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長樂城一百公裡外的楓葉城,曾經的弦月城領主戈弗雷·艾倫,正在享用他奢侈的下午茶。
精致的糕點、香醇的紅茶、不知道用什麼名貴禽類的胸脯醃漬的肉乾、擺放在精致餐碟上,晶瑩剔透,薄如蟬翼的火腿片,以及身邊貌美女傭扇動扇子送來的徐徐微風。
度假,這是戈弗雷以及那些狼狽的勳貴們對於這次出逃的“定義”。
本來,拋棄自己的領地是一件很令人不恥的事情。
它有損貴族的臉麵,也會讓賜下這片領地的國王懷疑艾倫家族是否能夠管理好這座城市。
但是現在,聯邦的國王已經垂垂老矣。
沒有滿意子嗣的他成天躺在自己的臥榻上,被動寵幸一個又一個的王妃。
那些年輕的女人們壓榨著他為數不多的金子,試圖為他——或者說是為自己帶來一個能夠繼承這個國家的男孩兒。
所以,戈弗雷這才敢串通所有人將這次的出逃定性為“度假”。
他不在乎那座城市發生了什麼,不在乎城市的死傷、平民的流離失所、不在乎房子是不是被推倒了,男人是不是被砍頭了,女人是不是被奸汙了。
他隻在乎,等風頭過去,艾倫家族重新回到弦月城的時候——那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他為了舉家離開弦月城付給了暗月女神的軍隊13萬枚金幣——不過沒關係。
隻要他放鬆兩年的賦稅,隻需要兩年,跟他一起出逃的勳貴們就能重新為他獻上從平民手裡拿走的金幣。
他嫌棄的將糕點推至一邊,吃了一口肉乾,又伸出肥厚的舌頭卷動火腿送入口中。
但這一切都不能讓戈弗雷滿意。
於是他瞥向身邊的女仆——這是此地的城主送給他的見麵禮。
兩人原先私交甚好,在戈弗雷出逃後,他便一直待在楓葉城。
平日裡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和他在弦月城裡沒什麼區彆。
至於他的領地?
不礙事,露奈特會擺平一切。
就算她沒辦法,她可以去找懷特家族幫忙啊,反正到最後都是她欠的人情。
戈弗雷這麼想,對著那女仆招了招手。
女仆擠出一個笑容來,臉色蒼白的低下了頭。
這位胖貴族的手,已經順著她的裙底摸了上去……
“艾倫先生!”
有人在外麵喊道:“有客到!”
戈弗雷的手一頓,有些不耐煩:“讓他等等!”
“是胡福先生!”
“……嘖,放你一馬。”
戈弗雷站起來,用一邊的手絹擦了擦手,揮手示意女仆退下。
推門走進來的是一名披著巫師袍的男人,他表情陰鷙,臉上有兩條很重的法令紋。
這位看上去長相很刻板印象的反派角色確實是個反派角色。
他姓胡福,是一名二階的黑巫師。
他為戈弗雷效力,作為他的幕僚軍師為其出謀劃策,是戈弗雷十分信任的人。
“胡福,你來的不是時候。”
戈弗雷笑了笑:“你來得有些早——或者有些晚,如果再晚些,我不介意讓你看看我的雄風,我是說,如果你也不介意的話。”
黑巫師沒空理他的那些黃色笑話。
他說:“大人,暗月教會退兵了。”
“……哦?”
戈弗雷並不是很感興趣:“我聽說了,而我也同樣聽說了,露奈特那小丫頭居然有膽子做出悖信的決斷,我猜,一定是維裡克在背後使的壞。”
“沒人知道,咱們的人都離開了弦月城——啊,新消息是,那座城現在已經不叫弦月城了。”
戈弗雷皺了皺眉:“什麼?”
“露奈特,或者是彆的誰,為了向他們信仰的新神獻媚,將城市的名字更改為了‘長樂’,他們所信仰的那位神的名字。”
這下,戈弗雷的眉間生長出了一些怒氣。
高傲的貴族意識到,作為那座城市真正的主人,他竟然沒得到一絲一毫的請示?!
露奈特,真的把那座城市當成了無主之地嗎?!
戈弗雷站了起來。
胡福立刻說道:“大人,咱們得回去,給那個小丫頭一點顏色看看!”
“她竟敢私自處置我的東西!”
“恐怕,她要自立為城主了呢!”
“狼子野心!胡福,咱們有多少軍隊?”
“這段時間在周圍幾座城市進行了幾次征兵,目前我們手底下大概有將近500名軍士,大部分是非祈求者。”
“不錯,他們呢?”
“具體實力不清楚,但聽說前幾日弦月城來了一波援兵,他們擊潰了月神教會派去的懲戒騎士小隊……”
胡福的話還沒說完,戈弗雷就重新坐了下來。
“能擊敗月神的懲戒騎士小隊?那這500名軍士去乾什麼?送死嗎?我可沒那麼蠢!”
他搖搖頭,癱在躺椅上:“再等等吧!等什麼時候咱們招滿了一萬人,再浩浩蕩蕩的壓過去!”
胡福抿了抿唇,黑袍兜帽下的眼神帶上了些陰冷。
“大人,那是一隊富家公子哥裡的蛀蟲組建的隊伍,本就不堪一擊,他們不過僥幸而已。”
“哪有那麼多好運氣!好運氣怎麼不眷顧我?”
“……大人,我並不是要讓咱們攻打弦月城。”
胡福深呼吸幾次,壓住了自己的怒氣。
“那本來就是您的東西,取回來不過是理所應當的事。”
“……”
戈弗雷沒說話。
“我已有萬全之策——那座城市正在招收各類人才,我們可以先派人潛入,從中規訓百姓,讓他們想起您的恩德……”
“我的恩德?”這下給胖貴族整的有些不自信了:“我除了剝削他們,竟然還有恩德?”
“……”
黑巫師沒說話,過了幾秒後他咬著牙後根兒說道:“您給他們棲身之所,給他們一個繳納賦稅的機會,讓他們不至於成為流寇——就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胖貴族高興了。
“隻要派去的人足夠機敏,讓您的東西回到您的手上不過是輕而易舉。”
“是這麼回事兒!”
戈弗雷笑眯眯的坐起來:“你有這個人選嗎?”
胡福彎了彎腰:
“在下有一個學生,可以擔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