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日，我會去和父皇說一聲，讓你們留在我的身邊，但是……”
榮月的聲音頓了頓：“你們隻能成為我的伴讀，無法入天機閣，這件事你們需要明白。”
“公主，我們明白的，隻要能不被父親控製，我們無論做什麼都甘願。”
姑娘們的臉上都帶著欣喜。
如果她們成為了公主身邊的人，那她們的婚姻大事，父親也做不了主，必須要公主同意才行。
榮月看著姑娘們帶著笑意的臉龐，她的眸子裡也有所動容。
其實她之所以願意幫她們一把，是因為她們並非沒有腦子。
這些千金們都看得出來，皇叔的心裡隻有皇嬸，所以不願意成為家族的犧牲品。
如若有人看不清形勢，那她是絕不會出手的。
這時，門外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榮月眉頭輕蹙，問道：“外麵何人在喧嘩？要是打擾了我皇嬸，我定不會饒她。”
很快就有人出去打探，沒過多久便走了過來，稟報道。
“公主，是太妃的族人，說是要來拜訪王妃，但太妃之前有令，不允許他們來王府打擾王妃。”
榮月沉思了片刻。
“既然是太妃不願見的，定不是什麼好的，把人趕走便是。”
“是，公主。”
侍女領命退了下去。
榮月在侍女走後，起身走到了沈輕漾的身邊，輕輕的扶住了她。
“皇嬸，我帶你在院子裡走走吧？”
自從沈輕漾五感儘失之後，榮月便一直留在王府裡陪她。
沈輕漾跟著榮月站了起身，微微點頭：“我有些乏了。”
“那我帶你回房歇息。”
榮月說完，轉向了院子裡的千金們。
“皇嬸累了，我帶她下去歇息，你們先回去吧，你們的事情，我也會稟報給父皇的。”
她的聲音一頓：“因為你們沒有打我皇叔的主意，所以我願意幫你們，如若你們有任何非分之想，我都不會放任的。”
其實，榮月和沈輕漾認識也才一年而已。
可她總覺得，她們認識很久很久了。
從第一次看到沈輕漾開始，她就有一種親近之感。
也許是她預料到沈輕漾會嫁給皇叔，成為她的一家人，她便打心眼裡想要接近她。
現在她更不會讓任何人插足在他們之間。
榮月公主丟下這話後，就攙扶著沈輕漾回到了房內。
院子裡，在場的千金們都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心裡更多的是慶幸。
“幸好大理寺府的林姑娘之前就提醒過我們，想要擺脫如今的困境，隻有站在王妃這一邊。”
事實上，父親就算無法逼迫她們入王府，也會為了利益將她們許給彆人。
王府……是更好的選擇。
但大理寺府的林姑娘卻派人提點過他們。
想要擺脫困境，並非是嫁人一條路。
以前從來沒有人考慮過另外的一條路。
她們從出生起，便被灌輸的一個念頭便是嫁人。
女子嫁的好，是命好，所嫁非人，那也隻能蹉跎一生。
她們生來就像是為了嫁人而存在的。
可為何……她們不能選另外一條路呢？
成為公主的侍女亦或是伴讀，她們的命便是皇家的，沒有帝後的允許，沒有公主放人，父親也不可能強迫她們嫁人。
至於今後，則需要她們自己去拚搏一個錦繡前程。
“我已經考慮好了，”嚴姑娘的表情肅然，“待我擺脫父親的掌控之後，我便去殺敵，以前娘從小就教我練武，想要我有些自保的能力，可父親卻從不允許我舞槍弄棒。”
“他說女子太彪悍，沒有人喜歡的，會嫁不出去的，隻要看到我練武，他便會罰我，用家法處置我，還把母親關了起來。”
“後來我隻能偷偷練了……”
另一個姑娘聽到這話後有些驚訝：“你要去戰場？”
“我想去，但現在不行，我是女子，不會有人允許我上戰場，我必須為我自己拚搏出一番成績才行。”
“你們瞧，王妃身邊那叫做青月的兩個丫頭，她們也會武，是王爺培養出來的女暗衛，她們都能做到，我為何不能？就算是當個女護衛，也好過嫁人，在那宅子裡蹉跎了一生。”
“而且，若是他們瞧見我們女子也能上戰場立功，今後就不會覺得我們隻能相夫教子了。”
那位問話的姑娘也沉默了下來。
從小到大，父親就逼著她學習。
她聰明好學，每次夫子教她的，她很快就能學會。
無數次她慶幸，她比外麵許多女子的處境強多了，至少她是能上學的。
後來。
她才知道，父親為她請夫子，是希望她能搏一個才女之名。
如此，才能找個權貴之家嫁了。
男子上學堂，是為了考科舉，為了他自己。
女子學習，是為了嫁人。
而男子們所學的，隻要學些書數。
她卻什麼都要學。
禮，樂，史書，資治通鑒，還得學琴棋書畫。
父親說了，她光有才無用，必須是個能彈奏一首好琴，能舞一首好曲，能討夫君開心。
從那之後，她便開始厭學了。
現在聽到嚴家姑娘的話，她忽然覺得，為何她就不能去考狀元。
為何她所學的一切，都隻能為了討好男人？
他們有什麼值得她這般去討好的。
她咬了咬唇，想到了沈輕漾如今在京城，讓那些男子都自愧不如，她的心裡暗暗下定了決心。
“我現在已經是公主侍女了，那以後我就不必再裝作厭學了，我可以為了自己而學習，並非是為了討好男子。”
“之前不是有人說，沈之言的文章寫的不錯嗎？他那樣的文章，我從來都是看不上的，能讓我欽佩才華的也隻有一年前的那位狀元郎。”
“但若是讓我去科舉的話，我未必不能和他爭一爭。”
以前她寫的文章，寫的詩，都很受人追捧。
可當他們得知寫出那樣文章的是個女子之後，他們卻總會調侃於她。
後來她煩了，也就不願再讓自己的詩作文章泄露出來。
沈之言……也不是什麼好的。
她見過他。
那沈之言骨子裡是輕視她的，他太過自傲了，總瞧不起她。
以前她還以為沈之言是清高，性子如此，結果這樣清高的人，幫人代寫文章，還被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