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頤心裡一“咯噔”,掌管中饋這是衛芙過門之前就跟母親說好的。
將軍府根本就是個空殼子,衛氏一進門,讓她執掌中饋,好用她的嫁妝填將軍府的虧空。
現在住的宅子是禦賜的,上一任主人離開把所有能帶走的全帶走了。
搬進來置辦家具,購買奴仆,幾乎將蕭定頤這些年打仗積攢的賞賜全花光了。
給衛家的聘禮也是衛府提前送到蕭家,再由蕭家送到衛府做麵子用的。
蕭定頤之所以看重淩霜霜,就是愛她品性高潔,從不在乎這些紅塵俗物。
即便她身世飄零,始終自立自強,從來不向他討要這黃白之物。
奢靡成性的衛氏連她腳指頭都比不上。
聘禮的事蕭定頤覺得這是他平生第一奇恥大辱。
他是憑實力升遷上來的,又不是貪官,拿金山銀山來羞辱他?
時刻提醒他是個連聘禮都出不起的廢物嗎?
這衛氏竟然想交出管家之權,他升遷在即,上下打點所需的銀子數以千計!
更何況莊子上還有養胎的霜兒跟慎兒,本就已經愧對她們母子,如何能在物質上再去克扣她們?
以後日子怎麼過?絕對不能讓衛芙抽身!
蕭定頤寒著臉,耐著性子問道
“據說你在未出閣之前國公府一直由你打理,國公府比之將軍府大了十倍有餘,如何就管不了了?
莫非你覺得自己下嫁將軍府,委屈你了?”
薑魚氣哼哼的瞪了蕭定頤一眼,心道
“你自己知道是殿下下嫁就好,彆給臉不要臉!”
衛芙抬起眼睛,悠悠的瞟了蕭定頤一眼。
燈火掩映下,少年已經長成了青年的樣子,幾年領兵生涯,倒也積攢了些許氣勢。
但也就那樣了,有崔珩那樣的珠玉在前,什麼樣的男人再看起來,都差了那麼點意思。
“將軍說得這些情況我都知道,問題主要出在府裡用的這些奴才身上
他們個個奸猾,欺上瞞下,中飽私囊,晚間還時常聚眾賭博”
“真反了天了,作為當家主母,這些奴才不中用,發賣了換一批就是,這算什麼借口?”
蕭定頤氣的一巴掌將茶杯拍的都跳起來了。
衛芙瞄了薑魚一眼,薑魚立刻接話道
“蕭將軍有所不知,府裡所用的小廝婢女,都是老夫人老家投奔來的親戚,或者鄉裡。
當時殿下說既然要入府做事,那就立個身契,活契也行!
誰知老夫人來嗬斥殿下一通,說都是家裡兄弟子侄,拋家舍業過來幫襯將軍,又不是賣身為奴,立什麼身契?”
“這樣的人越來越多,開始幾天還做做樣子,時間越長越是難管!
好吃懶做不說,做事更是互相推諉,府裡竟然開始丟東西!”
“殿下眼看這樣下去不成樣子,就揪出幾個刺頭想殺雞儆猴整頓一番。
誰知老夫人知道了,又哭又鬨,大罵郡主不孝!
說這幾個人論輩分還是郡主殿下的叔伯嬸娘,要郡主給她們賠禮道歉,否則就去禦史台告殿下不孝長輩”
蕭定頤殺的人心都有了,一回來他這個親娘搞出來的爛攤子一個接著一個,真是要把人逼瘋的節奏!
這些事他竟一點都不知道!
合著自己在邊關拚死拚活賣命,掙來的銀子,供養了一堆欺壓主子的奴才?
更可笑的是她親娘竟然讓當家主母拿奴才當長輩孝敬!
——何其愚蠢!!!
“這件事我回頭自會查證,如若屬實,我會遣散這些人!
你是蕭家主母,理應操持中饋,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話。”
蕭定頤跟狗皮膏藥似得,就是不鬆口。
“那就待蕭將軍安頓好這些“長輩們”,再來與我說吧!”
衛芙將蕭府的對牌放到蕭定頤麵前的書案上,轉身就走了,乾淨利落,瀟灑非常。
蕭定頤愣愣的看著衛芙婀娜的背影,隱隱覺得有哪裡不一樣了。
他們自小定親,每過幾年他們都會見一麵。
蕭定頤一直覺得衛氏跟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永遠高高在上,貴氣逼人,漂亮精致都不敢直視。
他們在一起相處時,衛芙從來沒有跟他紅過臉。
他說的每件事她都順著他的意思辦,即便有些事他看出來她是不讚同的,但最後還是依著他了,那時候他就確定了一件事
——衛氏愛慕他至極!
否則一個女子為何會這麼順從一個男子?
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拿捏衛芙的底氣!
可現在他有點動搖了
衛氏的美貌是一把雙刃劍,吸引他的同時,也經常被同僚兄弟拿去取笑。
說他家祖墳冒青煙了,才能娶到這樣美貌又家世顯赫的貴女!
好似他在戰場上立下再多的功勳,人們也隻記得他有個貌美如花的貴妻,有個權勢熏天的嶽丈。
現在的衛氏似乎比幾年前更美了。
高高梳起的發髻上芙蓉妖嬈,修長的脖頸如上好的羊脂玉瓶,大袖羅衫更顯得她纖腰一握
蕭定頤很想問一句
“我是你夫君,為何不喊我一起回房?”
最終他陰沉著臉,抿緊了嘴角,今日衛芙很讓他惱火!
她已不似之前那般聽話,再晾她一段時間看看!
需打磨掉她身上的傲氣,焦躁不安的時候,才能讓她得到他!
讓她知道什麼叫以夫為天!
蕭定頤思量好了,準備在書房湊合一晚,門外傳來了小雞啄米的“叩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