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看了眼沈子雨,攤開了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令侯府千金沈子雨嫁於林家二郎,欽此。”
這聖旨簡單到連過多的話都沒有。
卻已經決定了林子雨的命令。
林子雨的臉色煞白,她的眼裡帶著驚慌恐懼,渾身都抖成了篩子。
陛下……要讓她配冥婚……
沈之言幾兄弟更是難以置信:“那人都已經死了,我妹妹怎麼嫁過去?”
太監麵無表情的道:“陛下是知道你妹妹心地善良,人都已經死了,還千方百計的要給他配冥婚,既然她如此心善,那就讓她嫁進去,這也是陛下的意思。”
沈之言的身體僵住了:“公公,你這話什麼意思?”
“哼,”太監冷哼道,“她在林才人,哦,就是以前的貴妃娘娘,在他麵前出餿主意,說是讓沈姑娘嫁進將軍府配冥婚,她既然這般操心將軍府的事情,那不如她嫁進去好好的操心。”
沈之言和沈玉堂兩兄弟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他們在聽到林公公的話後,全都渾身冰寒,血液仿佛凝固了。
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雨兒……讓沈輕漾去配冥婚?
“聖旨我已經帶到,改日會讓將軍府的人去找個良辰吉日,便讓她嫁進去吧。”
公公掃了眼沈子雨,嗤笑一聲,轉身離開了。
在公公離開後,沈之言這才僵硬的轉過了頭,他的目光落在了沈子雨的身上。
“你要讓沈輕漾去配冥婚?”
嫁給一個死人,一般情況下,是要殉葬的。
所以很多未婚之人故去,家人都會幫他買媳婦配冥婚,再讓媳婦殉葬下去陪他。
現在新帝登基之後,已經廢除了這條規定,不允許任何人再讓活人殉葬。
但是……
就算不用殉葬,嫁進去也是要守活寡的。
沈子雨的眼淚唰得一下流了下來。
“二哥,我也是為了你們,我想要討好貴妃,去為你們謀個一官半職。”
“為什麼?”沈之言緊緊的握著拳頭,“我們說過要用她去冥婚,來謀官職嗎?”
這次沈玉堂也生氣了,他的眼尾泛紅,氣惱的道。
“雨兒,你這次做的太過了,再怎樣,我們也不需要用她的一生去謀官職,我根本不想欠她的。”
上輩子,沈輕漾逼死了雨兒,他們也給雨兒報了仇。
早就兩不相欠。
現在如果他們要拿沈輕漾去謀職,豈不是等於虧欠了他?
這樣的事,他們沒有辦法接受。
“我也不想的……”沈子雨哭的梨花帶雨,“我看到你們這般不得誌,心裡很難受,我隻是想要幫你們,而且林貴妃答應我,會好好待她的,她不會受苦的。”
“我當時想著,姐姐本來就自甘墮落,去給人當外室,這哪有去將軍府當正妻好?”
沈子雨說著說著抽泣了起來,那紅紅的眼眶看得人心疼不已。
可沈之言聽到這話後,忍不住嘲諷出聲。
“外室?她去找尚書,是為了獻番薯,並不是你所想的外室,是我們一直誤會她了……”
沈子雨咬著唇:“那番薯還是從三哥手裡搶的呢。”
“不,是我們錯了,那番薯本來就是她的,賣番薯的人是她的師兄。”
沈之言搖了搖頭,臉上笑容變得有些自嘲:“所以,之前就是她幫了三弟。”
沈子雨震驚的張大了嘴,她的臉色越發蒼白,心裡慌亂不已。
怎麼會這樣。
她之前也是以為三哥能權傾朝野,她才留下來的。
不然她早就走了。
本來她想著,番薯是被沈輕漾搶走的,而當今的陛下也不是昏庸無道的昏君,隻要解釋給他聽,他肯定會相信的。
現在卻告訴她,那番薯本來就是沈輕漾的?
是兄長們弄錯了?
沈子雨很不甘心,更不甘心的是,沈輕漾能活的風生水起,她卻要嫁給一個死人!
“雨兒,”沈之言失望的道,“以前在我們的心中,你是個大度能容人的,我們一直以為,沈輕漾回來後,你們姐妹定會好好相處,才去接了她。”
“後來她的出現,差點逼死了你,我們為了你,與她斷親,將她趕出侯府,任由她自生自滅。”
“在我們心中,沒有人能比得過你。”
“可現在沈輕漾沒有再招惹我們了,你為何還要去讓她冥婚?”
他在說話時,心臟也像是被綿綿的針給紮了一樣,很痛。
在他們的心裡,沈子雨一直如同一張白紙,乾淨無瑕,天真可愛。
她待所有人都極好,溫柔又善良,和那些大族的千金都不一樣,她單純到讓人總擔心會有人欺負她。
現在看到她做的這些事情,他有些猶豫了。
到底是她變了,還是……她從來都是這樣……
“二哥……”
沈子雨很委屈:“如果我是為了自己好,京城那麼多人想娶我,我隨便嫁個都行,我還不是想讓你們謀些官職?”
沈之言的表情沒有變化。
沈伯庸和沈玉堂卻神色間有些動容。
這件事沈子雨錯的離譜,可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
“就算我不嫁給那些人,我還有和晉王的婚約呢,哪怕是嫁給他,也好過現在的侯府。”
想到晉王,沈子雨的心裡越發難受了。
她以為晉王不得聖恩,隨時會被圈禁,一直不敢接近他。
要是她早知道皇帝對晉王的態度,她和晉王的孩子都有了。
如何會拖到今日?
“可我為了你們,付出了這麼多,連自己一生都搭進去了,你們如今還責怪我?”
她委屈的淚水流淌了下來。
沈之言還想要說些什麼,被沈伯庸製止了。
“罷了,現在說這些沒用了,何況沈輕漾好端端的,也沒有去配冥婚,反而是雨兒,把自己搭進去了……”
沈玉堂雖然也很生氣,但他生氣的是,自己差點白白欠了沈輕漾人情。
“二哥,現在當務之急,是雨兒的婚事,難道真要讓她去冥婚嗎?”
“聖旨都已經下了,我們能如何?”沈之言緊緊的握著拳頭,“難道要我們抗旨不成?”
“二哥……”沈玉堂沉吟了半晌,“雨兒不是和晉王有婚約嗎?”