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民舉起手裡麵的啤酒跟李聰仁碰了一下,旁邊的小美賀子也急忙跟上,劉一民不知道這個鬼賀子是想乾什麼。
“我現在主要研究的是武周曆史,你喜歡美國的什麼階段的曆史?跟你們中國的曆史比起來,我們美國的太短了,光武周的曆史我已經學的很頭疼。”
李聰仁問道。
“我想了解一下南方種植園的和你們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美國社會,我在圖書館看到了一些資料,非常感興趣,但是資料並不多。”
旁邊的賀子也露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大大的眼睛盯著李聰仁。
李聰仁聽到後,臉色微變,接著又露出疑惑的眼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如果是其他人談論這個話題,我會覺得他彆有用心,但是劉,我很樂意告訴你,你應該想知道的是美國社會的民權運動吧!”
六十年代,美國並不平靜。有色人種開始爭取基本的權利,嘿人爭取工作機會和參加大罷工,著名的民權解放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於68年被刺殺。
李聰仁是白人,但並不是種族主義分子,據他所說,他的嘿人戰友救過他的命。
“馬丁先生遭遇刺殺,我也非常痛心。劉,聽你的意思,你對馬丁先生也了解?”李聰仁詢問道。
“了解,我對他所做的事情充滿了敬意,我覺得我應該為他的事業做點什麼,你知道的,文學不分國界!”
劉一民隨口胡謅道。
“真的?你是第一個讓我感到出乎意外的中國學生,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可以隨時來找我!我還有一個朋友,明年就來中國留學,他在美國學習的就是漢語,等他來了,我介紹你們認識。”
李聰仁說完,又提出一個問題:“劉,如果我們想更好的學習漢語的話,你覺得應該如何做?”
劉一民想了想後說道:“你們可以舉辦一個漢語角,就是一群人在一起,像這次的茶會一樣,互相練習漢語。彆天天跳舞,也可以出去轉轉,在語言環境裡麵學習漢語!”
劉一民乾脆將後來中國學生學習英語的經驗照抄給了李聰仁,至於管不管用,就不是他的問題了。
隨著音樂的帶動,加上啤酒,場內的中國學生也逐漸活躍起來,從質疑跳舞到加入跳舞。
“劉君,可以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我不會跳!”
“沒關係,會扭動就行,像我這樣,來,手搭在我的腰上”小美賀子認真地教著劉一民。
不過他隻跳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賀子,你還是跟彆人一起吧,我不喜歡跳舞!”
接下來,一群人又來到電視房看電視,電視房也是留學生才有的待遇。
等茶會結束,劉一民正準備離開勺園,李聰仁追了上來,遞給了劉一民一本書,全英文的,裡麵的內容正是剛才李聰仁講的那些。
“謝謝!”劉一民舉起書衝李聰仁做了一個感謝的姿勢。
“不客氣,我期待著你的創作,你可以隨時過來找我,我可以隨時過去找你嗎?”
“可以!”
劉一民剛走,李聰仁就開始在留學生中間提議建立一個漢語角,大家固定時段來一起練習漢語,幾個希望學習漢語的留學生紛紛同意。
這個時候能願意來中國的,大部分都是對中國文化抱著喜歡的態度。
剛到宿舍,幾乎是同時,劉振雲幾人走大聲地笑著走了就進來,手裡麵還提著各種各樣的東西。
“你們不是去參加詩會了嗎?怎麼跑去買東西了?”劉一民疑惑地問道。
李學勤從盒子裡麵掏出一塊餅乾放進了嘴裡麵,劉振雲的嘴裡還沒有嚼完,含糊不清地對劉一民說著謝謝,這讓他更加的疑惑了。
“一民,你今天不去參加詩會可虧大了,你是不知道,今天在詩會上見到了八名漂亮的女同學,一問才知道,是來找你的,可是你沒去,於是她們拜托我們把送給你的禮物帶了回來。手工做的甜點,真有心!”陳大山得意地說道。
“其中有一個女同學最漂亮,叫朱霖,她說她給你寫過信!”劉振雲說道。
李學勤好奇地問道:“對對對,你們什麼時候聯係上的?怎麼沒商量好一塊參加詩會?”
朱霖?劉一民放下書想了想衝他們說道:“你們忘了,《人民文藝》刊登了一篇讀者來信,就是朱霖寫的,當時我給她回了信!”
“是這樣啊,我想起來了,她們是說自己是國醫科學院的學生,她們走的時候問我們下周你會不會參加?”
“你們怎麼說的!”
劉振雲舉起手裡麵的餅乾,露出一絲狡黠:“我們說你下周參加!”
“而且喜歡吃甜點和餅乾!”
幾人吃完拍了拍手,一塊都沒給劉一民留。吃完後開始打聽留學生茶會的事情,彆看一個個都不想去,心裡好奇的緊。
聽完男男女女摟在一起跳舞,又是瞪大眼睛一片咂舌聲,像是在後悔自己沒去。
“一民,我可得警告你,跟這些留學生接觸可得小心,彆被審查了。聽說裡麵有些人,會專門拉攏和腐蝕中國學生。”劉振雲慎重地說道。
有沒有專門拉攏的不知道,但交往過密確實會讓留辦的人警惕。不過隨著改革開放,留辦這種機構也慢慢取消或者跟其它部門合並。
晚上,劉一民圍著燕大校園散步,幾個黑影在草叢中閃過,跑到三角地旁邊的布告欄,慌忙地粘貼著什麼東西。
天冷,晚上的三角地開始逐漸冷清,很少有人會發現他們的異常舉動,即使發現不但不會管,還會等他們走後好好看看上麵的內容,寫的好了還會喊人過來看。
劉一民饒有興趣地站在旁邊等著,忽然黑影衝劉一民看了過來,過了一會兒試探著問道:“劉一民?”
熟人?劉一民走過去發現是《今天》雜誌的張鵬止,布告欄上張貼的是第一期《今天》雜誌。
“你們雜誌做好了?”
“做好了,你看一看,裡麵的詩歌很多都是北島的,北島不愧是咱們年輕一代詩人的代表,艾清先生也誇讚過他,寫的非常好,一個人撐起一個雜誌,我就不行了,才寫了三首。來,給你一份。”
張鵬止像是在謙虛,實際是在炫耀,將油印的雜誌遞給劉一民的時候,嘴角帶著得意。
“寫的不錯,向你們學習!”劉一民笑著說道。
張鵬止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讓他難受極了。
張鵬止憋屈的走了,他們剛離開,學校保衛處的人就把剛貼的《今天》給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