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府。
自從那日周歲宴之後,府裡又安靜了下來。
沈鈺明日也要去赴任了。
沈輕漾讓青月將青菱叫到眼前,她將賣身契拿了出來,給她。
青菱看到這賣身契之後,眼眶一紅:“王妃。”
“這個本來早就打算給你的,”沈輕漾笑了笑,“很快我和楚珩也會離開晉王府,你也不用再跟著我們了。”
青菱知道沈輕漾說這話不是要趕她離開。
而是,王妃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青菱的眼眶更紅了,跪在了沈輕漾的麵前,聲音哽咽:“王妃……”
“青月,將我昨日讓你收拾的東西拿來。”
“是。”
青月領命,退了下去。
片刻後,就拿著一個妝閘子走到了沈輕漾的麵前。
“王妃。”
沈輕漾接過了妝閘子,遞給了青菱。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嫁妝,等你成婚那日,我會前往。”
青菱狠狠的朝著沈輕漾磕了兩個響頭。
“王妃對青菱的恩,青菱沒齒難忘。”
“沈鈺估計這兩日就要出發了,你去吧,你們應該還有許多事要商量。”
沈輕漾朝著青菱揮了揮手,淺笑著道。
青菱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的。
在青菱走後,沈輕漾又對著青月道:“日後你若是成婚了,我也會把賣身契給你,為你備好嫁妝送你出嫁。”
青月的鼻子有些酸澀。
“奴婢不想離開王妃。”
青菱走後,就留她在王妃的身邊,
她已經準備好一生不嫁人,陪伴王妃了。
沈輕漾淺笑不語,等青月遇見了讓他心儀的男子,她自會送她離開。
如若青月遇不上,那她就留她一輩子。
“過兩日,我們也該離開京城了,你先去收拾收拾行囊。”
沈輕漾吩咐道。
青月領命道:“是,王妃。”
也許是知道沈輕漾要走了,這幾日,京中的姑娘們都來找她。
林子清更是眼淚直流:“不知道今後多久才能再見到你了。”
“以後聘兒和楚楚會回來,彼時我會經常回京看她。”
她隻是帶著楚珩去了天機閣,並非再也不回京城了
或許不用多久,她就會回來看看。
今日榮月沒有來,因為過幾日沈輕漾走了後,榮月也會跟著她走,所以這幾天,她都會在宮裡陪伴帝後。
柳樂嫣也去給她的母親上墳了,因此她也沒有來。
但柳樂嫣是無論公主去哪,她都得跟著去哪。
……
此時。
地牢內。
洛子淵渾身無力的躺著,他的身體滾燙滾燙的,像極了,他在大周發高熱的那一日。
可他還是儘力的爬到了柵欄前,手緊緊的握著柵欄,聲音虛弱的道。
“沈輕漾呢?我要見她。”
他知道,自己大限已至。
這些日子以來,他受到了酷刑,還因血咒被反噬,這身體早就撐不下去了。
如今,他隻想再見沈輕漾一眼。
守在監牢外的侍衛看了眼洛子淵,冷聲道:“我們王妃今日和王爺要啟程離開京城了,她無法來見你。”
沈輕漾……要離開京城了?
洛子淵閉了閉眼,他蒼白著臉,虛弱的躺了下來。
模糊中,他似乎看到了在大周時的那一幕。
那時,他恨了明陽一輩子。
他蠱惑文人墨客彈劾她,他讓史官改寫她在帝王期間所做之事。
史官不肯,他就在明陽離世後,故意損壞了大周氣運,再讓所有關於她的記載全都消失。
但他記得,在得知明陽快不行的那一天。
他的心裡是慌張的。
他慌慌張張的想要去見他,卻被人告知,明陽根本不想見到他。
他氣憤,惱怒,怨恨。
他不明白,為何到臨死了,明陽還不知道錯。
可不等他抱怨,明陽就已經死了……
死在了相隔著一扇門的帝王寢宮。
當時,很多文人墨客都厭恨明陽,朝廷上也有許多老臣不願服她,都覺得她在位期間行事離譜。
本來女子不許拋頭露麵,隻能相夫教子。
她非說她看到後世的女子也能建功立業,所以她也要給女子一個機會。
那分明就是胡言亂語,女子……一輩子當男人的依附就好,若是她們女子都能當官上戰場了,豈不是占據了一些男兒的機會?
因此有些文人墨客就會寫儘辱罵她的史冊。
直到明陽死的那一天……
百姓們都來為她歡送,尤其是那些被她救過的女子們,各個都哭的泣不成聲。
本來彈劾她的文人墨客,也全都消聲了。
在史官念著她以往功績的時候,大臣們也不再說話了。
似乎在她的死的那一天,所有人都發現了她是個好皇帝。
可她越被人推崇,他心裡就越不甘心。
故此才會寫了無數詆毀她的野史……
可是,他這麼做,也彆無所求,隻是想讓她認個錯而已。
不是為了沅兒,而是為了他自己……
洛子淵在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他已經不在地牢了,而是出現在了一個奢華的寢宮內。
坐在那寢宮床上的,是……那大周國的皇子,少年時的洛子淵?
洛子淵一愣,他下意識的上前,想要撫摸少年洛子淵的臉,卻在碰到的那一刻,手穿過了他的身體。
“為何我會在這?我已經死了?”
“那我的靈魂回到過去,是咒術反噬的懲罰?”
可這算什麼懲罰……
他就算回到過去又如何,不過是看著自己如何與明陽一點點走向決裂罷了。
“明陽呢,他為什麼還不來看我?”
洛子淵坐在床頭,氣呼呼的道:“我都高熱了,她為什麼不來陪我?”
“殿下。”
旁邊的宮女勸道:“公主她正在閱兵,明日她就要去戰場了,她說今日閱兵後再來見你。”
“閱兵閱兵,她隻知道閱兵,為什麼不能明日去閱兵?”洛子淵的臉頰很紅,生氣的道,“晚一天又無礙,為何她非要今日去?”
“殿下,你千萬彆說這話,讓陛下聽見了,又該罰你了。”
宮女的臉色一白,急忙道:“閱兵那可是大事。”
“晚一天又不會影響太多,我是她的親哥哥,現在我發了高熱,我就想讓她來陪我而已。”
洛子淵說話說的太快,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咳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宮女歎了一聲,終究沒有繼續勸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軟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