“梅琳娜有幾句話讓我傳達給你。”
“唔……我以為她恨我到想讓我去死呢。”
小鳥騎士笑了笑,她當然是在開玩笑。
“如果這場戰爭能夠順利結束,我希望能成為你們之間的解開心結的幫手。”
露奈特抿唇笑道:“她說,第一,做你想做的。”
其實梅琳娜想轉達的是另一句話。
“阿薇絲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所以讓她不要過多運用她的智慧——如果她有那玩意的話,請遵循本能去做,那就是對這場戰爭最有效的幫助。”
露奈特不得不承認,做翻譯不是個簡單的工作。
小鳥騎士想了一會兒,“嗯,我明白了,還有嗎?”
“還有一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阿薇絲是讀過書的人,她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雖然不能清晰的理解梅琳娜的用意,但她還是老實記下了這兩句話。
小修女同樣感到好奇。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這指的是什麼呢?
……
在艾倫家族的軍隊進入“聯合軍”們的射程範圍時,一直被血雨詬病的那些祈求者站了起來。
“準備射擊!”
其中有人高吼道!
“誰?”
血雨有些奇怪:“我們?操!射個屁射!他們又不給報銷弓箭和法術消耗,連一瓶回複藥水都不給發!”
所以,這家夥是在對誰喊?
城裡?
可是這城裡,不是空無一人……嗎?
他不受控製的回頭看了一眼,隻一眼,讓他目光驚顫!
在那些勞工們不分晝夜修築起的臨時城防工事中,突然冒出來一隻又一隻的盾!
“哪兒來的人?真是鬨鬼了!”
他低頭罵了一聲,把身子更深的藏在了那些石塊後麵。
城牆之上,需要盾牌掩護的還有什麼?
自然是一個個躲藏在盾牌下的遠程攻擊手!!!
一支支箭鏃從盾牌下伸了出來!
那淬著火的、塗了毒的,再不濟——抹了糞的!
一支支箭鏃在弓上蓄勢而發!
更有不少伸出來的法杖,杖尖閃動著法力波紋!
血雨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而艾倫家的軍隊,已經到了跟前。
“放!”
隨著一聲高喝,那些箭矢流星般的朝著艾倫家族的陣營奔去!
從這些準確而有力的箭道中,血雨判斷,這些即便不是身經百戰的弓箭手,也遠不是那些新兵蛋子能比的。
他的心怦怦跳了起來。
同樣心跳加快的還有戈弗雷。
“那是什麼?”
天上突然出現了好多黑點。
那些黑點帶著疾風的速度朝著自己前方的士兵陣營落去。
然後,便是尖叫和痛呼!
“是箭雨!”
“我被射中了!救救我!救救我!”
“這箭上淬了毒……”
“砍掉他的胳膊!”
“等等……沒救了!”
“快跑!”
前排的士兵幾乎在一場箭雨後變得支離破碎了。
他們倒下去了一片,又尖叫著跑掉了一片。
更多的則向後跑來:“大人!”
“盾兵!盾兵呢!頂上去!”
他們的大人在馬上不安的扭動自己的肥屁股:“弓箭手?乞丐一樣的城市從哪裡冒出來這麼多弓箭手?可憐蟲露奈特,她不會把自己的破法杖給賣了吧?”
他身側那個叫科爾頓的貴族年輕人聽到這個名字,略微皺了皺眉。
他眼裡閃過一絲不安,但戈弗雷正在通過貶低對方來提升己方的戰鬥力,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他的這個微表情。
經過短時間的慌張,盾兵們擺好姿勢,沉重的把戰線向前推進。
“來了!”
“聯合軍”的隊伍裡發出一陣又一陣控製不住興奮的低語:“他們過來了!”
黑手心裡有些不安。
他早就和自己的手下說過:戰爭開始之後,想辦法找機會開溜,至於這座城守得住守不住——跟他們有什麼關係!他們隻是一群雇傭兵啊!
誰聽說過雇傭兵參與守城戰爭的?
可眼下……他竟然覺得,自家的雇傭兵隊伍裡戰意正……盛?
“到咱們表現的時候了!”
說話的是他們背後的維裡克騎士。
他高舉著手中的長劍,目光森然的看向這支“聯合軍”。
“大人!”
一個年輕人高聲問道:“陣前斬敵一人,獎賞是多少?”
所有人都把耳朵豎了起來。
隻有血雨盯住了那個年輕人的臉:“你是……萊安?!”
長樂城的人,為什麼會和馬匪和雇傭兵混在一起?!
他頓時毛骨悚然!
上當了!
這一開始就是個圈套!
“彆上當!”他咆哮著——可現在根本沒有人聽他說話。
因為維裡克騎士的動作太吸引眼球了。
他接過身邊扈從遞來的一隻錢袋,捏緊了底部,將錢袋裡的銀幣如下雨般向前揮灑出去!
“陣前斬敵一人,賞金50銀!”
真金白銀如雨般落在了雇傭兵和馬匪們的身上!
有人蹲下來撿了一枚,放到鼻前嗅了嗅。
“是真錢……”
於是,一個個亡命之徒的眼睛變得血紅,呼吸也急促起來。
維裡克騎士又說。
“陣前逃亡者,唯有一死!”
他獰笑著呲著牙,那些祈求者目光狠毒的盯著眼前的亡命之徒。
沒有一個人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
“聯合軍”安靜了幾秒鐘。
黑手和血雨心中暗道不好。
因為眼前……隻剩下一條路了!
萊安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他舉起手中長劍,狂吼了一聲:“為了他媽的銀幣!衝啊!”
他衝了出去!頭也沒回!
因為他知道自己身後一定跟滿了赤紅著雙眼的惡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