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信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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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細土流沙緩緩落下,韓舒搖頭晃腦,清理發間混雜的細碎砂石,眼前已是黑暗一片。

頭頂沒有縫隙開裂漏出的光亮,不見任何出口,看起來,他就像是被墨家機關道活活吃入了肚中一般。

好在震動的騷亂停止,碎石不會繼續落下,韓舒不至於被砸傷亦或是為沙土掩埋。

活動身軀,也僅有右側的手臂輕微擦傷。

煉器師和機關師一般依賴神機造物,少有異人注重體魄的打磨,下落過程中,杜玉衡經受來回碰撞,手臂失力鬆開,早與韓舒失散了。

韓舒沒有出聲求救,尋了塊巨石堆砌的廢墟遮掩身軀,靜靜聆聽黑暗中的一切。

周圍似有老鼠的“吱吱”聲,加之爬行類動物摩擦過地麵的窸窣聲。

地麵塌陷下墜時,那與爺爺有仇的一人也掉了下來,生死未知,出於安全考慮,還是小心為上。

一個得炁不足兩月的八歲稚童,一個煉炁但被廢掉的中年男子,孰強孰弱,韓舒心中還是有點概念。

謹慎冷靜,才能在世上多活幾年。

韓舒摸索下口袋,全身上下的物件僅有一部翻蓋手機,一把隨身的刻刀,加之前些日溫養出神機之光的迪迦像。

環境封閉,手機沒有信號,迪迦像的異能,發光···

兩個物件都算不上有大用。

局麵不佳,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韓舒心中盤算,忽的指尖觸及一抹黏稠。

“這是···血?”

嗅了嗅,有股刺鼻的腥臭,一條蛇在混亂中被石塊砸死了,屍體掛在廢墟中的巨大橫木上。

“蛇,還有木頭···”

韓舒叨念著,想起了手機中的弩箭圖紙。

得益於前世專業所學,他還保留了對圖紙的敏感性,其中數據和工序能記個大概。

說乾就乾,韓舒立刻動手。

木材用於加固機關道的隧道,材質堅硬,韓舒以炁溫煮,使其彎曲,再將蛇筋分離,以炁塗抹作弦,確保彈性與耐用性。

後麵削個木杆當作扣弦用的扳機,那一個簡單的弩就完成了。

韓舒炁灌刀刃,削了幾枚箭矢,試了試造物的水平。

咻!

寂靜中劃出一陣清脆的破空鳴響。

自衛的手段有了。

韓舒重新拉滿弩弦,裝填箭矢,小心翼翼沿著隧道的牆壁左側行進。

隨著眼睛逐漸適應了幽暗,機關道大體有了輪廓。

牆壁兩側經了千年歲月,斑駁多痕,雕刻的戰國字樣隱隱透出青銅質感。

隧道儘頭不知何處,韓舒謹慎摸索,忽然對麵有小小的幽藍色炁團亮了起來。

見狀,韓舒即刻尋找掩體,藏匿了行蹤。

要是師爺,為了尋找自己,多半會高呼姓名,可對麵走的不急不緩,默不作聲,八成是那仇家。

果不其然,對麵正是陳樞,他被砸的頭破血流,正用手指頭高舉幽光,緩緩行進。

“老子真是福大命大,隻希望姓韓的老不死和師父都能葬身廢墟內,要不這墨門是待不得了。”

暗中感慨一句,視線所及的廢墟處忽然有股異樣氣息。

陳樞微微一愣,隨之大喜過望,機關道內僅有四人,唯有一人會這麼膽小無助,便是那韓老頭的孫子。

一個八歲的小鬼,見了這種陣仗,早該被嚇傻了吧!

