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漾和顧北辰走進了一戶農戶家中。
那農戶家中正在煎藥，在看到走進來的沈輕漾兩人之後愣了一下，疑惑的問道。
“兩位是……”
“我和師妹路過此處，”顧北辰看了眼端著藥的農婦，問道，“你家中是有人生了病？”
“是，孩子他爹前些日子染上了風寒，幸虧有那清河郡主幫孩子他爹看診，這藥也是她給的。”
顧北辰走上了前兩步：“我能否看看你的藥？”
農婦有些遲疑。
顧北辰拿出了一錠銀子，遞到了她的手上。
農婦的眸子亮了亮，她想要接過這銀子，又覺得這些人恐怕會居心不良，遲遲沒有做出決定。
“藥給他。”
這時，婦人的身後傳來了男人虛弱的聲音。
男人用力的咳嗽了兩聲，他的手扶著牆，臉色蒼白：“快把藥給他們。”
“孩子他爹，這藥……”
“沈姑娘是我們這些難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找到的番薯，我們也無法在饑荒中活下來。”
男人顯然是認出了沈輕漾，他的眼裡帶著點點激動。
“既然是沈姑娘的師兄想要看看這藥，便讓他們看看。”
農婦也是一愣，她剛剛沒有認出沈輕漾，現在聽到自己男人這樣說了，趕緊把藥遞給了顧北辰。
“沈姑娘。”
男人笑了笑：“如今托你的福，我們再也不用餓肚子了，現在受過你恩澤的，家家戶戶都有你的畫像，早知你來，我該早些去迎接你。”
“我和師兄也隻是路過，聞到了中藥味，便來看看，沒有想要打擾你們的清靜。”
沈輕漾確實沒有想到會被認出來，畢竟這些人見過的隻有她的畫像。
畫的像不像都不一定。
“師兄，”沈輕漾在說完這話後，轉頭看向了顧北辰，“怎麼樣了？這藥……”
顧北辰眉頭緊皺，神情帶著凝重。
“這藥，下的劑量有些重……”
沈輕漾的眸子沉了沉：“你的意思是……”
顧北辰抬眼看向了麵前的農夫。
“能不能帶我們去其他人家看看，尤其是那些被清河郡主診治過的人。”
農夫急忙點了點頭，向一旁的婦人道：“快帶他們去看看。”
“好。”
農婦將藥放了下來，正要帶著沈輕漾他們出門。
顧北辰在離開前，回頭看了眼農夫：“這藥你們彆吃了，一會兒我會讓人送一副藥方來，你們去和善堂，和善堂裡的掌櫃的也是個善人，若是你們沒有銀子買藥，可以找他佘，或者以工抵債。”
和善堂不像清河郡主一樣，直接把藥給他們。
可他們如果想要吃藥，可以找掌櫃的賒藥，但這些百姓，本不是京城人，自然不知和善堂也能賒藥。
農夫的眼裡帶著疑問，雖然他很感激清河郡主施藥之恩，但是，他更相信沈輕漾的話。
“多謝沈姑娘，還有這位公子，我一會兒就去一趟和善堂。”
“嗯。”
顧北辰轉頭離開了。
這些人之前是難民，但他們在此居住下之後，朝廷給了他們身份文牒。
再加上陛下早就赦免了入京要交的通關銀兩，他們隨時能去和善堂賒藥。
“和善堂……”
沈輕漾轉頭看向了顧北辰，問道：“是你的？”
“和善堂是我在兩年前買下的，現在看不起病的人太多了，所以和善堂每周都會有一次義診，若是沒有銀子買藥，便賒賬，亦或是來和善堂乾活抵債。”
顧北辰頓了頓：“我不會和那清河郡主一樣，直接將藥給百姓們，他們若什麼都不付出，便拿到藥，會養成他們好逸惡勞的想法。”
沈輕漾恍然，確實像師兄做事的風格。
不過，她之前並不知道師兄有個和善堂。
在他們天機閣內，所有人都是各司其職，不會去管其他師兄妹們的事。
哪怕她是天機閣的閣主，也沒有讓師兄一定要將所做的事情彙報給她。
天機閣的人，是自由的。
“如今和善堂有多少家了？”沈輕漾問道。
顧北辰回答：“有十餘家了，但還不夠，至少要讓每個城裡都有個和善堂。”
“需要多少銀子？我讓天機閣的人撥給你。”沈輕漾揚了揚眉，問道。
顧北辰笑著摸了摸沈輕漾的腦袋：“不用，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手頭的銀子夠，不用天機閣的銀兩。”
沈輕漾見顧北辰不接受天機閣的銀子，也就沒有再勉強。
她知道，和善堂這樣的地方，一直都是顧北辰以來的夢， 所以在聽到他提起和善堂之後，她就猜到這和善堂是師兄的。
師兄以前家裡的情況也不太好。
他的全家，都死於天花。
沒有錢醫治，隻能在家等死。
後來師父路過，看到了還剩下一口氣的師兄，將他撿了回去，把他給救活了。
可他全家都死了……
顧北辰也想到了以前的事情，他的眼眸沉了沉。
“當年，在我們染上天花之前，我的妹妹就得了風寒，家中沒有銀兩給她看病，我母親便去了大戶人家乾活，那戶人家還算大方，讓她照顧病人，給她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就算是高門的丫鬟，也就隻有三兩銀子而已，母親為了給妹妹買藥，便立馬同意了。”
“沒想到，讓她照顧的是個天花病人……她想逃，已經來不及了，好在那戶人家還算守信用，最後還是給了她十兩銀子。”
“可我母親卻得了天花，她不敢回家，隻遣人將銀子送回家中，妹妹吵著要找母親，我就偷偷帶著她出門了……”
顧北辰閉了閉眼。
“我們找到母親時，她在破廟，已經半死不活了，我們兩個年紀小，不懂天花，便被她傳染了……”
“要是那時候，我們能買到藥，她就不用去大戶人家伺候天花病人，我全家都不會死……”
所以，他早就想成立和善堂，讓沒有銀子治病的人，能有個賒賬之處。
沈輕漾知道顧北辰的心情，她也沉默了下來，久久不言。
顧北辰苦笑道：“算了，不提這些了，我們先去處理眼前的事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