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大明城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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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將今日在巷口目睹的混亂與心中的藍圖結合:

“既地方州府縣有巡檢司,”他手指重重叩在案上,字字千鈞,

“那這京城新衙…暫定名‘提督京畿市坊巡檢總署’。日後,京師總署為根,布政司設總提舉司,府城置提舉司,州縣立巡檢局,鄉野要害設巡所——上下貫通,直抵朝堂!

其主官,授‘提督城市事務總署’銜,秩正三品,勳階視都督同知!此位乃朕股肱之托,必擇心腹重臣,直承朕躬,非詔不隸六部、都察院。然新製草創……”

皇帝目光如炬,掃過階下肅立的魏忠賢,“暫由爾紀檢府兼攝,整飭部伍,厘定章程。待成製,即行交割!”

“其權責,爾當會同內閣、順天府,十日內詳議奏陳!務求清晰可循、專一無雜:

一、專理京畿,統攝綱維

總轄京師內外街巷之靖安:晝夜巡防,彈壓械鬥,緝捕盜匪,驅離聚眾生事者。

市容整飭之法度:取締占道經營,清理溝渠淤塞,拆毀僭建棚寮,督查灑掃保潔,一切營建、商肆牌匾、貨攤設位之規,皆出其令!

儘絕勒索滋擾之弊:無論官吏公差、地痞青手、行會牙儈,凡有強索商戶“地皮錢”、“平安銀”、“例規”,立行鎖拿嚴懲,遇持械抗法者格殺勿論!

徹查胥吏兵丁之奸頑:凡順天府衙役、京營卒伍、稅關巡丁、漕倉看守等,有敲詐商民、索賄放行、私設名目、勾結黑惡者,本署可先行緝捕、訊問、革職!

統合京畿消防之務:整編舊有火甲、水局,配發製式器具,建專司救火隊,督查市肆倉儲火禁,失職延燒者,與縱火同罪!

二、獨秉事權,裁斷高效

獨立事權:偵辦、拘傳、問訊、裁決(杖一百以下之刑徒),一應由之,重大刑案須速移刑部、都察院複審。事關治安、市容、胥吏弊政,有權稽查順天府、戶部稅關、工部街道廳、京營駐防區,遇推諉遲誤,可封存簿冊、扣押印信、停職主官,直奏禦前!

吏員清汰之柄:順天府、兵馬司新募胥吏兵丁,必經總署身家清白核驗方得錄用,現任者由總署考功,劣等者即行黜落!

三、定製立法,貫通天下

總署立於皇城西直門內,待製成之後,各城設按察分司(主官正五品),坊廂置巡檢所(正八品),屬官、健銳由南海子調撥骨乾招募訓練,不假外手!

頒布《欽定京畿市坊整飭律》:明定治安、市容、商販、消防諸法,使萬民有章可循,胥吏無可舞弊!

垂範全國重鎮:俟京師成效卓著,南京、承天、蘇杭、臨清等要埠,依製設府級提舉司(從四品),州縣級巡檢局(正七品),選乾員赴總署習法操演,終成朕躬直禦地方之乾城!”

朱由校的語速加快,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其人員,乃成敗之關鍵!絕不可再蹈五城兵馬司覆轍!

兵源:優先從在為大明戰鬥中受傷、家世清白的京營或邊軍退伍銳卒中選拔,骨乾由南海子大營選派三百人。其次,招募身家清白、體魄健壯、略通文字的良家子弟,務必杜絕市井無賴混入。

操訓:由南海子大營選派教習,嚴加操練,不僅要習練擒拿格鬥、器械使用,更要嚴明紀律。灌輸‘護民安境’之宗旨,使其知為何而戰。

裝束:統一製式勁裝,配腰牌,衣甲鮮明,號令統一,務必令行禁止,望之生威!

俸祿:從優發放!務必使其養家糊口無虞,免生貪念!然——”

朱由校的聲音陡然轉厲:

“若有敢敲詐勒索、欺壓良善、包庇罪犯、執法犯法者,一經查實,罪加三等!立斬不赦!絕不姑息!其上官連坐!朕要的是一支能真正為民做主、清正廉潔的‘城管’之軍!而非另一群披著官皮的豺狼!”

他頓了頓,補充道:“其執法權限、與刑部及順天府衙門的權責劃分、申訴複核之製,你等需詳加議定,務必清晰,避免推諉掣肘。章程擬好後,即刻呈報於朕!”

魏忠賢深深一躬,心中已是波瀾起伏。他立刻應道:

“老奴領旨!皇爺此議,洞見積弊,深謀遠慮!設立專衙,權責清晰,恩威並施,必能滌蕩京畿汙濁,還百姓清朗乾坤!”

“奴婢必當殫精竭慮,會同閣部、順天府,速擬章程,嚴選人員,務使此‘巡防提督衙門’成為陛下安民之利器,社稷之乾城!”

魏忠賢深深一躬,抬起頭時,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思慮,他雖知此時不該拂逆,但龐大的開銷確是無法回避的難題,便小心翼翼探問道:

“聖明無過皇爺!奴婢謹遵聖諭,定當全力督辦。隻是…隻是這新設總署,員額如此之眾,且從優發俸、配裝操訓,所需錢糧非同小可。眼下國庫……”

“再者,若依聖意將五城兵馬司相關職司與人役逐步歸並此衙,其原屬兵部所撥錢糧支用又當作何區處?長此以往,恐非小數,如無恒源,終成尾大不掉之勢……”

朱由校似乎早已料到此問,嘴角微揚:“大伴所慮甚是。錢糧乃養兵之本,朕豈能無算?”他手指再次輕叩禦案,聲音不高卻無比清晰:

“此事,著爾與兵部議定章程。若兵部願將五城兵馬司原有相關錢糧一並劃撥新衙支用,那麼——此新衙日後所征得之特定進項,亦可酌情分潤國庫一部分,以為協濟之意。若兵部無意,便與其無關,後續諸費,皆自籌自給,兵部不得再有異議!”