“在你身上吃過的虧,老子要在你孫子身上找回來,我要你斷子絕孫!”陳樞咬牙切齒道。

他拍拍手,夾起了聲線,溫聲道:“是小韓吧,我是你陳大爺,你出來,我帶你出去。”

韓舒默不作聲,握住弩身的雙手抖了幾下。

要說老爺子做事還真是毫不利索,留下兩個禍害在眼前晃悠,惹得心中膈應、背離仙門不說,現在還要再添一堵,而且這廢人手段,廢的也不徹底啊···

“出來吧,我看見你了。”陳樞繼續說道。

“這麼經典的惡人語錄···”韓舒手指扣在弩箭的扳機處,從懷中掏出了那一尊迪迦像。

他幾乎掏空了這一個半月以來充實的炁海,儘數灌輸進手中不入品級的法器,隨之高高拋出。

砰噔!

木質器材撞擊地麵的異響吸引了陳樞注意力,循聲望去,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前方。

刷!

法器在韓舒驅動下,一身光亮瞬間激射,整條隧道內恍如白晝。

適應了幽暗環境的瞳眸,根本架不住突如其然的亮光,陳樞頓感雙目刺痛,一股眩暈感襲上天靈,害他惡心乾嘔,差點暈死過去。

啊啊啊啊啊!

淒慘決絕的嚎叫回蕩機關道內。

“關鍵時刻,還是要相信光啊。”

韓舒雙目緊閉,心中掐算著木偶炁息將儘的時間。

晦暗陰森的機關道內,那尊迪迦像就是拋擲出的閃光彈,等法器中灌輸的炁流失,光芒也會隨之退散。

韓舒感覺差不多了,微微睜眼,朝光亮處遞出一箭。

哀嚎未絕的對麵,又傳來一聲慘叫。

韓舒未做停留,立刻拉弦續上第二枚箭矢,一連射了五次,哭嚎響了三次,他才罷手停下,引導著迪迦像中的光芒向四周暈開。

眼前景象逐漸清晰明亮,三箭分彆插在陳樞的左肩、右臂,加之腎臟的位置。

“嗚啊啊!該死的東西···”

恍惚不明的視線讓陳樞如墜深海,陰寒鄙人的恐懼幾乎要將他吞噬,他那惶恐不安,並非源於身體的疼痛,而是出於對韓舒的不理解。

一種超脫常理的未知恐懼。

他在像韓舒這種年紀的時候,還在撒尿和泥巴,可現在的小鬼都能利用低品法器來獵殺成年人了?

“這是弓箭,還是弩···你從哪裡淘來的武器?”

“體驗區的長廊有圖紙,機關道內遍地可取材。”韓舒站在遠處,並未靠近。

墨門中人,難免有無炁驅動的機關造物,依舊是小心為上。

“這麼短的時間內,讀懂了圖紙,用現有的材料製作了弩?”

“沒錯。”韓舒也驚訝能一次性成功,看樣子老話說的沒錯,“上帝關上一扇門,但還給你留了一扇窗”,他或許真的不擅煉器,但在對機關的理解上,貌似很有天賦。

“那你他娘的乾嘛射我!?”陳樞氣急攻心,傷口迸出道道鮮血。

韓舒疑惑道:“不射你死的就是我了,就你和我家老爺子背後那些事,還指望我與你相親相愛?”

陳樞大腦宕機,空白一片。

“那些事情···你都知道···那老東西會將苦大仇深的事告訴孫子?那‘甲申之亂’和‘八奇技’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事到如今,他完全無法將韓舒當做小孩子對待了。

“既然你知道前因後果,那該明白我的做法沒錯,要是有了‘神機百煉’,墨門何至於如此?你敢說,要有一門頂尖異術擺在麵前,你就真能不心動嗎?”

“當然。”

這大概是韓舒身為穿越者,能享受的為數不多的福報之一。

他知道一個“術法道”,“術”為下乘,最次之,盲目追求術法,無異於緣木求魚,習得真火前的諸葛青,術字門的陳金魁,早就給足了前車之鑒。

“我不信!”陳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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