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策、戚金、沈有容、王英卓等人領旨告退,乾清宮暖閣內便隻剩下朱由校與那幾位默默肅立、氣質迥異於尋常將領的王忠義、孫鐵、周明遠。
這幾人,是係統給予他的新手大禮包,是絕對忠誠、值得托付性命的“潛邸”之臣,亦是伴隨他最久的軍中嫡係。
朱由校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少了方才麵對外將時的宏大敘事的激昂,多了幾分審視內廷安全的沉靜與不容絲毫馬虎的銳利。
“王忠義,”朱由校聲音平穩,開門見山,
“卿等在朕身邊時日最久,掌管禁衛。告訴朕,宮苑防衛,諸門要隘,值守輪替,可有懈怠?宮牆內外,巡哨兵馬,有無缺漏?一切務必據實而言。”
王忠義一步上前,抱拳應諾,聲音沉穩有力:“陛下!臣等不敢有絲毫懈怠。自受命以來,宮禁防衛已依陛下早先所定之《禁軍防務新製》重塑:
四門(午門、神武門、東華門、西華門)及宮牆各角樓、要隘,皆由禁衛軍精銳把守,人皆披甲持銳。輪值實行‘三班倒、同門同隘不同班’之法,班次不熟識,防其勾連。
十二時辰輪換,無有間斷!巡哨隊交替,穿行於宮牆內外禦道及夾牆間,一日巡城五十次。
宮內宦官灑掃雜役,出入皆有記錄查驗,無腰牌手諭者,寸步難行。宮中內侍、宮女近千,皆以黃冊登記在案,無有遺漏。”
他頓了頓,補充道:“然……陛下,此僅限於紫禁城核心禁垣之內。臣等禁衛軍兵額,陛下親批為五千人,以當前輪值強度與防護密度,已是極限。”
朱由校微微頷首,對這份謹守本分的彙報感到滿意。王忠義等人的忠誠與效率,是他安臥龍榻的基礎。他話鋒一轉,語氣陡然凝重:
“禁垣安靖,卿等之功,朕心甚慰。然……”
他手指重重敲在禦案上放著的另一份厚厚的名冊上——“此乃所謂‘上直親軍二十六衛’之冊籍!”聲音帶著冷冽的嘲弄,
“從金吾前衛到錦衣衛,名頭倒是頂頂嚇人。可這紫禁城的外圍安全,這京城的內外巡防,這天子腳下最後的衛護之牆,如今究竟是銅牆鐵壁,還是千瘡百孔?”
“卿等在協理整飭期間,這二十六衛的實情如何?”他刻意加重了“實情”二字。
王忠義麵色一凝,上前一步,聲音低沉而清晰:
“陛下垂詢,臣不敢虛言,親軍二十六衛,徒有其名。名冊所列員額——”他接過那份冊子,
“載十四萬七千二百餘,然臣與孫鐵、明遠等經數月暗中核查點驗,剔除所有虛名、空餉、老弱、病殘、以及早已流寓市井之徒,其真正可持械、身著堪用布麵甲、能勉強列隊操演者……不足兩萬。且散亂分布於數十衙署、倉庫之間。”
“什麼?”饒是朱由校早有心理準備,聞此數字也不由得臉色鐵青,
“十四萬七千之名冊,實兵不足兩萬?”
“正是如此!”孫鐵接口,語氣帶著壓抑的憤怒,
“陛下!諸衛編製混亂、旗籍重疊。一衛之名,常分散於五城數十處,衛所官署形同虛設,軍官坐食空餉已成慣例。
衛卒多淪為勳貴官宦之私役,或充各府倉庫守夫,毫無戰力軍紀可言。至於所謂‘親軍拱衛之責’……早已名存實亡!”
周明遠也沉聲道:“更可慮者,部分衛所駐地鄰近皇城官署,管理鬆懈,人員混雜,若有心懷叵測之徒,借此身份隱匿其間,實為心腹之患!”
殿內一片沉凝。朱由校的手指緩緩叩擊著桌麵,如同無聲的驚雷。
現在看來,這腐朽不堪的二十六衛,非但不能成為保護自己的屏障,反而是罩在皇宮之外的巨大隱患和沉重負擔。
“好!好一個‘上直親軍二十六衛’。”朱由校猛地拍案而起,聲音冷如寒冰,“十四萬空額,十餘萬蠹蟲,吸國髓,朽壞綱紀!”
兩百餘年歲月侵蝕,除卻錦衣衛這柄雙刃劍尚存幾分鋒芒,以及靠著“騰驤四衛”這僅存的碩果維係著天子親軍最後一點表麵尊嚴外,其餘各衛……
“早成了文臣安置閒職、勳貴盤踞啃食、將領貪墨營私的朽木屍骸!”朱由校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與冰冷交織的厲芒,“祖宗的赫赫威名,竟敗落到如此境地!”
那份名冊上虛妄的十四萬餘空額,王忠義查出的真實可用兵力不足兩萬的慘狀,更印證了他的判斷。
這攤巨大淤泥中,尚有潛力挖掘、值得挽救的,唯有“騰驤左衛、騰驤右衛、武驤左衛、武驤右衛”這四衛,以及部分由內廷宦官操持、雖被士林譏諷卻也略具雛形的“內操軍”餘部。
也罷,目前內帑不足,一時之間要將二十六衛全都整頓成精銳也不現實,再說了,南海子的兵營中還在源源不斷的訓練係統精銳,他也看不上這些臭魚爛蝦。
“王忠義!孫鐵!周明遠!”
“臣等在!”
朱由校目光灼灼,直刺人心:“二十六衛腐朽至斯,朕心甚痛,然祖宗之製不可輕廢,重振天子親軍威名,亦非朝夕之功。今當集中可用之力,優先整頓根基!”
他目光掃過階下肅立的王忠義、孫鐵、周明遠、三人,聲音沉凝,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卿等三人,乃朕潛邸舊臣,股肱心膂。今日,朕將此關乎社稷安危、帝闕根本之重擔,托付於爾等!”
“著爾等即刻部署,以爾親掌之禁衛軍精銳為筋骨,優先整飭騰驤左、右、武驤左、右四衛!汰其冗弱,留其精粹,改編為——‘大明帝國皇家禁衛軍’!”
“此軍,直隸禦前!非朕親詔,寸兵不得擅動!軍中不設常任主將,凡遇征伐、大閱、特勤,皆由朕欽命大將或爾四人中一人,持朕虎符、密旨,暫攝提督之權!”此令意在確保兵權永握帝心,絕無旁落之虞!
“禁衛軍下,分設四營:武驤營、武毅營、忠武營、振武營;四營之名,取‘武德昭彰、忠勇剛毅、威振寰宇’之意,乃朕寄予新軍之厚望,每營定員一萬五千人,為獨立戰守之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