“分潤?”魏忠賢聞言微微一怔,臉上露出真實的困惑,“皇爺,恕老奴愚鈍,這巡防安民、整飭市容的衙門,如何還能……生財?”

朱由校目光深邃,智珠在握:“羊毛出在羊身上’,朕意,京城諸行商鋪,凡開門營業者,皆得遵紀守法,亦當享衙署靖安、市麵整潔之利。

“自新衙運作之日始,即由總署設立專司,按店鋪所占市肆地麵麵積大小及每月營收多寡,據實核計,合理定等,向京城所有商戶統一征收‘市容整飭、靖安管理捐費’!”

“此費非為斂財,實為取之於商用之於商,一則用於專款支付此衙官吏兵丁俸祿、器械維護、街巷溝渠維修疏浚、救火器具增補之費;二則確保衙署日常運轉維係。一應收支賬目,須公之於眾,務求清明,杜絕胥吏私下勒索!”

“朕盤算過,京師萬商雲集,若定章立製,廣而不苛,此項進項必非小數。不但足敷開銷,且盈餘之巨,此即朕所謂‘進項’,也是‘分潤’之根基。兵部若明智,便該知道怎麼做。”

魏忠賢眼中精光一閃,豁然貫通,原來皇爺早將開源之策置於這看似龐大的開銷之上。

既能根除舊日衙門“規費”之弊,化暗為明,奪文臣之權,又能光明正大地支撐新衙運轉,更妙的是其中蘊含的巨大操作空間。

他立刻將心中波瀾壓下,轉為更深的一躬:“皇爺聖慮如淵,洞見積弊!此議以商養衙,公私兩便,既能滌蕩京畿汙濁,肅清吏治,又能開源節流,實乃治國安民之長策!”

“奴婢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此設立專衙,權責清晰,恩威並施,必能還百姓清朗乾坤!”

“奴婢必當殫精竭慮,速與會同閣部、順天府及有司,詳擬章程,嚴定捐費等級,明作價目,廣布告示以孚眾望!並嚴選人員,務使此‘巡防提督衙門’成為皇爺安民之利器,社稷之乾城,更作那開源淨流之新渠,凡所征用,必钜細靡遺儘收於公庫,免再侵漁!”

朱由校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

他知道,設立“城管”並解決其財源隻是第一步。今日所見,勳貴之家奴竟能無視律法,成為潑皮倚仗,這才是更深的毒瘤。

拔除張三容易,撼動其背後的成國公府,甚至整個大明的勳貴,就不是那麼容易了。這幫人的根係,早已深植於朝堂與市井之間百年之久。

不過,也不能一棒子全都打死,拉一批打一批,這可是後世教員交給我們的,正好機構新建,這幫人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吸了大明一百多年的血,也該吐出來點了。

“勳貴……”這兩個字在他齒間碾磨,冰冷卻不乏思量,“亦分百樣。”

“有那世代忠良、浴血沙場之輩!如英國公張家,張惟賢持重老成,其子張之極年方弱冠已勇毅非凡;襄城伯一脈,李守錡勤勉王事,其子李演在崇禎十七年(1644年)北京被攻破時,“率家人拒戰於宅第,力竭被殺”;更有都督同知顧肇跡,在遼東數度負傷搏命,堪稱我大明乾城!”

“亦有那先祖英烈門楣,今日卻脊梁儘折之徒!”朱由校胸中升起一股無名火。

“那些靠著祖上蒙蔭、終日醉臥功勞簿上,隻知貪墨國帑、兼並田產、盤剝市井、縱容惡奴,將京師街市視作私囊的碩鼠蠹蟲。成國公府下人等作為,便是其縮影,此輩流毒無窮,乃國之根本大害!”

“但是也不能一概殺之,那是蠢笨莽夫所為!”朱由校的念頭清晰,“當分化瓦解,拉攏一批,嚴懲一批!”靠著創立新衙,培植直屬於自己力量、構建新的利益格局以牽製根深蒂固的文官集團。

“為國儘忠者、剛直不阿者,可樹為典型,引其子弟才俊入新衙曆練,掌執法之權,結為朕躬之助力。”

“於那成國公朱純臣這等縱奴橫行、貪婪無度之輩及其黨羽爪牙,”朱由校眼中寒芒爆射,殺機凜然,

“還有那些暗中勾連敵寇、禍國殃民的敗類!這些盤踞大明百年、吸食國脈的碩鼠蛀蟲,是時候連本帶利給朕吐出來了!

他坐回禦案之後,鋪開宣紙,提起朱筆。他要將今日所思所想,關於“巡防提督衙門”的構想與財源之策,關於整頓京畿秩序的決心,關於未來對勳貴的布置,一一記錄下來,形成清晰的方略。

燭火跳躍,將年輕皇帝伏案疾書的身影投射在巨大的屏風之上。那身影雖略顯單薄,卻透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沉靜與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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