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辦事很利索,不僅聲勢浩大的去洛京各大鋪子,采買婚嫁三書六禮所需之物,還請了官媒。
將軍府又要納妾的事情,再一次鬨騰的沸沸揚揚。
這不到兩月,這麼大張旗鼓連續納妾進門的事情,也是比較少見的。
洛京大戶人家納妾是常有的事,但大多悄無聲息,有點體麵的給披個紅蓋頭。
沒有體麵的,主母能喝小妾敬的一口茶都算給臉了。
這將軍府倒好,頭一次納妾敲鑼打鼓,跟正經人家嫁閨女似的。
這次更離譜,蕭家對這位從邊城帶回來的外室格外看重。
不僅請了官媒,還備了三書六禮,完全是按著娶妻流程操辦的。
門閥女眷之間,最是愛湊這種八卦,蕭定頤跟淩霜霜的風流韻事已經滿城皆知。
還有被自家主母誤當成賊人,堵在莊子上!
最後給抓進大牢的事情,也當做茶餘飯後笑料,傳的人儘皆知。
宜蘭園裡擺件插屏又換了一遍,淩霜霜捧著肚子,站在一堆狼藉裡直喘粗氣。
“姨娘當心身子呀,再怎麼惱,也先得顧念顧念肚子裡的孩子!”
說話的是桂嬤嬤,她自從被薑魚收拾以後,老實了一陣子。
淩霜霜帶著身孕跟長子進府後,她敏銳的覺察到了機會!
把老太婆哄的再好有什麼用?她還能活幾年?
自從衛氏不管中饋後,她就沒地方撈油水了。
她在淩霜霜身上又看到了未來的希望,此女子初來乍到!
又有長子傍身,前途不可限量啊!
說不定這將軍府要改朝換代了!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投誠機會,否則等著淩氏在府裡站穩腳跟,還有她什麼事?
她磨破了嘴皮,說了一籮筐好話,哄的老夫人暈頭轉向。
將她撥了過來當宜蘭園的管事婆子。
“姨娘彆為外邊風言風語影響,這過日子光要麵子有什麼用?
最要緊的還得是裡子!
姨娘與將軍情深義重,又有了兩個孩子!
就說這府裡,還有誰能越得過姨娘?
就算她衛氏今後生了孩子,還不是得排在姨娘兩個孩兒之後?!”
淩霜霜心煩,聽這婆子絮絮叨叨半個時辰,耳朵都快磨起繭子了。
尤其厭煩她一口一個“姨娘”,好像時時在提醒她卑賤的身份似的。
要不是她手底下確實沒有幾個可用之人,早將她打出去了。
“嬤嬤說的極是,隻是沒想到這件事怎會鬨得滿城風雨?
這是想將我架在火上烤嗎?”
淩霜霜恨得咬牙,這衛氏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哪個正妻能忍得了小妾騎在她頭上撒野?!
衛氏偏偏一聲不吭,不吵不鬨,而是將她的無理要求翻倍超額完成。
簡直逆反人性!
現在她反而成了恃寵而驕,勾欄做派的賤人!
還沒進門就仗著夫君寵愛,挑釁正妻尊嚴!
這件事發酵的很快,第二日蕭定頤在上大朝會的時候,被言官當場彈劾。
說他不修持自身,無視倫理綱常,亂了嫡庶等等。
皇帝冷著臉,一把將彈劾他的折子,甩到了蕭定頤身上,拂袖而去。
蕭定頤額頭冷汗涔涔而下,深深感覺十拿九穩的升遷調令離他越來越遠。
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往日對他和顏悅色的幾個老將軍,也吹胡子瞪眼。
尤其朱標最甚,他紅臉黑須,雙目滾圓。
腆著好似七八個月身孕的肥肚子,指著蕭定頤鼻子罵到
“以前看你小子還算個好的,怎麼年紀越大辦事越糊塗了?!
你老子可是條真漢子,跟你老子比簡直差遠了!
哼——
我奉勸蕭將軍適可而止!老衛那怎麼樣我不管!
可阿芙是我自小看著長大的!你納妾便納妾,要是讓隨便哪個醃臢玩意兒,都敢騎到阿芙頭上撒野!
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後果!”
說完怒氣衝衝一甩袖子,帶著一眾老將軍離開了。
蕭定頤心驚膽戰,他的前程可都係在這些衛家擁躉身上。
跟淩霜霜的婚儀還沒辦,就得罪了朝堂上一大票人脈,簡直得不償失!
最冤枉的是,他根本都不知道三書六禮的事情!
他以為不管不問,任由衛芙隨自己心意,操持納妾事宜,她心裡能舒服點!
沒想到竟然搞出這麼大動靜!霜兒何時這麼不識大體了?
在邊城的她可是處處為自己著想的啊!
蕭定頤煩悶至極,等所有人散儘,跪的雙膝麻木,才顫巍巍起來。
他扶著大殿門框,剛費勁的邁出一條腿,一封信突兀的遞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